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虎子吃了闭门羹
天刚蒙蒙亮，虎子就起床了。他匆匆吃了早饭，跨上摩托车，向昭阳大堤疾驰而去。他把车子锁在红船边，然后跳上一叶小舟，和三妮、翠娥一起向红星帮的湖上渔村划去。
小舟缓缓靠岸，虎子直接来到康书记家，却发现大门紧闭，铁锁看家。翠娥向邻里打听，才知道康书记在省城住院已经一个多月了。村民告诉他们，现在村子里主持工作的是胡得有主任。
虎子让翠娥去找菱花聊聊，看能不能和她的几个干姐妹聚聚。他和三妮则去找胡主任。
胡主任家的大门别具一格，与湖里的住家截然不同，倒像过去小镇上的大户人家。门口两旁有两个大石狮子，足有人头那么高。门楼是飞檐走壁琉璃瓦，黑漆的大门，鼓鼓的门钉，十分庄严。
大门内的迎壁墙上，画着诺大的钟馗，他手持宝剑，骑着雄狮，身畔有蝙蝠，头顶上方写着“福禄镇宅”四字。
虎子敲了敲大门，无人回应，于是他和三妮径直走进院内。
只见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晒太阳。他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望着蓝蓝的天空，悠闲自得。
见一男一女走进来，他抬眼瞧瞧，不认识，只是屁股动了动，并没有坐起来，二郎腿依然摇晃着。
“你是胡得有主任吗？”虎子向前客气地问道。
“嗯，什么事？你们是哪里来的？”胡主任慢条斯理地问。
“我们是从岸上来的，我是光棍村的虎子。”三妮指着虎子给胡主任介绍说。
“哦，你们是岸上的。”胡主任抬眼看看三妮，心想：“这女人还有几分姿色。”
胡得有放下二郎腿，从躺椅上坐起来：“找我有事吗？”他伸手端起旁边茶几上的紫砂壶，抿了几口，然后把壶抱在手里，没有再放下。
三妮看看虎子，示意他时不时和胡主任谈谈。
虎子看到胡得有的无礼和傲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但他知道自己需要胡得有的帮助，所以只能强压着怒火，尽量保持冷静。
想当年，他没少揍过这些“小猫子”。现在，他真想一把将胡得有从躺椅上拉起来，狠狠地揍他两拳才解气。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们是来求人家办事的！
虎子强作笑容地说：“主任，我们村的老支书和你们康书记是战友。听说康书记病了，我们受老支书的委派，特来看看他。”
“哦，来看康书记的啊。康书记不在村子里，他在省城住院呢。”
“康书记什么时候回来？”三妮问。
“这可不好说，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三个月，也许……回不来了！”
“这话怎么讲？”
“看病的事，谁能说得准呢？病好得快就回来得快，病好得慢就回来得晚，病死了就回不来了！”
“哇塞，胡主任讲话真幽默。”三妮说。
“幽默吗？我说的可都是真话。你长得很漂亮，你说呢？”胡主任色眯眯地看着三妮，调侃着。
三妮的脸刷地红了起来，心中暗骂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这般无礼！”
虎子忍住愤怒，强颜欢笑地说：“胡主任好眼力，三妮主任可是我们村的村花，在我们湖滨乡都是出了名的妇女主任呢！”
“你小子挺有福气的啊，出门还有这么漂亮的女秘书陪着。”
虎子看看三妮，笑着说：“她本来就很漂亮，哪还用得着我夸呀！”
“还是妇女主任呢，真是秀色可餐哦！”胡德友色眯眯地看着三妮说。
“不仅是妇女主任，她还是我们湖滨县的三八红旗手呢！”虎子索性顺着胡主任的话往下说。
胡主任兴奋起来，忘了自己的身份，抱着茶壶又喝了几口，似乎壶里的水已经被他喝光了。
三妮压住心火，笑容可掬地靠近胡主任，提起茶几旁的水壶说：“来，胡主任，我给您续杯水。”
“荣幸荣幸！”胡主任把茶壶放在茶几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三妮往茶壶里一滴一滴地倒水。
虎子努力地压着心中的火气，“猫子”原来是个花痴，王八蛋！
三妮心想，这位湖底之蛙，竟然是个浪荡公子，她索性调调他的胃口，看老娘怎么摆弄你！
没想到，她只顾着想事情，忘记了水瓶里的水还在一滴一滴地倒着。茶壶已经满了，水不停地溢出来，流到茶几上，又顺着桌腿淌到了地上。
胡主任只顾傻呆呆地盯着茶壶里的水往外流，不知是太专注的缘故，还是心有所想，对茶壶已满的情况视而不见。
水瓶里的水倒光了，三妮放下水瓶，端起茶壶，递过去说：“胡主任，请用茶，趁热喝下去。”
胡得有刚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放下放下，我自己来！”
话没说完，他突然嚎叫着站起来，用手捂住裆部，弯下身子，哎吆哎吆地叫唤起来。
虎子走上去，好像很关心似的问道：“胡主任，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水太烫了？”
胡德友知道自己失态了，哪好意思说是三妮的事，只好自我解嘲说：“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弄歪了茶壶。”
