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听人劝，天助自助者
三日后。
一条乡间小路。
“叮叮咚咚～”
曹操只穿一件里衣，坐在马车上闭目专注弹琴。
曹昂骑马走在左侧。
马车上坐着一个总角孩童，乌黑大眼睛左顾右盼，时不时偷瞄白衣鹤氅的许安。
许安微眯双眸养神。
“好端端发什么疯，弹个鸟琴。”许褚撇嘴。
许安翻了个白眼。
夏侯惇出征后，曹操又在宛城待了五天，留下曹仁守城，这才班师返回许都。
每到一处风景好的地方，曹操都会停下，拉着许安喝酒赏景美其名曰陶冶情操。
今天不知哪根筋没搭对，一大早弹琴折磨人。
这琴声怎么形容呢？
琴上撒把米，鸡弹得都比曹操好听。
许安只能忍受。
没办法，曹老板兴致来了，唱反调自找麻烦。
良久，琴声止住。
曹操笑问许安，“子霖，我的琴艺如何？”
许安由衷感叹：“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明公琴艺当真精妙绝伦。”
“当不得子霖如此称赞。”曹操谦虚摆手。
虽然嘴上谦虚着，却是嘴角都快咧到耳背。
笑罢，曹操嘱咐曹昂：
“子霖出口即成章，性情又稳重，你们二人年岁相近，日后应该多亲近亲近。”
曹昂有些惭愧，“孩儿对许先生神往已久，奈何才疏学浅，与之交流自惭形秽。”
许安靠了过来，搂住曹昂肩膀，“天生我材必有用，大公子不必妄自菲薄。”
大庭广众勾肩搭背，属于十分失礼的举动。
曹昂从小接受良好礼教，一时有些不适应。
转念想起许安的话。
品出那七个字深意，曹昂不由心中一暖。
看到两人交流，曹操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双手放回琴弦上继续弹琴。
琴声回荡在乡间。
乡间百姓诧异不已。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是哪家在杀猪？
“报——”
突然传令官急呼而来。
琴声戛然而止。
曹操面露不悦之色，“竖子安敢败我曲兴。”
传令官面色一白，下马跪地急声道：“许都有急报，小的不敢耽搁，请主公恕罪。”
说着捧起急报举过头顶。
曹昂上前接过急报，一个眼神示意传令官退下。
接着将急报递给曹操。
“许都有荀攸、荀彧等人坐镇，若无急事不会打扰父亲，父亲先看看再说。”
曹操眸光微微一沉，以为是天子出了问题。
看完急报后却笑了。
“徐州战事不利，夏侯惇折损兵马近万，向许都求援，荀彧写信问我意见。”
旁边的孩童疑惑，“惇叔损兵折将，父亲此时应该愤怒，为何还能笑得出来？”
称曹操“父亲”，又跟着曹操到宛城，孩童正是曹丕。
曹丕乃卞夫人所生。
卞夫人是歌姬，是妾室。
曹昂不死，丁夫人不走，庶子曹丕根本没机会。
严格的说，是许安坏了曹丕好事。
许安似笑非笑看了眼曹丕。
注意到许安笑容，曹丕心里毛毛的。
曹操摸摸曹丕脑袋。
“敌人引诱夏侯惇追击，好在有子霖提前示警，夏侯惇碰到高顺后及时撤退。”
“为了引诱夏侯惇，吕布麾下骑兵折损近千。”
“吕布家底不多，这点骑兵还是从董卓那继承的，突然损失一千可谓伤筋断骨。”
“这样看来，折损一万兵马也不是不能接受。”
曹操看得很开，丝毫没有为损失的兵马心痛。
曹丕似懂非懂点头。
曹昂拱手道谢：“谢先生提前示警救下惇叔。”
许安轻笑一声，“天助自助者，人若不听劝，谁也救不了，大公子也该注意。”
“曹昂受教。”曹昂听后大受启发，恭敬行礼。
许安笑笑没说话。
这时曹操放下急报，略带几分遗憾叹息：
“子霖计划成功，吕布仓促应战，我军可大举进攻徐州，只是可惜陈宫……唉。”
可惜什么懂得都懂。
许安表示理解。
毕竟陈宫是第一个愿意跟随曹操的谋士。
结果被曹操气跑了。
这种患难见真情，却又得而复失的复杂感情，但凡两人换个性别能演八十集。
“唉～”
“不说了。”
曹操又是一声叹息，收拾好心情说道：“夏侯惇写信求援，点名要子霖赐教。”
许安笑了笑，“我还真有一计。”
曹丕讶然，“好快！”
曹昂见怪不怪，“先生才思敏捷，向来很快。”
许安嘴角一抽。
神特么向来很快。
懒得和两兄弟计较，许安说出一个地名“小沛”。
曹操反应很快，“子霖的意思是联合刘备。”
刘备已经投靠了曹操。
曹操表他为豫州牧，又帮他夺回小沛容身。
许安继续道：“可假天子诏书，命刘备讨伐吕布。”
曹操有些迟疑，“当初荀彧二虎竞食、驱虎吞狼，都未能让刘备与吕布开战，刘备小心谨慎，子霖之计恐怕无用。”
许安反驳曹操：
“今时不同往日。”
“刘备已经投靠明公。”
“刘备乃赤诚君子，万事以信义为先，有家国大义加身，不怕刘备不效死力。”
“此计若成，可令刘备与吕布两败俱伤。”
“此计若不成……”
曹丕听得入迷，突然听到不成，忍不住插嘴：“这么好的计策怎么会不成？”
许安按住曹丕脑袋，“没有万无一失的计策。”
“徐州也就陈宫值得忌惮。”
“我计若不成，无非被陈宫识破，那么陈宫如何应对？他若用计也不会万无一失。”
“任他智计百出，若有人不听劝为之奈何？”
曹丕小脑袋嗡嗡的。
一会儿成，一会儿不成，超出他理解能力。
曹昂也是一知半解。
唯有曹操老谋深算，一眼看穿许安的意图。
“妙啊！”
曹操抚掌赞叹，看向许安的目光分外炙热，“我有子霖相助，胜却十万雄兵。”
面对曹操赞叹，许安一笑而过，淡淡道：“明公还需嘱咐夏侯将军嚣张一点。”
“哈哈……”
曹操大笑，“就依子霖之计。”
谈笑间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一字不漏写下许安计划，交给传令官让他加急送走。
解决一桩大事，曹操心情愉悦又有了曲兴。
杂乱琴声响起。
许安献毒计成功，又是功德加一的一天。
心境不一样了，顿时觉得琴声其实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