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松口
两人退房后，李墨谦也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只是眼里的血色依旧显眼，他自己似乎也不在意，估计没什么异感吧。
只是一直拉着刘妤瑾的手，而刘妤瑾带着李墨谦在附近先找了个地方吃午饭，两人坐在小包厢里隔得不远，面对面坐着，几天没见仿佛恍如隔世，谁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李墨谦哑着嗓子开口。
“等下一起回去？”把碗筷用开水烫了下递给她。
“回哪里？市里？”刘妤瑾记得他爷爷还在住院的吧，他这么快就可以脱身了？
他不理她的问话，只说道：“还是你想再在家待几天？我可以陪你。”
说什么神经兮兮的话呢，放着一个支离破碎的家不管x陪她在家闲着没事干吗？
“我今天是要回市里的。”刘妤瑾对他说道。
“嗯，这样更好。”他们一起回去就行。
刘妤瑾有些犹豫地说道：“但是我爸爸想让我回家住。”看了眼李墨谦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又说道，“那边房租刚好也快到期了，以后可能就不回市里住了。”
李墨谦像没听懂似的，对她笑了笑：“好，那就把东西都搬我那儿，住我那儿就行。”说话间已经上齐了菜，李墨谦给她先舀了一碗菌菇汤，“小心烫。”
刘妤瑾觉得自己表达能力没错吧？还是他精神状态不好没注意听？
她喝了一口汤，心里感叹真鲜啊。
要是说到吃新鲜的菜品还得是在他们这儿，市里虽繁华，却没有家的味道。
“小瑾，我听爷爷说你去找他了。”李墨谦趁着这会儿想跟她说些别的，“爷爷那边……”
“你爷爷告我状了？”这小老头还挺阴，背后来这一套，刘妤瑾也没好气地说，“你来跟我算账啊？行吧，我的错。”她确实也冲动了，人老爷子还在医院呢，她就去气人去了。
“那这样，我以后不去你们那儿了。”刘妤瑾努努嘴说道，那就只能继续跟李墨让网聊了，本来还想跟老爷子继续battle一下。
“我没有这个意思。”
“知道啦，约法三章嘛……我懂的。”刘妤瑾见到李墨谦后其实反而心里不那么困惑了，刚那几分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现在反倒脑子渐渐清晰起来，毕竟她本来就对陈梅没什么母女之间的亲情，她是想要妈妈，但却不是陈梅这样的妈妈。
只是李家心里的坎却没那么容易能过去，她当然能理解，换她也难受，她现在特别会理解人，想来都是以前的自己过于无忧无虑。
“不过这事儿真不能全怪我，谁让那个蒋医生突然给我说这些事，还把你弟病例给我看。”她本来就只是想问问李老子什么情况而已。
“蒋吟？”李墨谦见她没吃几口菜便停下来了，又提醒她，“吃菜。”
“对啊，但我可比她有道德多了，你放心，我没翻开来看，就只拿了我妈的照片。”然后舞到你爷爷眼前去而已，当然这句话她没说。
李墨谦神色微变，当下也没了胃口：“走吧，先回a城。”可刘妤瑾却没反应，他一直提在嗓子眼儿里的大石又往上拎了拎，最终也只能温声道，“怎么了？”
她还没吃完呢！
刘妤瑾摇了摇头：“回去我开吧。”
行吧，她得理解这人目前短暂精神失常中。
李墨谦松了口气：“好。”总归是她驾驶，就算是跑，也是带着他跑。
刘妤瑾让李墨谦在车里等自己，然后她先把车子扔家里去，最后才打车回来，理由是：到时候跟搬家公司的车一起回来。
这个理由非常正当。
“你确定不去医院看一下眼睛吗？”刘妤瑾开着车担心得问道。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只是一夜没睡而已。
“那你眉毛的伤口是你爷爷弄的？”
“嗯。”李墨谦此刻听着她清冷温软的声音，竟开始困了。
“是因为我吧。”
“不是因为你，小瑾。”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他们任何人，不该受到如此的偏见。
“李墨谦，你也学会乱说话了。”刘妤瑾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他被她说的无地自容，而她也不再说话，安静狭小的车内，他却觉得此刻无比地踏实，渐渐闭上了眼，轻微的呼吸声从副驾驶传出。
刘妤瑾停在红灯线的时候，歪头看了李墨谦一眼，连睡着了都要这么双手抱胸端正地坐着，如果不是他这身纹身和这张完美的脸，这死板又矜持的样子跟那个蒋吟有的一拼，她现在倒是能理解蒋吟说的话了。
他们这种家庭的人，家里的牺牲品，仿佛流水线生产出来精品，却个个无趣又无奈，没有自我，外人眼里光鲜亮丽，其实一个个都装腔作势，李墨谦虽算是其中的“异类”，但也躲不过这种环境下熏陶的一些臭毛病，人模狗样。
这样想来，刘妤瑾突然觉得她爸可真好啊，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到了a城后，李墨谦因为睡了一路状态明显好很多，他并未回自己家，而是跟着刘妤瑾一起回她的房里。
“你不回去吗？我得打包东西。”刘妤瑾得一个个打包好才能回家不是，但他要是在自己家休息的话按照她的整理方式是会吵到他的。
“我帮你。”
“别，你还是赶紧回你自己那屋里休息吧。”
“我就在你这儿休息就行。”
