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阿泽，我做错了吗？
海博酒店的餐厅十分出名，提供各国料理，每日用的食材都是当日航空运送，口碑非常不错。
但到底是不是这样，明意自己并不知道。
“也好，那就去看看。”
顾明意站起来，朱晓晓给她带路，心里忍不住好笑，她之前也建议顾总不要总吃得随便，可她根本不放在心上，但是现在用工作为缘由，她立刻就同意了。
虽然不知道顾总跟顾家的具体关系，不过朱晓晓觉得，这样地位高又肯努力的女性，运气一定不会差。
来到酒店餐厅，顾明意心里首先对环境比较满意。
清雅别致，巧用植物隔断，既保证了私密性，又通风透气，别具一格。
“顾总，今天的主菜是三文鱼，您要不要尝尝。”
顾明意笑起来，“麻烦朱助理了。”
“不麻烦。”
朱晓晓转身去点餐，顾总一点儿也不难相处，为人客气亲和，笑脸相迎，跟着这种人做事，真是她的福气！
顾明意坐在桌边，眼睛在周围的客人身上扫过，忽然看见一张面熟的脸。
那不是，跟她拿错了手机的那个人吗？
顾明意当时无意解开了他的密码屏保，心里觉得有些抱歉，不过真的太巧了，手机一个款式也就算了，屏保竟然也是相同的……
明意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视线正要转向别处，忽然眉头一皱，那人的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常品希这会儿真想骂人，小腹一阵阵绞痛让他紧紧地皱着眉。
怎么回事？
常品希的眼睛落在了面前的空盘子上，难道是，吃的东西不干净？
他眸中蓄积起了怒气，原本听说海博酒店的餐饮水准也很高，没想到。
忍住疼痛，常品希打算为自己的身体讨公道，只是他的手还没落下，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你……？”
他可不会忘记，就是面前这个极为漂亮的女人，轻易地破解了他的手机屏保。
顾明意点点头，随即语气急促，“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头疼？肚子疼？”
她紧张的样子，让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竟然让常品希愣了一下。
“肚子，估计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酒店餐厅的东西竟然能吃坏肚子，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常品希疼得吸了吸气，扬声就要找酒店的负责人。
顾明意一把抓住他举起来的手，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你干什么？”
“我就是这家酒店的负责人，你有什么问题，跟我说就行了。”
常品希的眉头皱起来，她？
顾明意面对常品希的审视毫不退让，倒是让常品希眼里闪现出兴味来。
“所以，你是希望我不把事情说出来让别人知道，想跟我私下解决？”
顾明意神色不变，“现在最要紧的，是客人您的身体，我建议，先送您去医院，如果检查出来的结果，真的是酒店餐厅的问题，我向你保证，酒店绝对不会有所隐瞒。”
顾明意的口齿清晰，如果现在让常品希在餐厅闹起来，餐厅的名誉必然会受到影响。
但她也不会故意隐瞒，“如果是酒店餐厅的错，到时候我会以酒店负责人的身份，跟你公开赔罪。”
清晰的思路和轻重缓急的区分，诚恳的态度和一个主事的人应有的担当，在一个女人身上体现得如此和谐。
常品希这会儿是货真价实对面前这个女人十分有兴趣，说起来，他们还真挺有缘分的，没想到她竟然是这家酒店的负责人。
等等……
海博酒店不是听说被顾家收购了？
她说她叫顾明意……
常品希嘴角牵出意味莫名的笑容来，说不定，他们是真的，很有缘……
“那还等什么，去医院吧。”
常品希站起来，一阵阵绞痛让他脸色有些难看，他的余光扫到顾明意的身上，却发现她仍旧一脸紧张。
到底是在紧张自己的疼跟酒店有没有关系？还是单纯地担心他的身体？
常品希竟然有些希望是后一种……
……
医院里。
医生效率也快，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消化性溃疡。
“病人之前可能吃了生冷的食物，刺激了溃疡，好在不严重，之前应该也没什么症状对吗？”
常品希点点头，他的胃……，他一直以为很强悍啊？溃疡是什么东西？
得知并不是食物不洁引起的，顾明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很快离开了病房。
她的走是理所当然，常品希躺在病床上，双手枕在头后。
顾家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女人？他怎么从来没在顾家看见过？
不过倒真的是有趣，处理事情干脆利落，丝毫没有一般女人的优柔无措，是他欣赏的类型。
常品希躺在单人病房里发呆，想着自己进医院的事情千万不能让爸妈知道，不然他们还不知道要大惊小怪成什么样呢。
不过胃溃疡……，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毛病啊！
正想着，病房的门忽然又开了。
常品希以为是护士来换水，眼睛一扫过去，居然愣住。
