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跟我走吧
第三天的下午,樱子小姐对吴月说,她想带他去见一位世外高人,希望这位高人能给到迷茫之中的吴月一些开示和指点。
吴月内心很感谢樱子这位心思如此细腻的女子,能够如此细微的洞穿他人的一些内心隐忧,因此他点点头,同意了樱子小姐的安排。
樱子小姐带着他穿过繁华的京都市区,去往离京都市郊大约三五十公里的一处山水佳境,那里有一位智慧的老人。
当来到这处古木参天,林木幽深之处,远远见有一栋简朴的木屋居,他们叩响柴扉,出来一个小童子。
吴月感觉好像是穿越回了唐朝。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果不其然,童子说,大师出门了,大概半小时后回来。请他们进来喝茶稍等。
吴月和樱子小姐被童子带到客厅。坐在这里,幽林绿荫深处,安静的只听到远处的几声鸟叫,凉风习习。
吴月环视四周,室内所有的用具,没有一丝一毫现代的气息,完全是一副盛唐的古朴情状。
桌上的热茶,缕缕水汽飘逸。身处其中,吴月不禁感慨,就像爱因斯坦所说的,时间是不存在的。如果时间都不存在,又何谓光阴,又何谓历史?
时光就在这记忆当中,本质是静止的,也可以说是匀速直线流逝的。
静止与匀速直线运动在经典物理中,本质是没有差别的。牛顿在他的第一定律中明确表示,没有外力作用下,任何物体都是静止或者保持匀速直线运动状态。
假如时间也赋予这个性质,以此定义时间,那么时间的流逝穿梭和时间的停滞,甚至是时间的倒流,往不同方向的一个运动,又有何差别呢?
吴月正在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时候。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院子外面进来一位鹤发童颜,南极仙翁一般的一位老人。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就像苏东坡笔下的一模一样。果真是世外高人。
吴月和樱子赶紧起身,向这位高人施礼。高人呵呵一笑,温暖慈祥,说,你们来了。仿佛就像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一样,没有丝毫的陌生感,满怀亲切。
高人然后说,稍等一下,我在外面一身风雨,待我去稍事整理一下。
高人然后叫小童子再给客人换上今年刚刚出的最好的新茶,再泡两杯给客人品尝。小童子应诺。
转眼间,高人从里屋出来。原本进来时候的一身蓑衣,已经换上了一席布衣。精神清爽地向他们走来。
老人呵呵笑道,面带慈祥的看着吴月,年轻人,你是从中国来的吧?欢迎你啊。吴月有点受宠若惊,忙不迭的说,今天来打扰您了,我们年轻人终究是过得迷糊,希望得到老人家您的一些开示和指点。
老人微笑着淡淡的说,“开示和指点谈不上,我也愿意和你们年轻人交流交流。”
“当今世界,真正的智者都迷惑。特别是世界一线科学家,你们是站在人类这艘大船上最高点的人,前方的危机,无疑是由你们最先感知到,如果感知到了,自己又无能为力解决,那么就只有迷茫和抑郁。这就是智者的宿命,是先知者的宿命。”
老人家随口说道:“世界文明史,数千年,浩浩荡荡、苍苍渺渺,人类的这几千年,整个的历史轨迹就像是在旷野上漫步,完全就没有什么明确的一个方向,只是随机漫步而已。所以任何时候都有新的发现,都有新的迷茫。大道自然,这本就是非常自然之事。”
坐在这个客厅,吴月深深的感受到什么叫如沐春风,原来语言真的是有这般神奇的魔力。
他的心扉,渐渐的,明朗起来了。
老人家说,今天的世界面临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人类又来到了一个沧海横流的历史节点,未来50年100年将是如何走向?只能说,未来一切皆有可能。
历史纷繁复杂,现状不可描述,未来无法预测,一切皆有可能。
老人家说,100年前,有一位日本的池田大作,和另一位英国的汤因比,这两位也算是当时东西方思想文化的代表,两人在前后跨度两年的时间内,断断续续进行了七次对话。
然而,对话终究只是宗教文化思想的碰撞而已,没有任何结论和创见。
无论他们两人,坚持前景乐观论也好,坚持悲观论也好,都不影响历史车轮的狂奔和走向。
一切过往,皆为序章。未来人类即将面临一次历史性迭代,既然无法回避,那唯有去秉持老子的观点,道法自然,一切顺其自然罢了,万物皆周期。
但是,无论如何,就像中国最伟大的那个图腾,太极图腾一样,在至阴之处,必有阳生,在至阳之处,必有阴生。
世界永远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从来没有哪种文明能将其他文明彻底的消灭,和光同尘,才是长生久视之道。
所有物质最大的共性就是原子分子,原子分子的最大共性就是质子中子,质子中子最大的共性就是量子,量子再往下就只是一个函数。函数不就是空么?就是佛陀所说的色即空,空即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么?
吴月似乎听懂了大师所要表达的一些思想。
吴月提了最后一个问题,当世界海雨天风、激流浪涌之时,如何安放自己?
大师说,三国时期,曹操和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中,有一段话说:“龙者。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大乱之中,依此而行即可也。
吴月释怀。
离别之时,他出门后以日本礼节向大师告别。
不承想,大师却以中华古礼回应。大师见吴月迷惑。
大师便微笑着说,吴博士,你我是同胞。我的先祖,是护送大秦敕封方士徐福及500童男童女东渡扶桑的统领校尉姜田琊。我是其第81代孙。
真是山不转水转,都是炎黄贵胄、中华血脉。
吴月、樱子小姐向大师挥手告别。当他们走出很远的时候,来到一处山岭高处,停了下来,回望来时的云谷深处,吴月心中自问,何处是吾乡?
诗经上云: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此心安处,即吾家。那又在何处,可安放此心?
吴月心中空荡荡,升腾起一股陈子昂登幽州古台的感怀。他自然而然地握着身旁樱子小姐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望着天地群山,千峰万壑,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万古悠悠中,唯有珍惜眼前人。
我们每一个人,不知何来,亦不知何往,唯有身边的人儿,可能才是最真实。千万抓紧,不要松手,不要让她再次离去。
吴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紧紧握住樱子的手,深情地对樱子说道,“樱子,跟我走吧,此生我们不分离。跟我走吧。”
樱子小姐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惊呆了,愣住了,等了好一会儿,方才渐渐明白过来了,顿时泪如泉涌,紧紧地抱住吴月,“吴君,此生此世,我就是您的人了,谢谢你,我和你永远不分开。”
诗经上有这么几句话:死生契阔,与子成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望着白云飘渺的前路,吴月紧紧地抱着樱子小姐,抱得紧紧的,他不知道未来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但是,他有勇气,他会无所畏惧的去迎接一切风雨,只要,身边有这个女人在,他无所畏惧人间的一切黑暗与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