刘妤瑾这会儿也憋不住了，又跟他说了一遍：“李墨谦，我刚刚的意思就是，我要搬回家住了。”
“嗯，然后我呢？”
“什么然后你呢？你回你的家，我们当然是各找各妈。”虽然他俩都没妈了。
“小瑾，你是不是太狠心了点？”李墨谦有些责怪的语气说着。
刘妤瑾想了想好像是有点这个意思，她明目张胆撩拨了他，然后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还挺渣，默默唾弃了自己一遍，但其实她也有认真考虑过很多。
刘妤瑾走到他面前，认真的跟他说道：“我想挺多的，其实，真的李墨谦，说实在的，你爷爷不待见我，我爸也不愿意让我跟你有接触，我们还是先别……”
话未说完，就被李墨谦低头堵住了嘴。
良久他才缓缓离开，但却并未太远，他捧着她的脸庞，唇贴着她的嘴角呢喃着：“小瑾，你也心疼下我吧……”
“李墨谦，我们还是先分……唔”开住吧。
后面的话全被他吞噬了进去。
晚上八点。
“小瑾，起来吃点东西。”
刘妤瑾被他折腾的不行，但肚子也是真的饿，挣扎起来，色字头上一把刀，刘妤瑾默默看着他。
她坐在餐桌上吃着他煮的面条。
“李墨谦，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清楚，刚刚没来得及说，总之我们现在暂时先分开住，反正你不想我去你们家，我也不想你去我家，那以后见面的话咱们就还是在市里，当然路是远了点，但还是挺安全的。”
“小瑾，我没有不想你去我家，当初只是我自己还没整理好一切，所以才约法三章。”李墨谦帮她倒了杯牛奶，最开始是排斥，但后来不想让她在他们家里受委屈，解释道，“所以，咱们能不能作废？当然，你那条永远有效。”
刘妤瑾觉得这个可以有，这样就能跟他爷爷极限拉扯一下了。
“可以是可以……”但眼下不是李老爷子一人阻止，她爸也加入了，哎，路漫漫其修远兮。
“如果你爸对我有顾虑，我们可以搬去别的地方。”
“……那不行……我都答应我爸回家住了。”而且这不就是躲避行为？如果按照长远考虑的话，这种对未来并没有任何帮助，甚至适得其反，除非他俩彻底远走高飞，但这显然不现实。
“小瑾，我是留不住你了。”李墨谦有些黯然地吐出一句话。
……
过了几天，老爷子出院，李墨谦亲自接回家，老爷子对他横眉竖眼的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李墨谦面不改色照样跑上跑下，没有任何怨言，似乎前几天的他并不存在，看他脸上的伤还有眼里的一小片红，李老爷子说不心疼是假的，可这孩子偏偏也是个死心眼，就是要跟那个祸害的女儿在一起，真是孽缘啊！
“老爷子，您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难道这辈子你跟墨谦祖孙俩就这么别扭下去了？”孟姨劝着老爷子，她心里对那个叫刘妤瑾的女孩子不气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也做不了什么主，人墨谦护得紧，他们说什么都没用，反倒矛盾激化。
“姜总是老的辣。”
孟姨一脸疑惑，老爷子什么意思？
而刘妤瑾也终于搬回家了，其实她是趁李墨谦去接他爷爷出院的时候火速搬回家，因为这几天她基本像被监视了一样，走到哪儿它跟到哪儿，连半夜上个厕所都要在门口等她，真的很疯，李墨谦这人。
为了避免他坚持要送自己回来，她只好出此下策。
最终只是给他发了信息就说自己走了。
李墨谦虽早知道她要回家，但这么突然，还是在他不在的时候她偷偷搬走的，有些如有所失。
——小瑾，想你了怎么办？
除了手机，她如果不见他，不联系他，他也找不到她人。
——想着呗。
这话说得没心没肺的，但其实刘妤瑾也在想用什么恰当的方法先去说服他爷爷，在这之前，她跟李墨谦最好还是保持距离吧，让李老爷子先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再慢慢渗透，至于她爸，无非就怕李墨谦报复他们家，只要把李老爷子搞定，他爸就能想通了。
李墨谦坐在李家沙发上捏着手机，低着头不明情绪，偌大的客厅，显得他特别孤寂。
“哥。”李墨让坐到李墨谦对面，“看你最近状态不是很好。”李墨让自然也知道这事儿了。
“没事。”
“哥，你别逞强了，你哪像没事的人，是为了妤瑾姐吧？”除了她，李墨让想不出还有谁能让他这个天塌下来都不会哼一声的哥哥这么难受。
“嗯。”
“哥，偷偷告诉你，我其实现在已经不会把妤瑾姐代入成那个女人了，我有看“村野公路计划”，妤瑾姐真的是一个很有追求的人，她比我们谁都敢做敢当，所以哥，连我都能接受她，何况爷爷呢？爷爷只是年纪大了需要时间缓冲。”
“阿让，你也学会安慰人了。”李墨谦对他扯了个笑，“你早点休息，我出去下。”如果仅仅只是爷爷，他宁可被爷爷多打几次都行，但现在是她要跟他主动拉开距离。
李墨谦拿了车钥匙，一路开到刘妤瑾家的民宿附近，他记得她上次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到了，那她家里应该就这了，只是李墨谦开着车子漫无目的地绕了一圈又一圈后，愣是见不到她半个人影，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也小。
兜兜转转大概开了三个小时，他终于自嘲地笑了笑，他到底在发什么疯？像个没品的跟踪狂似的，终于死了心一般，掉头回家。
