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再白头，关于毒计的猜想
寿春左将军府。
原本是袁术的住处，袁术称帝后便废弃了。
现在成了曹操临时办公场所。
许安身为军师祭酒，自然也陪着曹操住在里面。
要说为何叫左将军府。
左将军不是刘备吗？
许安表示不好意思，刘备现在还不是左将军。
因为许安的乱入，刘备到许都后只成了皇叔。
并没有获得其他实职。
如今刘备逃出许都，“左将军刘备”这个家喻户晓的称呼，就此从历史中消失。
而袁术的左将军是李傕掌控天子时，为了拉拢他封的，理论上有朝廷的承认。
这天早上。
许安刚起床就被曹操喊到本属于袁术的书房。
曹操开门见山：“袁术称帝后骄奢淫逸广纳妃子，寿春美人、宫女的数量过万。”
这里的“美人”是妃子封号。
“明公准备如何处理？”许安打了个哈欠问道。
曹操语气深沉：“此战我军损失不小，为防军心不稳，我准备把她们赏赐给将校。”
胜利方瓜分战败方女人，在古代十分常见。
男人为了什么奋斗？
事业和爱情？
说实际点就是金钱和美女。
给将校们金钱和美女，能迅速恢复他们战斗力。
许安也不准备阻止。
只不过可以换个方式。
许安倒了杯茶，一边喝茶，一边说出自己想法：
“群雄经此一战，一两年内很难再有大的战事。”
“这一两年内，明公的重心应该放在消化收获。”
“尤其是淮南郡、南阳郡。”
“袁术称帝后，改九江郡为淮南郡作为京畿之地，此地聚集了大量本地世家豪族。”
“南阳郡是大汉第一大郡，人口粮草富足，可以在南阳屯田，作为粮食基地。”
曹操听得连连点头，十分认同许安的分析。
那么问题来了。
和美人、宫女有啥关系？
许安还有下文：
“明公需要在南阳郡、淮南郡派遣重兵把守。”
“赏赐给将校们美人，他们一个人能用几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白白浪费资源。”
“不如让士兵娶妻生子。”
“他们就像一颗种子，落地后生根发芽，这一代人乃至下一代、下下代都会扎根在此，子子孙孙为明公及后代效命。”
说到这里还很正常。
曹操大感惊奇，没想到许安也能有正经的计谋。
然而，很快就打脸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许安嗓子有点干，喝了口茶继续：“在下提议建立卫所。”
曹操从来没听过卫所，不由好奇，“卫所是什么？”
“卫、所是一种机构，假设南阳郡设立一卫，一卫五千人，下辖五个千户所，五十个百户所。”
“卫所实行军屯，参加军屯的士兵编入军籍，闲时为农，战时为兵。”
“最重要的是……”
许安顿了一下，“军籍经过考核可以世袭。”
此刻图穷匕见。
曹操端茶杯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在衣服上。
曹操顾不上擦拭，看着许安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通过世袭军籍来制衡士族。”许安直言不讳。
曹操瞪眼，“你疯了！”
“我没疯，”许安笑了笑，“既然世家子弟可以举孝廉、举茂才，达成另类的世袭，平民子弟为什么不能世袭军籍？”
曹操皱眉，“世家子弟不是一样能世袭三代吗？”
许安露出一丝坏笑：
“一个人入了军籍，子子孙孙都是军籍，无权从事商业活动，无权转职做文官。”
“底层的世袭军户，要受到高层世袭军官压榨。”
“而高层世袭军官，大多来自世家，出生就比其他族人低一头，还要被家族吸血。”
“对世家子弟来说，这样的日子和奴隶没区别。”
“相反，平民百姓活不下去才会参军，加入军籍有地种，田地随军籍代代相传。”
“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他们还要谢谢明公。”
许安的话听起来很残忍。
可这就是现实。
乱世百姓贱不如狗，做军户能吃饱饭就是福报。
曹操摇头苦笑。
还以为许安改性了。
结果是他太天真，许安不仅没改反而变本加厉了。
之前水淹下邳、会盟坑人不过是一时得失，现在提出的卫所制度算得上百年大计。
短期内看不出效果。
随着军籍一代代传承，底层军户、高层世袭军官、世家子弟三者必定矛盾重重。
世家不死也要脱层皮。
突然，曹操瞥到许安鬓角，不知何时已经全白。
曹操张了张嘴：“子霖，你又遭天……天妒了。”
“是啊，”许安心情很好，“早上一起来就白了，我觉着挺好看的，还显得我成熟。”
曹操瞳孔微微晃动，“收手吧子霖，这次算了。”
许安果断拒绝，“不行。”
经过不断摸索，许安渐渐摸透了毒计的套路。
只针对某人的算微毒。
比如逼反张绣，回馈的“功德”微乎其微。
针对多人的算中毒。
例如挑拨吕布和刘备，离间陈宫、吕布等等，回馈的“功德”稍多一些但不能具现。
针对大范围的是重毒。
前有下邳之战，后有群雄讨联袁。
这两场战役，不能单独算用了一次毒计，而是多个计策搭配，一步步完成目标。
与其说杀了太多人，不如说影响的范围太大。
于是许安顿悟了。
也可以说他进化了。
害一人、两人没意思，影响一年半载也就那样。
要搞就搞大事情。
害十万人、百万人，影响十年、百年甚至千年。
为了验证想法是否正确，许安准备先做一次尝试。
许安知道很多有名的毒计、阳谋，前世某搜索软件一搜就有，问题是要因地制宜。
能把一个正常计策，转变成毒计那才叫本事。
根据当前局势，结合曹操施行的军屯政策，许安想到了贯穿明朝始终的卫所制度。
只能苦一苦世家了。
一年至此，许安再次表明态度：“明公霸业未成，正是积极进取的时候，我绝不收手。”
曹操那叫一个感动，红着眼睛拉住许安胳膊。
也不再矫情，问道：
“建立卫所任重而道远，子霖有没有合适人选？”
许安回答：“我。”
曹操突然释怀的笑了：“也好，就当放假散心了，不过我只给你半年时间。”
“半年后不论成败，子霖必须回许都。”
许安痛快答应。
曹操也很痛快，当场赏赐许安淮南太守一职，总揽南阳郡、淮南郡军政大权。
许安讨价还价，表示淮南太守没有庐江太守好。
两人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