刚刚转身就走的顾明意，竟然又回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
顾明意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一个保温桶放在柜子上，“你没听见刚刚医生怎么说？只能喝粥，这是现熬的，稍微凉一下就能喝。”
“你……，刚刚是去给我熬粥了？”
常品希觉得不可思议，完全无法理解啊。
他的溃疡跟酒店餐厅没有任何关系，她还在这里做什么？她已经完全不需要在这里了。
顾明意一边将保温桶拧开，一边淡然地开口，“这是我从粥店买来的。我们酒店实行人性化服务，对每一位顾客都关怀备至，你就当是延伸性服务。”
常品希被她一本正经的说辞逗得直笑，太有趣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特别了！
……
常品希不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在医院的时候，只要顾明意在，他都会找各种理由逗她说话。
顾明意基本能做到的事情，都会帮他做到，太刁难人的，她直接无视，让常品希觉得有趣得不行。
一夜过去，常品希的状态稳定，顾明意帮他办理出院手续。
“你们海博酒店的服务态度真不错，你放心，我回去以后一定会帮你好好宣传的。”
顾明意瞥了他一眼，当作听不到。
常品希这种人，看他的言谈举止就能看出不俗来，非富即贵，自己照顾他不过是在做危机的后续工作。
忽然顾明意的手机响了，她扫了来电显示一眼，表情陡然改变。
常品希看见她的模样忍不住好奇，打电话来的人是谁？
“喂，阿泽……？”
“妈妈……”
阿泽的声音传过来，顾明意立刻将头抬高，想要眼神眼睛里骤然溢出的水光。
她的嘴唇哆嗦着，极力保持着镇定，“阿泽在哪里呢？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上学？”
“我在妈妈公寓的楼下。”
“什么？”
顾明意惊叫起来，慌乱的脸色让常品希讶然。
“你怎么会在那里？你……”
“我离家出走了。”
“阿泽！”
顾明意简直要疯，想也不想地快步往外走，“你在什么地方？嗯？我现在就过来，你是一个人？宝贝你为什么要……”
顾明意语无伦次，眼眶整个都红了，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
看她离开，常品希更加对电话那头的人感了兴趣。
这个跟自己相处时，时时都能保持冷静淡然的女人，竟然因为电话里的两句话大惊失色？
那是她的谁？
……
顾明意火急火燎地往公寓那里赶，一颗心紧紧地揪着。
阿泽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会去等自己？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可是自己明明让陈遇转达，希望墨君夜不要告诉他这些，他一个小孩子，要怎么承受得住？
顾明意恨不得立刻能飞过去，焦急中，总算来到了公寓前。
“阿泽，阿泽你在哪里？阿泽……！”
顾明意没有看到人，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想象，魂飞魄散地呼唤着阿泽的名字。
她不停地拨打阿泽的手机，却一直无人接听，她要疯了，她真的会疯掉的！
“妈妈……”
一个轻轻地声音在顾明意的身后响起，她猛然回头，阿泽小小的身影出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阿泽！”
顾明意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一把抱住阿泽的身子，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被妈妈身上熟悉的味道包围，墨天泽紧绷的嘴角，这时才慢慢地松缓下来。
墨氏企业，墨君夜已经从疯狂的工作中恢复了过来。
阿离总算放了心，少爷怕是不会再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了。
他正叹了口气，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内容阿离魂飞魄散，急忙冲进总裁办公室。
“什么事？”
“少爷，学校那边打来电话，阿泽少爷不见了！”
“什么？”
墨君夜猛然抬头，眼睛里顿时放射出锐利的冷意，“什么时候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校方也说不清楚，只说阿泽少爷找了个借口从教室里出去，然后就再也没回来，出去找也不见踪影。”
“学校已经调了监控，证实阿泽少爷是自己一个人离开的，并非被人绑架。”
阿离声音急切，然而听了他的话，墨君夜刚刚浑身的杀气反而慢慢地收敛，沉默不语。
想起阿泽知道小意离开了之后的反应，他应该，是去找她了……
“少爷……？”
墨君夜站起身，拎起衣服大步往外走，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想他应该知道阿泽现在在哪里……
……
公寓外，两个身影紧紧相拥。
明意想阿泽想得心口发疼，现在看见了他小小的身影，死死压在心底的思念一下子猛然爆发，让她恨不得让时间停在这一刻才好。
