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怎么会是墨家
尽管沈欣彤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量的平静,然而声音还是颤抖的不成样。
沈韩点点头,“没错,他们是打算结婚,但是……”
“哥,你别说了!”沈欣彤心如刀割,半句话也不想听下去。
一点都不想。
“彤彤,你听我说!”
沈韩却必须要告诉她。
墨君夜的事情让他体会到,越是重要的人,越要将事实坦承在她的面前。
“墨君夜和陶意的婚事,被我破坏了。”
“哥?”沈欣彤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沈韩冷静的叹出出一口气,“陶意在五年前,被人侵犯过,这件事情,你知道吧?”
“嗯!”
“你知道,侵犯她的人,是谁?”
“是谁?”沈欣彤面露紧张。
“墨君夜。”
“什么?这怎么可能?”阿夜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沈韩的脸色冷了一些,“还有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你也必须知道,阿泽的亲生母亲,是陶意!”
像是耳边炸了个响雷,沈欣彤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子,脸色一点点的苍白下去。
“这么说来……阿夜他……他……是知道的。”
沈韩冷冷一笑,“真正瞒在鼓里的人,只有陶意和我们沈家。”
沈欣彤只觉得周身,冰寒刺骨!
……
墨安晏到的时候,青衣曾经住过的屋子,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
“小叔,您来了。”
墨君夜神色淡淡,仿佛极为随意地打了个招呼,然而墨安晏却是一怔。
墨君夜眼中隐隐的躁动,他曾经在自己的眼睛里也清楚地看到过。
简直一模一样!
“抱歉,小叔现在不管有什么事,我恐怕都无能为力。”
墨君夜并不再顾忌墨安晏的势力,他也没心思顾忌,他如今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将陶意找出来。
一想到她身边潜伏了那样一条毒蛇,他心里就一阵一阵地发寒。
该死的!当时就应该不顾她的反抗,拼命将人留下来才对!
墨君夜狠厉的目光让墨安晏心惊,这样的经历,他曾经也同样感受过,因此居然很是能感同身受。
他上前两步,伸手怕了拍墨君夜的肩膀。
“你放心,小叔分得清场合,小叔来这趟是想告诉你,我会帮你把人找出来,两个人的能耐,总是比一个人要稍稍强一些。”
墨君夜眉头一皱,“为什么?”
墨安晏可不像是他外表那么儒雅无害,墨家的人里,墨君夜独独忌惮这一位,连他都看不透的人,才最可怕。
“因为,我们目标一致。”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墨安晏抬了抬手,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墨君夜两人。
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过去,墨君夜接过去,眉间仍旧不解。
这正是监控里拍到的那张,陶意,和那个杀手。
“我要找到她,不惜一切代价。”
墨安晏冷静的声音,让墨君夜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后抬起头,眼里充满了血丝。
“你知道这个人?你知道她?!她在哪里?你知道她在哪里?!”
“我如果知道,也就不会来找你了。”
“你她是谁?!”
墨安晏掏出一根烟来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再缓缓地吐出去……
眼睛里,蒙上一层墨君夜从未看过的情绪。
多年前……
墨安晏在国外修学,他外表文弱清秀,又是东方面孔,很容易让人心里生出好欺负的想法。
也确实,总有不长眼的找上门来,想要拿这个弱质书生给自己立威。
墨安晏从来不声不响地解决,至于那些人为什么没有告诉其他人,这个文弱少年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大概是因为,他们已经都不能开口了。
有一日,墨安晏又被堵在了暗巷里,堵住他的,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对付的。
墨安晏垂下眼睛,想将手里的书找个干净的地方放下再动手,却忽然间又一道亮丽的倩影挡在了他的前面。
“你们想干什么?我已经叫了警察,不想被抓起来的话,还不让开?!”
清脆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却还带着几分利落和干脆,让墨安晏心里一下子记住了。
成功脱身,墨安晏才看清那个女孩子的模样。
漂亮,灵动,年纪不大,浑身却散发着吸引人的魅力。
“你叫什么?”