手机声响起。
“小瑾。”
“李墨谦，你还在外面呢？”刘妤瑾听到他车内的一些声音，而她这会儿早趴在床上都开始跟季月微信聊天新歌的事儿了，顺便还把这段时间狗血的剧情跟她分享了一遍，季月只回一个“生活永远比电影更狗血。”便消失了。
“嗯，你在干什么？”
“没干嘛啊，写歌呢。”
“阿让很喜欢你的歌。”
“是吗？需要给他个签名吗？哈哈，算了，我怕他看到我失心疯。”
本来挺沉重的事，但在刘妤瑾嘴里却好像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其实李墨谦也觉得她很神奇，也许这就是她吸引他的地方吧，遇到再大的困难，她从不会自怜自哀，也不会纠结在一个点上折磨自己，又或者因为她小时候没亲身体验痛苦的事情，才无法感同身受，无论哪种，对李墨谦来说她都能互补他。
“阿让今天和我说，已经好久没把你对号入座到陈梅了。”
“真的？”
“嗯。”
“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好吧，他自己能想通是最好的。”刘妤瑾不以为然，她本来道德感就不高，不然也不会对李墨谦见色起意，更何况陈梅与她，跟陌生人是差不多的，在她心里，这件事就像是听了一个陌生人的狗血故事而已。
“嗯。”
李墨谦听她一个人叽叽喳喳说了好多，像是她在自己身边那会儿似的，不由心情好了很多，回家的时候已然比刚刚状态要好很多，她什么也没有安慰他，但就是能瞬间安抚自己的心。
而李老爷子第二天则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把李墨谦喊到书房。
“你说你很喜欢那个叫刘妤瑾的姑娘。”
“嗯。”
“那如果爷爷说要是你愿意放弃你那店，然后回归本质，我就接纳她，你愿不愿意？”
“行。”李墨谦没有任何犹豫。
李老爷子看着他一语不发，最终说道：“那店当初是你跪在我门口被我抽了个半死才得来的，我怎么打你，你都不肯松口，如今却这么容易就同意了，你当真为了个女人就这么放弃了？”
“爷爷，孰轻孰重，我自己知道。”
人身上的能力不会消失，可她如果不抓紧点就会溜走，走得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老爷子看着自家大孙子，相貌堂堂，偏偏一头栽在那小姑娘身上，真不知道这心高气傲的姑娘有什么值得他这个优秀的孙子喜欢的地方，李老爷子是又恨又悲的。
“好，这话是你说的，从明天开始，你就要接手家里的一切了。”李老爷子不仅在书画方面了得，更是古董书画鉴定大师，而李墨谦自小接触这些，向来有天赋，虽这几年一直背道而驰但他本就一直在接触这些，鉴定的本事自然都在，何况他身上有好几本含金量很高的鉴定师证书在身上，一切都只要他自己同意就行。
李老爷子年事已高，自然想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如今正好有这么一个契机让他回来。
“好。”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处理你那小店的事儿，够了吧？”
“够了。”
而另一边刘妤瑾不知道李老爷子如何知道自己联系方式的，她有些时候挺佩服这位老爷子的手段的，虽然不耻，也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某些法则吧。
“小姑娘，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式能让墨谦有还想把你追回来，你很有本事，我这个老头子就先退一步，墨谦也已答应了我接替家里的一切工作。”
“你用我做筹码了吧？”刘妤瑾一听便知。
“你倒是聪慧。”
“呵呵，所以呢？你有话直说，想要我做到什么呢？”
“倒也不必你做什么，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空了就来我这儿学学我们这个圈子的规矩礼节，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毕竟墨谦都为你付出了这么多。”
“哦，是啊，他毕竟成为了你们家的牺牲品。”
“小姑娘，你也不用拿这话激我，你们这种家庭可能无拘无束惯了。”
刘妤瑾最瞧不上这些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她家刘宔先生到现在都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也就这些高知家庭喜欢端着架子教训人。
但……在刘妤瑾的脑子里又是另一种想法了，她突然觉得这不失为给那老头子好好洗洗脑的一种良机，这老头子想的可真好，一能让李墨谦乖乖就范，二能给她做规矩，成为他眼里女生该有的样子？可惜了，要让他失望了，她向来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她要彻底地把李家翻天覆地！
“好啊，爷爷，那就到时候见啦～”刘妤瑾甜甜地答应。
名正言顺进出李家的门已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