好一会儿，明意才逼着自己松开手，仔细地看着阿泽脸，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里。
“妈妈……”
阿泽的声音里有些哽咽，听得明意心痛万分，却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来，“阿泽，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找你。”
阿泽眼睛红红的，如同小兔子一样，他小小的眉头皱着，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妈妈，你是不要我了吗？你是不喜欢阿泽了吗？”
他看着顾明意，眼里是深深的害怕和无助，看得明意的心碎成了一片片，支离破碎。
她剧烈地摇着头，“不是的，阿泽，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我太淘气了？我会改的，妈妈，我下次一定会改的，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阿泽稚嫩的话中充满了小心翼翼，明意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将阿泽再次抱住。
她真的罪无可恕！
竟然让阿泽有这样的想法，她根本不配做阿泽的妈妈！
“阿泽很乖，妈妈最喜欢你了，阿泽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孩子……”
“你骗人！”
阿泽在明意的怀里哭着大叫，“最喜欢我，为什么要丢下我？最喜欢我为什么又不要我？”
陶意死死地咬着嘴唇，泣不成声。
她当初会在送阿泽上学之后离开，就是怕面对这样的阿泽，她会疯的！
怀里小小的人儿哭得浑身颤抖，明意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阿泽，她只能紧紧地搂着他，拍着他的后背，一遍，又一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泽的哭声终于渐弱。
明意低下头，看到阿泽无助的模样，他双眼通红泛着水光，盯着她。
“妈妈，你不要走好不好？”
“阿泽，你要乖乖地听爸爸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妈妈一定要走？为什么我不能有爸爸又有妈妈？”
明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忍着剧烈的心痛，只能说这些是大人的事情。
“我不管！我要跟着妈妈，妈妈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阿泽开始不讲道理起来，他这一次离家出走，就是为了要跟妈妈在一起！
明意何尝不想天天见到阿泽？
可是她现在在顾家都自身难保，又怎么能照顾得了阿泽？
她绝对不想让阿泽受到任何的委屈，他跟着墨君夜才是正确的选择。
然而明意好说歹说，阿泽根本不听，不管不顾地都要跟她走，明意耐心地劝着，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
“阿泽！”
忽然，一个声音突兀地在明意的身后响起，令她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一样，僵直成了石头。
这个声音，时常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带着各种情绪在叫她的名字，仿佛一睁开眼，就能够看见那人正站在床边，面带笑容地看着她。
可是明意无数次睁开眼睛，看见的都是一场空……
阿泽的头已经抬了起来，小小的眉头紧皱，似是并不想看见那个人。
明意的身子根本动不了，僵硬着，耳朵里听见一声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停住了。
如果自己回头，就能够看见他了吗？
他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会不会，仍旧是在医院里的那天，满脸的冷漠疏离，仿佛根本看不到她的存在？
一想到那日墨君夜看她的眼神，明意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仿佛就要呼吸不过来一样。
墨君夜站在那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抹蹲在地上的身影。
似乎，她又消瘦了不少，衣服穿在身上都有些空荡。
乌黑的青丝盘起来在脑后，纤弱的脖子和腰肢，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断一样。
可是她的脊背仍旧是挺直的，一如当初自己初见她的模样……
墨君夜以为自己这阵子已经缓过来了，他以为他已经成功控制住了情绪。
可是在看到这个女人身影的一瞬间，他才明白，有些东西已经在自己的骨血里生了根，发了芽，根本就不可能完全去除。
他死死地捏紧了拳头，控制住自己想要将她搂紧怀里的冲动。
他们如今，已经是不可能回到从前那个时候了……
“阿泽。”
