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成一家，无拘无束
陈登心又是一沉。
这又是试探吗？
好在荀攸给出解释：“子霖说鱼生食之有病，于是主公下令禁止食用鱼生。”
“不让阁下吃鱼生，是主公对阁下的爱护。”
“欢迎阁下加入。”
陈登反应极快，曹操这是变相邀请他加入麾下。
陈登躬身行礼，“在下愿为明公效犬马之劳。”
曹操微微颔首，“好，我赐你广陵太守一职。”
陈登拜谢，“谢明公。”
“去告诉吕布，他若献城投降，我必不负他。”曹操交代完，挥袖示意陈登可以走了。
陈登躬身退出大帐。
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直至脚步声消失，帐内气氛轻松愉快起来。
曹操打趣荀攸，“公达的计策还未实施便失败了。”
荀攸抚须回应，“吕布能降，一是主公势大，二是形势所逼，我计不成情理之中。”
想法没有落实，荀攸气度沉稳，十分淡定。
程昱附和，“言之有理。”
曹操眸光微动，“诸位认为陈登有几分真心？”
荀攸皱眉沉吟不语。
这个不好评判。
程昱同样沉默以对。
曹操早知是这个结果，直接看向许安，“子霖怎么看？”
许安回答，“三分吧。”
“哪三分？”曹操问又问。
许安语气淡淡，“对吕布评价为真，只此三分。”
也就是说，其他话都是假的。
曹操眼底浮现一抹寒意，“子霖如何看待陈登？”
类似的话之前就问过，但此时心境全然不同。
许安不假思索回答：
“典型的士族子弟，他劝吕布投降，不为明公，不为刘备，不为徐州，只为陈氏。”
“世风如此，明公不必介怀，择优录用即可。”
曹操面色又沉了几分，“那子霖自己呢？”
“我？”
许安桃花眼含笑，白衣仗剑回眸与曹操对视。
“安已自绝于许氏，自成一家，无拘无束。”
曹操面色瞬间好转，抑制不住欣喜大笑，“好一个自成一家，好一个无拘无束。”
笑声在帐内回响。
荀攸、程昱彼此相顾，从对方眼中看出笑意。
曹操作为主公，喜欢这样的少年无可厚非。
同为臣子看法截然不同。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天真以为一个人能改变天下。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就会知道出来做事，能力、梦想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背景。
不过可以理解，谁还没年轻过呢。
荀攸、程昱很看好许安，锋芒毕露未来可期。
“主公。”
荀攸站出来建议，“陈登的话不可全信，应当做两手准备，一手准备接受投降，另一手整军出战下邳向吕布施压。”
曹操从谏如流，通知夏侯惇、曹洪加紧备战。
……
是夜。
吕布在房中来回踱步，不时抬头向外张望。
宋宪、魏续等人也在等。
突然，脚步声传来。
所有人看向门外。
入眼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婢女。
面对一群男人凶恶目光，婢女吓得花容失色。
吕布不耐烦，“你有何事？”
婢女战战兢兢回答：“夫人问将军今晚在哪歇息，是在她那，还是在貂蝉夫……”
部下们转而看向吕布。
心情或是诧异，或是失望，亦或是两者都有。
大家都在担心战争，身为主公却想着今晚在哪睡，人心很难不散。
吕布被看得不好意思。
当即呵斥婢女，“告诉夫人今晚我没空。”
婢女慌忙退了下去。
“咳咳……”
吕布尴尬咳了两声，“大敌当前，岂能被女色所困，今晚我与诸位一起等陈登。”
部下们听后备受鼓舞。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
直至月上柳梢头。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这一次来得是陈登。
被一群大汉盯着，哪怕是陈登也感受到压力。
“大家都在哈。”
陈登笑着打了个招呼。
吕布迫不及待开口：“元龙此去可有收获。”
陈登沉稳回复，“幸不辱命，听闻将军愿降，曹操欣喜若狂，承诺必不负将军。”
吕布闻言真欣喜若狂。
有曹操这句承诺，他的妻女、地盘全保住了。
“曹操这几日就要纳降，将军该早做准备。”陈登小声提醒吕布。
吕布疑惑，“什么准备？”
陈登耐心解释起来：
“将军是诸侯，诸侯身份尊贵，投降也有礼仪。”
“郑襄公投降时，赤裸上身，袒露胸怀，左手拿牦牛尾巴，右手牵羊，此为裸胸赤怀，持节牵羊。”
吕布想象一下场面，想也不想严词拒绝，“大丈夫岂能受此辱，换一个。”
于是陈登换了一个。
“《左传》记载，许禧公面缚衔璧向楚成王投降，即双手绑在身后，口含玉璧。”
吕布心头火起，怒视陈登，“张绣投降可有投降礼仪？你逼我受辱是何居心！”
陈登语出惊人：“张绣为曹操牵马执蹬，将军可否？”
吕布拳头松了又紧。
“啊——”
突然一声怒吼。
吕布一拳砸碎了书案，宣泄心中的悲愤。
本以为投降就一句话的事，没想到还要受辱。
“将军息怒。”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
部下们纷纷劝说吕布。
吕布深吸一口气，咬牙，“那就牵马执蹬吧。”
“将军高义。”
陈登躬身俯首称赞。
没人注意到，陈登低头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
他确实别有居心。
从曹营走了一遭，曹操、许安明显不好应付，仅凭劝降之功恐怕难以取信两人。
于是准备加点料。
“让吕布牵马执蹬，应该能让曹操满足吧。”
这样想着，陈登露出笑容。
……
翌日，日上三竿。
战鼓擂响，马蹄铮铮。
三万曹军在城外集结。
冲车、投石车、云梯等攻城器械一字排开。
俨然一副攻城架势。
下邳城守军人心惶惶。
吕布爬上城头，看到城外曹军后感觉被被骗了，揪住陈登衣领提起离地半寸。
“好你个陈登，我待你不薄，你竟然骗我！”
说话间拔剑出鞘。
陈登也有点慌。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眼看小命不保，陈登急中生智：“将军冤枉我了，曹军不是要攻城，是纳降的。”
吕布面露狐疑之色。
举起的剑终究没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