第4章 李伯的遗憾
一大群阴魂还围在奈何桥头萧然的摊位附近，见刘强回来了，七嘴八舌地问道，
“刘强，官当上没啊？”
“萧摊主真的做到了？”
“看来是真的，太好了！我的家人这回能大富大贵了……”
……
一时间，关于萧然摆摊改命的新闻铺天盖地的从奈何桥这一带流传开来。
萧然的名气一炮打响，一时间，找他帮忙的亡魂纷至沓来，把奈何桥头的摊位围得水泄不通。
不过自从有了刘强这个个案，他给摊位接生意立了个规矩：第一，白日做梦一律不接；第二，两次生意之间摊主要休息三天。
至于钟馗，现在自然也用不着他了，当天他就如逢大赦一般，逃得无影无踪。
溜走之前，他还甩下一句话，“萧然！记得欠我一个人情！”
“我还能赖你账不成。”萧然不屑道。
“师父啊师父，你这忙对我来说难度还是太低。”他翻开师父的金牒，想欣赏欣赏他的第一笔功绩。
然而，金牒从头到尾还是空空如也。
“刘强的这一笔不算数？？”
“看来白日做梦果然不行，唉，白折腾了。”
“师父啊师父，万一以后碰到的都是刘强这种人可怎么办啊？你这金牒只能拜托别人咯。”
不知道从哪传来一道虚无飘渺的声音，“有志者事竟成。”
“谁？！哪路妖怪？敢偷听你萧爷爷说话！”萧然一跃而起，警惕地环视四周。
“是你师父我！金牒里留了我的一道神念。”
萧然低头看着手上的金牒，抱怨道，“师父啊，我都快走你前头了，你这没谱的事找别人行不？让我再乐呵一年。”
“这只是顺带的，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
“我要嘱咐你的就四个字：万事随心。记住，切勿违心而行。”
“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地藏王的神念就消散了。
按师父说的，万事随心。他本来就不想管刘强的事，果然无心不成事。
“这师父，到底跑哪儿去了？”
以前他师父出门，至少会告知他何时回来，唯有这次例外。
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不过转念一想，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地藏王搞不定的。
萧然也懒得去瞎琢磨，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考虑考虑下次出摊的时候该怎么选人。
“万事随心……”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清早，萧然的摊子重新开张了。
他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打着哈欠，盘坐在一块半黑半白的粗布前。
听说萧然的摊子又开业了，各路亡魂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络绎不绝。
摊位附近人声鼎沸，甚至比奈何桥头的三生日、望乡台人还多，俨然有成为阴间第十四站的趋势。当然，阎王殿肯定是不会认的。
“大家不要挤，一个个来，都有机会。”
“那些白日做梦的别耽搁别人时间，赶紧滚去轮回！”
……
萧然一边挑人，一边还要不停地维持秩序，都有点不耐烦了。
这些人，大部分还真是来许愿的，要是许个愿后代成为栋梁之才之类的愿望，萧然可能都没那么生气，可这五花八门的宏愿，简直快要颠覆萧然的认知了。
有想让孙子做美丽国总统的，有希望自己家傻儿子研发一款神药让他起死回生的，更有重男轻女的老顽固希望孙女一觉醒来变成个男孩延续他们张家香火的……
萧然甚至都在琢磨，是不是应该在隔壁抠个池子出来，让他们自己投币，省得自己老是听这些糟心事。
正当他扶额叹气时，视线穿过人群间的缝隙，他看到一名老人佝偻着背，在人群后面来回踱步，满面愁容，也许是因为人实在太多了，他根本挤不进来。
“让让。”萧然起身挤过人群，来到那位老人面前，和声问道，“老人家，你有急事么？”
老人发现居然是萧然，顿时激动得双手哆嗦，嘴唇微颤，“神……神仙……”
萧然一时错愕，尴尬地说道，“老人家，我不是神仙，你可以叫我萧摊主。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
闻言，老人开始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这……”萧然见状无所适从，只能等老伯稍稍平复一些再说。
“我认识他，我们厂的门卫，李伯。我跟他同一辆班车出的车祸，唉……”身旁排着队的一名高高瘦瘦的阴魂开口道。
“他家好像还有个女儿，父女俩相依为命，女儿才刚刚考上大学……这回可就留下她一个人了。”
萧然听完，感叹人生无常，也许这样的人，身后才会有真正的遗憾吧。
他并不着急，挥挥手让队伍散了，示意今天只做李伯的生意。
这些阴魂也很知趣，四散离开，毕竟这次不行下次还能再来。要是惹恼了摊主，就只能带着遗憾直接去喝孟婆汤了。
伤心过后，李伯抬起头，发现周围的人全都走光了，霎时惊慌失措，赶紧向萧然道歉，“萧摊主，对……对不住了，打扰你做生意了。”
“李伯，没事，能跟我讲讲你的事情吗？”
李伯破涕而笑，萧然这么说肯定是愿意帮他忙了，这回小鹿有希望了。
李伯的遗憾来自他的女儿，李小鹿。小鹿今年考上了本市的海港大学。本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可高昂的学费让父女俩愁坏了。
为此，李伯一天三班，班班不落，想多挣点工资。而小鹿则趁还没开学，瞒着李伯在一家洗脚城打工。
三天前，这件事被李伯发现了，不仅如此，小鹿还谈了个男朋友。
李伯大发雷霆，父女俩吵了一架，李伯一连在厂里上了两天班，才会坐上那班出车祸的班车。
李伯不指望自己女儿可以大富大贵，只求她能好好读完大学，千万别被人骗了。
萧然听完颇为动容，虽然这算不上什么逆天的事，但怀揣着父亲对女儿的爱和遗憾，自小跟着师父长大的他感慨万分，当即决定会帮助他们。
他让李伯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港城市，湖滨区……”
“李伯你放心，小鹿会好好读完大学的，还有她的男朋友，这两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李伯激动得当场就要跪下，萧然肯帮忙，小鹿的问题自然无需担忧，“恩人，老头子无以为报，来生做牛做马……”
萧然赶忙拖住李伯的胳膊，“使不得，李伯，我不光为你，也是为我自己，等我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