墨君夜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严肃，仿佛压抑着无尽的怒气，让人心生畏惧。
“过来。”
冷冷的声音发布着命令，墨君夜强势的气场让墨天泽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
可是他倔强地扭开头，对于墨君夜的命令不理不睬，一双哭过的眼睛里满是不忿。
明意看着阿泽的模样，忍不住蹙眉，拉了拉他的手，“阿泽，听话。”
“我不要！我要跟妈妈走！”
阿泽发泄似的怒吼，让明意立刻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背后席卷全身。
他在发怒，他在因为阿泽的话，即将暴跳如雷！
场面忽然让明意想起从前，自己刚刚认识到这两父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如同现在，水火不容一样。
心中感慨万千，明意不想让他们变成从前的模样，尤其，原因还是因为她。
鼓足了勇气，明意慢慢地站了起来，她闭了闭眼睛，缓缓地转过了身子。
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当墨君夜的轮廓清晰地出现在她的眼睛里时，明意心中某一个角落，轰然崩塌！
原来这个人在她的心里，竟然如此的重要！
她将自己投入酒店的工作中，觉得她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其实根本没有！
她闭着眼睛能够轻易描绘出来的人影，跟此刻在她面前站着的这个人，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犹如天神一般的俊朗的容貌，棱角分明的脸庞，冷峻深邃的目光，微薄冷情的嘴唇，明意甚至还记得它的温度。
他们两人此刻相距不过数步，却已经咫尺天涯，恍如隔世……
明意看着墨君夜的眼睛，仿佛时间凝固在了这里。
如果能一直这样，也好……
然而她闭了闭眼，墨君夜眸中的冷意让她心底发寒，这个男人是她熟悉的，又是她不认识的。
明意心中剧痛，却不得不打起精神，“阿泽，你快过去吧。”
女人强忍着眼泪劝说，墨君夜的喉咙动了几下，才忍住想要伸出去的手。
她果然是瘦了，脸色也惨白无光，在顾家，过得并不好吗？
“好久不见。”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看到女人眼里骤然亮起的惊异光芒，一瞬间，墨君夜被自己的无能为力打败。
他终究，想要听一听她的声音，哪怕不能将她拥入怀中，他也想，打碎她眼中令人窒息的痛楚。
明意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能控制住喉咙里的颤抖。
“好久……不见……”
一句话，四个字，如同耗尽了明意的全部力气。
她没想到墨君夜还愿意跟她说话，她以为他一定恨极了自己，他一定连见都不想见到自己才对。
明意心中波澜剧烈起伏着，却不肯让泪水涌出，怕模糊了视线，看不清面前人的样子。
只是这一句话之后，墨君夜便不再看她，而是将眼光转到阿泽的身上。
“阿泽，过来，我们回去了。”
阿泽一愣，刚刚爸爸和妈妈说话了，他以为两人一定是要和好了，可是他们就只说了一句！
“我要跟着妈妈。”
墨天泽性子也固执，妈妈不回去，他也不回去！
他紧紧地拉着明意的衣服，死活不松手，仿佛这样，墨君夜就拿他没有办法一样。
瞬间，墨君夜的脸色阴沉起来，阿泽打了个冷颤，竟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我的话，从不说第三遍。”
墨君夜冷然地开口，眼色也更加深沉冰冷，里面露着让人心惊的森寒。
“你如果不过来，那么后果自付，你将会失去一切你现在所拥有的东西，你很聪明，知道该怎么做。”
墨君夜的口气就像是在对待他的对手，而并非是儿子。
他的话音刚落，阿泽的脸上就闪过一阵受伤，小小的脸更加苍白，却咬着牙不肯有动作。
明意心头一阵剧痛，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明明是亲生父子，却要弄好像仇人一样？
是不是因为她的存在？如果她当初没有出现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明意的痛苦神色落入墨君夜的眼里，让他的眼瞳紧缩，心脏一阵抽搐。
只是下一秒，明意已经再次蹲下身子，扶着阿泽瘦弱的肩膀，平视他的眼睛。
她眼里的不舍和矛盾，全数落入阿泽的眼中，让他身子微颤。
“阿泽，你不是最听妈妈的话了？他乖乖跟爸爸回去。”
“我不要！”
“阿泽……”
明意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温柔和痛意。
“妈妈没有骗你，妈妈在这世上，最爱的人就是你。”
“可是妈妈现在不得不去别的地方，妈妈最大的希望，就是阿泽能好好的，只有你好好的，妈妈才能，也好好的……”
明意的手轻轻摸着阿泽的脸庞，眼前浮现出她与阿泽相处的一幕一幕。
第一次跟他见面，第一次被他讨厌，第一次被他喜欢，第一次牵着他软软的小手……
这些都是明意最最珍贵的记忆，她的宝贝，她会永远珍惜与他相处的一分一秒。
阿泽脸上的倔强，在明意浓得化不开的温柔注视里慢慢消散开来。
