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穿山甲,启动
深夜。
钟离城内。
一场战后会议开始。
“昨天与吕布一战,我军损失一万五千人,战马五百匹,辎重损失不计其数。”
沮授讲完袁绍军的损失,轮到蒯良报告荆州军。
“我军或死或亡两万三千人,辎重损失无法统计。”
这个“亡”指的是逃亡。
其实战死的人只占小部分,大部分士兵要么在混乱中被踩死,要么因为恐慌逃走。
所以沮授、蒯良用“损失”二字来统计战损。
最后轮到许安。
许安报出一串数字:
“战死三千人,重伤员五百,轻伤员四千。”
“抱歉,伤亡比例过大,我军不能继续作战了。”
许安心情有些沉重。
自家军队废了。
而且还是他亲手推动了自家军队走向崩溃。
曹操心情也不是很好。
在曹操看来,自己一手主导了这场闹剧。
但曹操是知情者,才会觉得像在胡闹,而在旁观者眼中,这依然是一场闹剧。
抛弃辎重强行军,遇到敌人不做休整直接上,敌人败退穷追不舍。
每一条都是兵家大忌。
从古至今不知多少豪杰犯过同样的错误。
然后曹操全犯了一遍。
能怪曹操吗?
袁绍阴着脸一言不发。
刘琦瘫在座位上眼角含泪,想死的心都有了。
刘协依旧惊魂未定。
怪肯定是怪的。
不过三人没有怀疑曹操。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损人不利己,事实摆在眼前,曹操硬生生把自己军队打没了。
这时曹操突然跪下请罪:
“此次战败是臣指挥不利,请陛下责罚。”
“曹爱卿请起。”刘协哪敢罚曹操,急忙扶起他。
袁绍看不下去,撂下一句“我要撤军”拂袖而去。
刘琦心灰意冷请辞:“臣带来的兵马损伤太重,恐怕无力再战,请陛下容臣撤军。”
“你也要走?”刘协如遭雷击。
刘琦不敢看刘协,低头轻声道了一声:“臣告退。”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
房间里恢复安静。
仅剩刘协、曹操、许安三人。
“走吧,都走吧,”刘协凄然一笑,拉着曹操的手,“曹爱卿,你也要离朕而去吗?”
曹操拍拍刘协手背,“陛下放心,臣哪也不去。”
刘协总算有了点安慰,挤出一丝笑容,“好,好,朕相信曹爱卿能够力挽狂澜。”
曹操轻轻摇头,“实不相瞒,臣同样束手无策。”
刘协心往下一沉。
谁知曹操语气一转,“臣没有,但许安有。”
刘协立马来了精神,转而抓住许安的手,态度十分热情,“许爱卿有何良策?”
许安回答:“臣在吕布军中安插了内应,代号穿山甲,可以扭转目前的困局。”
刘协疑惑,“穿山甲是何物?”
“就是鲛鲤,”许安压低声音,“陛下不好奇是谁吗?”
刘协当然好奇,“是谁?”
许安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他的名字叫吕布。”
“你……你……”
刘协瞳孔剧震,指着许安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
明白了。
刘协全都明白了。
“为了取信于吕布,请陛下手书一封讨贼诏书,然后藏于腰带中方便授予吕布。”
“哗啦”一声。
许安扫掉帅案上杂物,将一尺白绢拍在上面。
“陛下,请吧。”
许安笑着做出请的手势。
笑容十分温和。
刘协却觉得很冷,比三九天的寒风冷千百倍。
再看旁边的曹操。
手按倚天剑,眼神淡漠,一如昔日朝堂上姿态。
刘协不敢反抗,坐下来写诏书,全程狠狠咬着嘴唇,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
等诏书写完,许安再次开口:“请陛下解带。”
曹操搭腔:“请。”
刘协拳头松了又紧。
但还是不敢反抗,屈辱地解下腰带交给许安。
许安先是撕开腰带,然后从袖子里掏出针线。
“子霖还会针线活儿?”曹操瞪大眼睛都惊呆了。
“男孩子一个人在外,缝缝补补在所难免,在下学了点缝补技巧,让明公见笑了。”
许安和曹操说着话,手上也动作不慢,将诏书塞进腰带,又拿出另一份信塞进去。
接着手持针线上下穿梭。
仅片刻缝补好腰带,不仔细看很难不出缝补痕迹。
曹操眼中似有光,越发觉得许安顺眼,有勇有谋长得帅,还会针线活温柔体贴。
这样优秀的少年,怕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许安收起针线嘱咐曹操:“明日一早,以陛下的名义将这条腰带送给吕布。”
“敌人会以为是陛下在明目张胆拉拢吕布。”
“事情做得越明显,敌人越不会信吕布会叛变。”
“虚虚实实,难辨真假。”
曹操深以为然。
随即不再浪费时间,拉着许安回去准备。
刘协无力瘫坐在地。
许安的声音远远传来:
“最近城里不太平,请陛下待在这里不要走动。”
“朕知道了。”刘协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回答。
下一刻泪水决堤。
忠臣?
呵,忠臣。
呵呵,好一对忠臣。
……
第二天清晨。
钟离城外。
吕布军临时营地内。
吕布一夜没睡,盯着钟离城研究了一晚上,直到天亮都没弄明白许安有没有骗他。
那场稀里糊涂的战斗,吕布的军队损失也不小。
跑了一半士兵不说,剩下的士兵几乎人人带伤。
打肯定是打不动了。
所以吕布才能冷静下来思考。
“你到底要干嘛!”
吕布脑袋都快想炸了,气得一拳捶在帅案上。
旁边正打瞌睡的桥蕤、李丰惊醒,一脸疑惑看过来。
吕布烦躁地摆摆手,“没事,我出去走走。”
说话间走出大帐。
桥蕤、李丰见怪不怪。
反正吕布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习惯了就好。
而吕布离开大帐后,一个在营地里闲逛散心。
逛了好一会儿,忽然一个小兵气喘吁吁跑过来。
递上一条腰带解释:“汉家天子让人送来一条腰带,感谢大将军诛杀董卓功劳。”
腰带入手瞬间,吕布心中狂喜,终于有动静了。
表面上却是装作对腰带不屑一顾,“一条腰带就想收买我?拿我吕布当什么人了!”
“呵忒~”
“这东西就该扔茅房!”
吐了口唾沫,吕布觉得不过瘾直奔茅房所在。
一路上骂骂咧咧。
在士兵们见证下,吕布走进茅房关上简陋的门。
门一关,吕布拔出随身携带的切手小刀,挑开腰带针线,从里面抽出两张白绢。
第一张是天子诏书。
诏书言辞十分亲切,称呼吕布为温侯,称赞吕布杀董功劳,最后号召吕布诛杀袁术。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吕布死死攥住诏书,回忆起当年奉诏讨贼。
和现在情况如出一辙。
吕布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的心情,收起诏书贴身放好,接着看第二张白绢。
【穿山甲:
以天子、曹操、袁绍为饵,引袁术来钟离杀之。
鲲鹏留。】
落款下方是素描画。
吕布嘴角一抽。
对照新奇的素描画,不难猜出穿山甲就是鲛鲤。
“又是穿山甲,又是鲲鹏的,动物聚会吗?”
吕布心里吐槽一句。
有种把信丢进粪坑的冲动。
又担心被人发现,吕布收起冲动,只把腰带丢进了粪坑,撩起衣服下摆撒了泡尿。
“舒坦!”
吕布仰天大笑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