那女子嫣然一笑,“不告诉你,如果下次再见面的话,我再说给你听。”
充满了甜意的声音在墨安晏心里,埋下了想要再见她一面的想法。
也没有让他失望,他们很快再次见面,这一次,他如愿地知道了她的名字,青衣。
充满了婉约和柔美的名字,墨安晏觉得,她就如同一抹阳光,轻易地闯进了他的生活。
可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周围的一切,都莫名其妙变得不顺畅起来。
他的学业、他的事业、他手中的力量,都仿佛被什么东西阻塞着,甚至是打压着。
墨安晏不动声色地调查,却发现,这一切的缘由,竟然是她。
“这是你们墨家应得的,墨安晏,我承认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对手,我认输,不过再见面,情况就未可知了。”
青衣察觉到暴露身份之后,留下这句话便如同人间蒸发。
她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离开的时候,眼睛里是带着一丝丝痛苦的。
墨安晏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他并不想她离开,从她离开后,自己的生活又变回了暗淡。
她说她还会再回来的,她说她针对的是墨家人,因此墨安晏从那时候开始,便一改从前的淡泊,重新回到墨家权势的争夺当中。
他要等她出现,到那时候,他绝不会再放她再次离开!
……
淡淡的青蓝色烟雾袅袅升起,墨安晏将手里的烟按灭,转过头看向墨君夜。
“陶意对你而言有多重要,她对我而言就有多重要,我一定要找到她,你愿意跟我合作吗?”
墨君夜听见自己的牙齿发出了骇人的声音,“如果,如果她敢伤害陶意,那么不管她对你来说有多重要,我都不会放过她。”
墨安晏眼中也出现森森冷意,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不会伤害陶意的,陶意的妈妈,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青烟。”
“对,她的名字,叫青衣,我居然忽略了这一点。”
墨安晏自嘲地笑笑,忽略了这一点,眼睁睁地看着她再次从自己的面前消失。
“你是说……”
“猜测而已,并不确定,不过这个猜测,我有很大的把握。”
墨安晏扬了扬嘴角,“想要追查她的下落可不容易,阿夜,我追了她七年,你最好,也有心理准备。”
“七年?”
墨君夜的指尖微不可见地颤了颤,陶意,是真的要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吗?
……
沈韩接到傅云飞电话的时候,有些晃神。
他看着傅云飞的名字,总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有空吗,出来喝一杯。”
傅云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了时间和地址,便挂了电话。
这跟他平时的作风完全不一样,平时的他……,会杂七杂八地说一大通。
沈韩定了定心神,如同赴死一样地准时到了地方。
吧台上,已经有人给他点好了一杯酒,是他平常总喝的那种。
傅云飞坐在旁边,总是带着不羁笑容的脸上,此刻却显得平静。
沈韩默默地坐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今天的酒液,竟然有些微微苦涩。
“上次你找我喝酒,其实已经决定这么做了吧。”
傅云飞用的是肯定句,他爱笑的眼睛里,露出一丝苦意,让他变得都不像他了一样。
沈韩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傅云飞的手里转着酒杯,“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玩到大,虽然我跟阿夜的感情更好一些,可是,我也从来,是把你当做兄弟的。”
手中的酒杯一紧,沈韩看着里面渐渐消融的冰块,抬头一口气将酒喝完。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仿佛这样,才能将他心底的异样压下去。
傅云飞没注意到沈韩的模样,垂着头继续喃喃自语,“你说得对,人都必须有他的担当和责任,你有你的的,我,也有我的。”
说完,傅云飞也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喝完,轻轻地将酒杯放在吧台上。
“你要为沈家出气,我为了我兄弟,不想让他更加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傅云飞总觉得空气压抑,让他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
“这顿酒,大概是我跟你最后一次喝酒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要当面跟你说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沈韩的肩膀,“走了,再见,哦,最好再也不见。”
说完,他的身影便隐入昏暗的光影之间,消失无踪。
沈韩还保持着手捏着酒杯的姿势,他的杯中已经空了,只有晶莹剔透的冰块散发着光泽。
肩膀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人拍打的余温……
再也不见……
他早就已经预见到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听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心里会这么难受……
沈韩忽然觉得自己醉了,明明他只喝了一杯,却恨不得就此醉过去,醉了的话,是不是就什么都会忘记?
他还是沈家那个少年老成的少年,他也还是过于顽劣任性的小少爷。
午后的花园里,他忽然走到自己的面前,“我怎么都没见你笑过,来,给小爷乐一个……”
……
墨君夜回到别墅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然而厅里居然还亮着灯,陈遇为难地站在一边,“小少爷执意要等您,怎么劝都没用。”
阿泽这会儿已经跑到了墨君夜的身前,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笑容,“爸,小意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他皱了皱眉,一脸的不满意,“不是都已经结婚了?小意怎么还那么害羞?这样你们怎么给我再生一个弟弟嘛。”
墨君夜脸上一抹痛苦一闪而逝,却还是让阿泽给捕捉到了。
他小小的脸上顿时僵了僵,怎么回事?今天不是小意正式成为他们家人日子吗?为此他都已经激动了一整天了,难道……,出意外了?