他能够感受得到妈妈是爱自己，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是真的，很爱很爱他，比自己爱她，可能都要深。
陶意的脸上，慢慢地绽放出一个微笑来，眼里带着泪意。
“妈妈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将你生下来，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
“好孩子，跟你爸爸回去吧……”
明意无助地闭上眼睛，她快要坚持不住了，她明明知道阿泽跟着墨君夜才会有未来，可是她就要控制不住，想要将儿子留在她的身边。
她愿意用所有的一切去照顾他……
阿泽终于挪动了脚步，“妈妈，你别难过，我回去，我不想让你难过……”
明意偏过头，不想让阿泽看见她汹涌的眼泪，不想让自己几近崩溃的模样吓到他。
阿泽一步一回头地往墨君夜那里走，明意不敢去看他，也没有发现，墨君夜的目光此刻也正盯在她的身上。
“走吧。”
墨君夜冷冷的声音响起，拉着阿泽就想离开。
明意站起来，看着他们要走的身影，忍不住从口中发出声音，“阿……”
她忽然死死地闭上嘴，甚至怕还不够，又用手紧紧地捂住，将后面一个字吞了下去。
可是墨君夜似乎已经听见了，脚步微顿，身子转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仿佛变成了实体一样，死死地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她刚刚，是想叫阿夜的吧？
她是想要，叫他的名字的吧？
两人的眼睛里，纠结和痛苦呼之欲出，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再也不可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
豪华的黑车消失在暗夜中。
顾明意收回目光，只觉得浑身冷。
那股冷，像是已经穿透骨髓，渗进她每一寸的细胞里。
他们走了。
也带走了她的心。
顾明意重重的咬了咬唇瓣，随即转身拿出钥匙，开门进了房间。
她没有开灯，倚着门背看着面前的一片漆黑，眸中已经盈满了泪水。
就在这时，手机响。
突兀的声音使她惊了一跳，忙接听起来。
“小意，你在哪里？”
顾明意微微吃惊，“琴姨，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忘了，你今天说要回来吃晚饭的，我们等了你整整半个小时。”
顾明意此刻才想起，她早上离开的时候，尹月琴似乎和她说起过，只是因为阿泽的事情，自己完全的忘了。
“对不起，我有点急事！”
尹月琴的声音依旧温柔，“没事，只是下次要记得打个电话回来说一下，这点教养，我想陶家应该有吧！”
顾明意眼中一暗，她听得出这话里的深意。
自己是个私生女，从小在陶家长大，陶家和顾家比起来，不值一提，那么自己和顾家的小姐比起来，也不值得一提。
“琴姨，我知道了，对不起。”
顾明意挂了电话，眼中露出寒意，嘲讽一笑。
她回到顾家，并不指望顾家的人会对她有好的脸色看，所以事事处处的小心应付。
然而！
这个尹月琴却出乎她的意料，她对她很热情，像极了一个面面俱到的后妈，甚至带着几分温情。
她几乎被迷惑了。
但是，一句教养，生生将她拉回到现实。
原来，她在骨子里是看不起她的。
顾明意手慢慢按在开关上，打开了灯。
突然的光线，让她的眼睛眯了眯，下意识的将手挡在额头上，挡住光线。
良久。
顾明意嘴角露出嘲讽一笑，慢慢的心底又有痛意浮上。
她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有一个女人也用如此冷冰冰的语言对阿泽说话，阿泽这么个敏感的小人儿，心里会怎样的难过。
顾明意想到这里，用力的咬了下唇，然后关灯，离开，背影决绝。
她要和顾正亭聊一下，希望他暗下能加把劲，查下过去的往事。
……
“少爷！”
阿离看了眼身后的两父子，叹了口气，道：“小少爷应该还没有吃东西，要不要先找个饭店吃一点。”
“好！”
“不好！”
父子俩同时回答。
墨君夜回头，看着儿子，眼中有什么东西翻涌，“为什么不好？”
“我不想吃，也不饿。”阿泽冷冷地看着他，一定一句回答，脸上的神情拒人千里之外。
墨君夜心底，升出无力之感。
他可以处理各种危机，却独独处理不好阿泽的，面对他，他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阿离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一句话不敢再说，只有暗暗踩下了油门。
半个小时后，车子拐进了墨家别墅，停稳后，阿离下车，打开车门，将小少爷扶出来。
阿泽站稳后，并没有等身后的父亲，而是径直往里走。
“阿泽！”墨君夜下车，沉声唤了一声。
阿泽回过头，小脸上面无表情，“爸爸，有什么事情吗？”
墨君夜呼吸一紧，下意识的上前一步，“陪爸爸吃点东西吧。”
“我有点累，想回房。”
阿泽头也不回的离开，小小的身影瞧着，很有几分萧索。
墨君夜周身的寒意渐渐涌出，阿离打了个寒噤，低声道：“少爷，小少爷心情不好，一会我会把宵夜端过去，哄他吃的。”
“阿离，我做错了吗？”
“呃？”阿离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