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人生有别离
摆钟的原理构成说简单点主要有两个部分,一是为其提供动力的条,但条释放力的过程不可能是均匀地;所以就需要第二个关键部分摆锤。
伽利略现,单摆具有等时性,即单摆从一侧摆到另一侧的时间和回来的时间基本相等。于是长期困扰人们的怎样控制条匀释放的问题迎刃而解。
王小麦不知道明钟摆的那人的名字,但是不得不说,利用这个原理制造出钟摆的那人实在是个天才。他在摆锤上加了一个擒纵轮,使得摆锤每次摆动都会使擒纵轮控制的与条连接的齿轮释放一个轮齿,从此人类进入了精确计时的时代。
小时候在一本科普书上见过摆钟的原理以后,王小麦就趁家人出门之际把家里的老摆钟拆了个七零八落,差点没被回来的父母打死,想想都心有余悸。
如今王世充下令,务必在早日完成摆钟的制作,而且要在皇宫主殿外的紫微宫前建一座全洛阳都能看见的大钟楼,敲钟之声必须响彻洛阳。要是完不成,这回就真死了。
将作监的监正姓也王,知道王小麦身负皇命,丝毫不敢怠慢:“王少监有何要求,尽管开口,全监上下定会全力配合。”
“如此就多谢王监正了。”
王小麦丝毫没有客气,一口气把监内最好的铁匠、木匠、金匠等所需的工匠全要不少,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还是先完成王世充的任务再说。至于这摆钟究竟能给王世充起到多大作用,一时也是顾不得了,小命没了可就啥都没了。
又向王世充请了一道旨意,把上次配合过自己的那些能工巧匠能请的全请来。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这些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肯定能比自己另起炉灶快得多。
果然,仅用时一个多月,就基本把这个巨大无比的摆钟设计图搞定了,其中自然多亏了监内的各种能工巧匠的意见。
皇城之内,王世充亲自接见了王小麦,听完他的讲解,虽然似懂非懂,但依然表示了对王小麦的赞赏:“大郑国有卿等能臣,朕心甚慰。”
两个太监弯着腰费力的把一箱设计图抬走,只听王小麦说道:“陛下刚才见到了图纸,其中有一个最重要的材料便是条。”
王世充对那个条还有些印象,一圈一圈的盘在一起,有点像盘香,点点头道:“听卿刚才所言,摆钟能动就是因为这个条。”
“是的,陛下。”王小麦从袖中取出一封奏告双手递上,“但是制作条必须借助黄河边上的水车,因此恳求陛下允许臣在黄河边建造一座铸铁工坊。”
王世充接过奏告看完,旁边的太监附到他耳边说了几句,王世充边听边点头,听完后开口道:“如此说来,这条所需的薄铁片需要借助水车制成。”
这个太监除了平日里伺候王世充饮食起居,也充当着文秘的角色,今天王小麦要奏告,因此关于他的情报资料早就聊熟于胸。刚才对王世充说的那番话便是提起了他在白马寺的经历,向皇帝确认了此事。
“此事可否在洛水边进行?”王世充问道。他并不是要故意刁难王小麦,而是因为唐军马上就要来攻,怕一旦王小麦有所闪失,摆钟一事就泡汤了。
“启禀陛下,现在虽然是汛期,但洛水水流太缓,怕是难以满足要求。”
王世充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尽快实行此事,只是城外现在唐军探子颇多也罢,朕单独调一营人马前去保护卿的周全。”
“这倒不必,”王小麦否认道,“臣只怕树大招风,反而容易引起唐军注意,我们尽量行事低调一些就好了。”
“爱卿言之有理。”王世充赞赏的看着王小麦。此人年纪轻轻,思虑如此周全,又与王家人交好,倒是一员可以着力培养的后起之秀。想想去年因为罗士信的事就把此人下狱,倒是有些冤枉他了,等完成了这件大事,一定要对他大肆嘉奖一番,以消除之前的芥蒂。
出了皇城,王小麦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也终于放下了。王世充答应了在黄河边建造工坊的要求,这就意味着,至少在这段时间内,自己有了可以随意出入洛阳的权利。
洛阳现在已经全面戒严,连出城砍柴的樵夫都受到严格盘查,官员没有允许更是不能出城,这允许进出洛阳的敕令一下来,至少在万一出现意外的时候,还能保留一丝的生机。
最高兴的还是富贵,有了这个权利之后,他这个唐军间谍就可以肆无忌惮的随王小麦出城为秦王传送情报了。
出了城之后,趁着工匠们忙碌的功夫,王小麦找到了一直在洛阳郊外的颜勤礼。
看到颜勤礼如今的模样,王小麦有些心酸,堂堂名门之后,竟然像个乡间老农一般在田间劳碌。本来就不胖的身材,如今已经是瘦骨嶙峋,肤色也是晒的黝黑,三十来岁的年纪,脸上竟然出现了褶皱。
颜勤礼看到王小麦很高兴,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继开兄,你怎么来了?”