小意临时改变心意,不肯嫁给自己老爸了?
阿泽心有些慌,“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在哪儿?”
看着儿子那张,跟陶意有些像的脸,墨君夜心里挣扎着。
没有亲口告诉陶意真相,已经让他无比后悔,那么儿子……
墨君夜沉吟了一会儿,“你跟我来书房。”
阿泽心里微惊,爸爸的书房,他很少会进去,除非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
书房里,墨天泽老老实实地站好。
爸爸将他叫进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却到现在什么都没说,看样子,这件事情一定十分重要。
好一会儿,墨君夜才看着阿泽的眼睛,缓缓开口。
“你曾经问过我,你的妈妈是谁,那时候我并没有告诉你,是因为还没到时候。”
墨君夜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后悔,他也总是以此为借口,才生生错过了告诉陶意的机会。
“现在,应该是可以告诉你的时候了。”
阿泽的眼睛慢慢睁大,他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会挑这种时候说这些,刚刚他们说的,不是他和陶意的事情?
“你的亲生母亲,就是陶意。”
嗡的一下,阿泽小小的脑袋立刻乱成一团,哪怕他再聪明绝顶,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陶意……,就是他的妈妈吗?
所以自己才总是觉得,她的身上有种令人舒服的感觉?原来他的妈妈,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
阿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他想见到陶意,立刻,马上!
“小意呢?我的……妈妈呢?她现在在哪里?”
“她……离开了……”
墨君夜的话,让阿泽怔在那里。
离开了?
为什么离开了?
她难道,不想要自己了?
看着阿泽受伤的表情,墨君夜心里也极为不好受,“是我,做错了事情,她不想原谅我,所以才离开的。”
阿泽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半天才抬起头,“那……那她知道我是她的的孩子吗?她、她……高兴吗?”
阿泽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听见一个,让他接受不了的答案。
墨君夜点点头,“高兴。”
听见这话,阿泽的脸上,才重新绽放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看的墨君夜心酸不已。
为什么会弄成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放任事情走到这一步?
墨天泽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墨君夜的痛苦。
虽然爸爸瞒着他和陶意这么重要的事情,可是爸爸做事,从来有他的考量。
他能够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谁,又居然是一个,他那么喜欢的人,这对他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
阿泽站直了身子,慢慢地走到墨君夜的身边,“爸爸,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小意为什么不原谅你,可是我知道,你是喜欢小意的对不对?”
“那就请把她找回来,把我的妈妈,重新找回来,我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你曾经说我可以相信你,我现在,还能相信你吗?”
看着儿子澄清的目光,墨君夜心里感慨万分。
他轻轻搂住阿泽稚嫩的肩膀,认真地点点头,“可以,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
冬日。
江南的古镇。
天已经完全黑了。
灯光点点,水波粼粼,夜晚,美得如同一副画。
这里的人们,不像城市那样,门一关,隔开外面的世界,而是邻居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窜门闲聊。
只是,今天他们的目光被青石路上的两个女人,所吸引。
一个美艳无比,一个淡雅如菊,一看就知道他们来自大城市。
“你要带我去哪里?”陶意接着四面八方的视线,心里有些不安。
“有点耐心,还有几百米,我们就到家了。”
到家?
陶意有些不安。
这个女人,为什么用家这个词,来形容这处陌生的地方。
五分钟后,青衣在一扇木门前,停下。
她掏出钥匙,打开已经生了锈的锁,把行李提进去,。
“进来,把门关上。”
陶意脚步顿住了。
门里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天井,中间是一方古井,角落里种着几株翠竹,古色古香,雅致极了。
陶意跨进门槛,转身掩上木门。
青衣走到她身后,把门栓住,“以后关门,千万别忘了栓门。”
“以后,我们是要住在这里吗?”陶意不是很确定。
青衣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冷冷道:“跟我进来。”
……
进了屋。
陶意就发现,这屋子并不像外面看上去那么破旧,至少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有几分温馨。
她站在屋子中央,眼睛不知道从哪里看起,总觉得眼前的一切,虽然很陌生,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这房子,你觉得怎样?”