虎子突然盯着胡得有看了起来，他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他的大脑飞速搜索着，“对，彪子的小酒馆，就是他，没错！”
虎子伸手摸了个毛巾递给胡德友，问道：“你认识彪子吗？”
“认识啊，彪子是我的好哥们。前几天我们还在一起喝酒呢！”
“你在哪里和彪子一起喝的酒？”虎子惊诧地问。
胡得有猛地一愣，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说：“都是去年的事了。”
“彪子是我们光棍村的村主任。”
胡得有心中暗笑，我能不知道彪子是你们的村主任吗？可惜他现在已经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了。
胡得有早就看出了虎子和三妮的来意。前些天，他就听说岸上来了两个女的，准备收购湖产品。他已经和湖生商议好了收购办法。
别做梦了，康书记恐怕帮不了你们了，这里现在是我胡得有的市场。
胡得有知道彪子投奔表哥去混饭吃了，村主任也干不成了。他挺为彪子感到可惜的，尤其是彪子的小娇妻。
彪子和胡得有是早年的拜把子弟兄。自从小酒馆开张后，胡得有就成了酒馆的常客，每个星期都要上岸两三次，在酒馆里混上一夜。
小酒馆里的几位小姐，都被胡得有玩了个遍。后来，他发现彪子的老婆是个花痴，而他自己原本就是个情种。但碍于和彪子的关系，他虽然垂涎欲滴，却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没想到，彪子的老婆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但对胡得有来说，这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现在嫂子送到面前了，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没想到，这一看不要紧，胡得有一发而不可收拾了。老板娘见状，发话了：“亲兄弟明算账，不打折，不优惠，明码标价，仁兄可享受优先权。”胡得有求之不得，连忙拱手作揖，然后就云雨污山······老板娘每次都把胡得有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但她必须当场结账，这让胡得有有些承受不了。毕竟，老板娘的标价要比花子高好几倍。
原来，胡得有玩花子的价格本来就低，仗着是老板的仁弟，他经常一坑二撇三欠账，多数都是白玩。自从玩了老板娘，他的手头就吃紧了。他一个船上的“猫子”，每天撒几网鱼，实在是囊中羞涩，欲壑难平。
湖生的出现正好给胡得有雪中送炭。湖生通过水娃结识了胡得有，两人第一次相聚在小酒馆。
两人各有所需，一拍即合。胡得有以村主任的身份掌控红星帮的湖产品，不准渔民自行售卖，去年将价格压价 15收购；湖生则据实结清小酒馆的欠款，并且每斤湖产品收购后，给胡得有提成 8。
去年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康书记的耳朵里，但胡得有不以为然。康书记一时恼羞成怒，血压升高，脑血管破裂，患上了脑溢血，半身不遂。
一个月前，他因为组织渔民修建校舍，劳累过度，导致中风不起。现在他还在省城的医院里做康复治疗。
三妮抬头看看太阳，已经快中午了。她干咳一声，看看虎子，示意他该说的都说了，要是不说就走吧。
虎子想，康书记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时间不等人，还是问问胡主任吧。
“胡主任，有件事想麻烦你。”虎子说。
“什么事？不会是收购湖产品的事吧？”三妮一听，脸色立时变了。
没等虎子和三妮说话，胡得有就说：“如果是湖产品收购的事，就不要提了。我帮不了你们，今年的收购已经结束了。”
胡主任说完，从躺椅上站起来，“我有事要到邦上去，今天就不留你们吃饭了。”说着，他已经摆出了要走的架势。
虎子和三妮四目对视，像吃了苍蝇一样，如鲠在喉。
这时候，翠娥和菱花走了进来。胡德友一见识菱花，脸色刷地红了。
菱花看着胡德友湿漉漉的裤子，她拉了拉虎子的手，说：“姐夫，你也客气点。你们大庙的神仙可对我们小庙的神仙客气点，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湖上人家不就是二斤鱼虾，三两鸡豆米的，还有啥可炫耀的。胡主任也给自己留条路，千万不要上了岸就被岸上人给绑架哦。”
说完，她拉着翠娥和三妮离开了胡主任家。虎子也随着她们走了出去。
胡德友傻呆呆地站在院子里，揣摩着菱花莫名其妙的话。
此时，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美丽极了。湖面上，渔民们正忙碌地撒网捕鱼，他们的欢声笑语在湖面上回荡。湖边，绿树成荫，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这一切，构成了一幅美丽的湖上人家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