“勤礼兄,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些田间之事,让那些佃户去做就是了。”
颜勤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在下多次向继开兄借用的银钱,怕是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勤礼兄”王小麦有些哽咽,忙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在下早就说过,勤礼兄不必归还这些银钱,反而是我欠你的更多。要不是当初在下的一番言语,勤礼兄也不会”
“继开何出此言?”颜勤礼摇摇头,“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能结识像继开兄这样的朋友,是勤礼的幸运。如今我已经将你所言的性状分离之事摸索出了些门道,当初答应你把研究出的理论给你,现在就放在我的书案上,只是篇幅还有些短。”
“勤礼兄,洛阳大战在即,我希望你暂时终止研究,或是现在赶回长安再研究也行,留在洛阳附近很不安全。”王小麦规劝道。
“在下也听说了洛阳战事将起,”颜勤礼说道,“但是这一季作物刚出了苗,实在是舍不得”
“勤礼兄,存人失地,人地两存;存地失人,人地两失。”王小麦只得又把太祖的理论搬出来了。
“言之有理”颜勤礼虽然固执,但并不迂腐,仔细考虑了一番说道,“继开,在下一直有一个想法,希望你能支持。”
“勤礼兄但说无妨。”
“我想去一趟海南之岛。”
“什么?”王小麦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在这个没有飞机动车,没有高公路,没有柴油机船的年代,颜勤礼竟然想去海南岛?就算一切顺利的话,怕是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时间也到不了,这人真是魔怔了。
颜勤礼笑着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但是海南之地路途遥远”
“跬步而不休,跛鳖千里;累土而不辍,丘山崇成。道路再远,亦不足惧。”
“但是海南乃是烟瘴之地”
“继开你曾言那里一年四季如春,并非什么烟瘴之地。”
“但是”
“在下矢志此生钻研农学,继开兄若是不肯支持,我便徒步前往。”颜勤礼面带坚毅之色。
“这”王小麦开始认真思量他此去海南的办法。如今是乱世,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在打仗,不过以他颜子后人的身份,但是不用担心那些军阀会为难他。就怕路上遇到强盗山贼之类的,6路恐怕很难走。那就只好走水路了,也好多让他带些钱财上路。
“继开兄”颜勤礼见王小麦想的入了神,忙唤醒他,“不知继开兄意下如何?”
“好,”王小麦理顺了一下思路说道,“你想去海南之地,还需走水路。先坐船到济州府,那一带现在还算安生,然后多雇些人去琅琊坐船出海”便把自己刚才思考的路线对他说了一遍,又交代了一番路上需要注意的事宜。
“如此就多谢继开兄了。”颜勤礼见王小麦肯帮他,大喜过望。
“不用谢,虽然海路比6路要安全一些,但海上风浪甚大,一个不小心勤礼兄还需仔细考虑。”王小麦还是不想他去冒险,现在的海南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恐怕只有到了岭南一带才会有人知晓。但岭南之地对于现在的交通条件来说已经算是非常遥远了,海南更是有天涯海角的称呼。
“我已下定决心。”
“既然如此,那我便替你安排坐船去济州的事宜”其实想要出海,走京杭运河是一条更近的路线,但是现在的淮南一代李子通、杜伏威和徐圆朗三方的势力错综复杂,盗匪横生,远远不如从琅琊出海安全,便弃了这一条近路。
又拜托颜勤礼顺路给历城的祖父捎一封信回家,解释自己在洛阳已经成亲的情况,希望他老人家收回成命,推掉在家中的亲事云云。
颜勤礼自然是无不应允,表示到了济州府一定拜会他老人家。
“勤礼兄,此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聚,皇天不负有心人,只盼望你能早日有所成就。”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我与继开互为知己,足以抵消离愁别怨了。此去海南,来日相见之时,必定也是收获满满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