“挺不错的。”陶意走到桌前,摸了摸桌角。
“这个桌子是黄花梨的。”
陶意一惊,立刻把手缩回来。她虽然不太懂家具,但也知道黄花梨的家俱,很值钱。
青色走到她边上,视线在她面上划过,又落在桌子上,随即打开了抽屉。
抽屉里,只有一本泛了黄的老本子。
她取出来,打开,里面夹着几张老照片,“你看看吧。”
陶意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把照片拿出来。照片是张全家福,年轻的父母带着一双女儿。
忽然,她的目光被照片上的一个小姑娘吸引住。
小姑娘十岁的样子,梳着两条长长的鞭子,眼睛又大又亮,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眉心有颗痣。
痣?
陶意愣了很久,忽然,急急的打开包,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泛了旧的老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笑魇如花,眉心的那颗红痣,趁得她有几分媚色。
“这是你妈小时候的照片,那时候十岁,我刚刚四岁,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在她的身后。”青衣的声音,很低,很柔。
陶意微微张开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青衣从她手里拿过照片,手轻轻抚上照片上的每一个人。
“我的妈妈,也就是你外婆,她是这个镇上大户人家的小姐,我爸爸,也就是你外公,也出身大族,年轻时留过洋,后来参了军。那时候结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可是他们的感情却很好。”
外婆?
外公?
陶意微微垂首,目光落在另外一张照片上,许久,才轻声道:“他们,确实般配。”
“后来战争来了,因为种种原因,一家人不得不分开。我跟着爸爸去了国外,姐姐和妈妈则留在了这里。”
青衣看着一脸茫然的陶意,苦笑,尽量让自己的故事,说得简单易懂些。
“就这样,一家人失去了联系。国外的生活,很辛苦,爸爸一个人打几份工,又因为担心家里的情况,身体很快就垮了,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将来有能力了,一定要回国,找到妈妈和姐姐,并且把他的骨灰带回去。”
叶落归根!
这是多少离乡游子最终的心愿。陶意心中酸涩,慢慢红了眼眶,“后来呢?”
青衣此刻的泪,已经凝在眼中,“后来,我阴差阳错之间,被雇佣军的首领看中,成了众多雇佣兵的一员,接着这世上最严酷,最残忍的训练。我的职业,是杀人。”
一滴泪从陶意眼中落下来,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极为漂亮的女人。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会和杀手联系在一起。
“一定很辛苦吧。”
青衣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进眼眶,“再辛苦,也都已经过去了。我还算命大,也可能是因为爸爸在天之灵,一直在保佑我。八年前,我从雇佣兵中脱离出来,不再受人牵制,带着爸爸的骨灰,回了国。”
八年?
陶意愣住了,“你现在多大?”
“三十三。”
三十三?
陶意简直不也相信,眼前的女子,明明只是二十七八的样子,根本不像三十三的女人。
青衣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惊讶,“你不必惊讶。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你现在相信我是你的小姨了吗?”
陶意沉默了几秒,如实的点点头。
其实,血脉相连这种东西,是很微妙的,她在国外第一次见到她,就陌名有一种熟悉感。
如同,她第一次见到阿泽……
一提起那个名字,陶意心口猛地一痛,像是有刀刺了进去。
她咬咬唇,道:“我相信,小姨。”
陶意长久的沉默,让青衣几乎失去了耐心,然而,“小姨”两字一出来,强忍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在这个世界上枪里来、雨里去,独身一人行走,已经太久太久,久到连她自己都记不得,有多少年。
兜兜转转,身边竟然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人,这样的一份情亲,怎能让青衣不动容,不落泪。
心,在这一刻有了归宿。那么,这些年的苦痛,也就值了。
陶意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却发现,自己的泪也在缓缓流下。
青衣深吸一口气,拿纸巾拧了拧鼻子,脸上没有喜悦,反而更深重了些。
“既然,你相信我是你的小姨,那么,下面的话,我就可以往下说了。”
陶意微惊。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接下去小姨说的对,会对她很重要,很重要。
因为,她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淡淡的杀气。这股杀气并不浓烈,她因为离得近,所以感受特别明显。
青衣深瞳中掠过一抹痛意,缓缓开口。
“我回了国,先利用从来在雇佣军的关系网,查找妈妈和姐姐。谁知,得到的消息,却是两人已经双双不在世了。妈妈是得了癌症,病逝的,这并不意外。意外的事,姐姐居然也死了,而且是自杀。这让我难以接受。“
陶意完全摒住了呼吸。
母亲的死因,她问过父亲很多次,很多次,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过气明星,抑郁自杀。
她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
“在我的记忆里,姐姐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爸爸之所以把她留下,就是因为她的坚强足以照顾妈妈。所以,这样一个坚强的人,绝不可能自杀。”
陶意心里咯噔一下,本能的握住了拳头,目光紧紧的看着她。
青衣背过身,走到木窗,看着外面深深的夜色,长长的吁出几口浊气,似乎在平息着什么。
陶意一眨不眨,生怕漏听了她一句话。
许久,青衣转过身,“于是,我开始查姐姐自杀的真相。”
“你查到了什么?“
青衣嘴角动了动,一字一句道:“我查到,姐姐的死因,和墨家有关系。”
手中的照片,缓缓落地。
陶意忽然觉得天地间,一片暗色,“你……你在说什么?”
青衣走过去,对上她惊惧眼睛,“她自杀前两个小时,曾呆在墨家整整半天。换个角度说,她从墨家出来后,仅仅两个小时,就自杀了。”
陶意用手撑住桌子,脸色惨白如纸。
墨家?
怎么会是墨家?
青衣怜惜的看着她,她知道她现在的感受,就如同她知道她被墨君夜强暴,生下孩子。
当时,她杀人的心都有。
陶意缓缓抬起眼睛,眼中的血色渗着血色,“小姨,你能确定,妈妈的死,真的和墨家有关吗?”
青衣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小意,雇佣军的信息,绝不可能出错,因为一旦情报错了,牵扯到的,是人命。我可以百分之九十的确定,姐姐的死,和墨家有关系。”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找到我?”陶意死死的咬着唇,唇上已经有点点的血渍。
青衣不忍再看,却又不得不说,“二十几年的事情,查起来不容易。为了的当年的线索,我其实又回到了雇佣兵接了一些活。我想你在国内,又有陶斐照顾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谁知道……小姨,来晚了。”
“小姨,我再问你一遍,妈妈的死,真的和墨家有关吗?”陶意的声音,发颤,浑身也在发抖。
青衣如实点点头。
陶意涩涩一笑,眼前一黑,身子软软伏了下去。
一下子听了这么多的故事,她累了。
想好好睡一觉!
为什么天这么黑,一点都看不到亮光。
……
一整个晚上,墨君夜坐在客厅里,一根烟,一根烟的抽着。
中间,他睡了半个小时。
然而,这半个小时,却是各种各样的梦。而梦里的女主角,不是别人,正是陶意。
有前一晚,她在他身下,极尽妖娆的绽放;
有在民政局里,她挥起手,狠狠将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然而梦的最多的,就是她那双含泪的眼泪,幽幽地看着他,眼中的痛楚,令他心惊胆寒。
惊醒。
傅云飞,秦凡,阿离从外面走进来,脸色都不大好看。
秦凡坐在墨君夜面前,拿过他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道:“像是从空中消失了一样,没有一点痕迹。”
傅云飞点上烟,深吸一口,“警察那边,全城的监控都调了出来,什么都没有。看来,这个女人出逃的路线,事先踩过点,她知道如何避开。”
“少爷,道上也没有消息过来,看过的,都说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墨君夜突然笑了,笑声有几分渗人。他突然想到了四个字:有备而来!
人,确实不能太得意,得意了,就要忘形。
“都回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再继续。”
秦凡苦笑,“我秦少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一个女人摆过一刀,这个时候,睡不着。”
“就是。这么有挑战性的事情,小爷我还没有经历过,睡个鬼觉。”
阿离默不作声,只是拿目光看了傅云飞一眼,无声支持。
“既然睡不着,那就陪我喝酒吧。把楚笑叫上,喝伤了,少不了她。”墨君夜站起来,从沙发背上拿过衣服,径直往外走。
傅云飞看着秦凡,头皮有些发麻。
墨君夜这个人,从来不主动说要喝酒,但是只要他想喝,他和秦凡两个人合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是在他成心要喝醉的情况下。
秦凡深吸一口气,“走吧,舍命陪君子,不是还有楚笑吗。”
傅云飞起身,把身子倚在阿离的肩上,“我把自己交给你,明天酒醒少一根头发,我找你算帐。”
“傅少爷,放心!”阿离慎重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