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夏日游园
许敬尧催促着许母回去了,这下只剩下他和明月俩人在房里。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明月也不说话,也不看他,躺下就睡了。
许敬尧今天也是累了一天,于是就回自己房间睡觉。
原本,他住的后院那房,是一明两暗,中间有个不大的大厅,两边是厢房。
东厢房是卧房,西厢房是书房,明月睡了他的房间,所以他把东西收拾收拾,就睡到西厢房去了。
那你要问他这么大个许府,怎么连个房都没给明月单独安排呢?
这就涉及到许母的小心思了,在这一点上,赛大虫很能体会。
次日天明,风清气朗,良辰正好,许敬尧出许府,让丫鬟推着轮椅,自己薄衣简行,和明月一同往放春园而去。
明月还戴了个帘帽,说是怕晒,其实是以防被官兵发现。
这一路上,许敬尧是心思万千:
“昨天母亲和明月聊什么了,还专门让千红推明月出来?”
千红是许母两个专用的丫鬟之一,还有一个叫万紫。
这俩丫鬟是不用干活的,只负责伺候许母。
“今天算是丫鬟伺候着丫鬟出去,也是够奇葩了。”
还是按着之前那条路走,竹庐茅舍,小桥流水,三人辗转片刻,便到了放春园。
许敬尧到了放春园才反应过来,敢情上当受骗了。
现在是五月份呐,都五月份了,哪里还有桃花啊?
早掉完了都!
进来一看,果然,这放春园的春已经被放走了。
要不回去吧?
可又一想,来都来了,看看再说吧。
三人走走看看,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桃花,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
倒是在一处墙后发现几株月季,几十朵花苞鲜艳夺目,开得非常红火,很是喜人。
明月坐在轮椅上,却是有感而发,作诗两句:
“花在枝头颜色好,开于墙后有谁看?”
这里看字是平声,和去声的看是一个意思。
许敬尧听完,心想:“她作这么两句诗干什么?”
思虑一番,开口接道:
“芬芳独喜清幽处,他者观评两不干。”
明月一听,哎?
怎么回事?
“他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听懂我心里的想法了?”
明月有些疑惑,她吟那两句诗,是她感慨自己身世而作的。
她原本出身宦门,父亲韦英在朝中为官,乃是四品的辅议郎中,她身为辅议郎的独女,自然是如匣中的美玉,掌上的明珠一般。
可如今父亲被流放南岭,她如今又该何去何从。
是以今日游园,在看见了墙后开着的那些月季花时,明月才会心中感伤,作了那两句诗。
花在枝头颜色好,这个花说的就是她自己。
开于墙后有谁看,说的是她现在的处境。
“可许公子怎么会作了两句这样的诗?”
“芬芳独喜清幽处,他者观评两不干,明显是意味深长啊。”
“难道他知道了我的身份?”
其实呢,许敬尧压根没想那么多,他也并不知道明月的身份。
他听了明月那两句诗,完全是以为她中箭受伤,心情不好,来这放春园又没看到好风景,所以会这样呢。
然后,他才作了那两句诗,劝劝她。
没有人的地方花开得才好呢,别人的看法和说法都是不相干的。
他是劝她,可她误会了。
明月正想说话,许敬尧突然看见,林外的草地上有人在放风筝,就打断了她:
“明月你看,那里有人放风筝呢!”
他想让她开心点,因为身体需要治疗,精神上也要得到恢复。
明月一听,转头看去:
“那是纸鸢?”
“纸鸢?那是你们那里的叫法吗?”
这时候丫鬟千红一笑:
“公子,我们都叫纸鸢的,风筝那是乡下人的叫法。”
“那也是一样的东西,叫风筝还是纸鸢又没有什么不同,干嘛纠正呢?”
“风筝这个名字也不差呀,我就很喜欢,如果非要我叫它纸鸢不让我叫它风筝,那我觉得,做个乡下人也没什么不好嘛。”
“公子说的也是呢。”千红说道。
“这个许公子,果真有些与众不同。”明月心想。
许敬尧又道:
“有一个叫高鼎的,作了一首诗,那诗里就有纸鸢,你们想听吗?”
“高鼎是何人?”明月道。
“呃,就我一朋友。”
“哦。”
“那我继续了啊。”
“那首诗叫《村居》,也是首七绝:”
“草长莺飞二月天,
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
忙趁东风放纸鸢。”
明月和千红一齐称好。
“这些日子以来,我只见许公子习武,还不曾见公子作诗,却不知许公子能否作诗一首呢?”明月说道。
千红也道:“是啊,我自进许府以来,也只见过公子习武,从未见过公子作诗呢!”
“那你们今天走运,我现在就作诗一首如何?”
“当然好了!”
“那我就作一首吧,这次就不收费了,免费,下次听要收费,知道吗?”
“那还是只听这一次的好。”明月道。
许敬尧一听,哈哈笑了,千红也笑,然后明月也笑了。
“那,容我想来。”
许敬尧背着手,昂着头,在周围信步走着,慢慢思考。
明月和千红看去,眼前正在踱步的许敬尧身姿挺拔,气度非凡,真有个超凡脱俗的样貌。
许敬尧那是难他不倒,七步便可成诗:
“绿阴深处小园空,唯有风清翠色浓。
吹到枝头花叶茂,南风至此胜东风。”
“这一首夏日游园作得如何?”
二人鼓掌称妙,皆说这首比他那朋友所作的诗还要好。
许敬尧能说什么?自然是谦虚接受啦:
“一般一般,衍州第三。”
二人皆笑。
众人游玩片刻,便走到了那放风筝的人附近。
放风筝的是个大人,旁边还有三个小孩子,听着像是他的儿子。
那人正拿着风筝,在教其中一个小孩。
许敬尧推着明月的轮椅,靠近去看。
那人抓着孩子的手,教他放线,带着他跑。
明月看着很是羡慕,印象里,他父亲从没这样和她玩过。
至于母亲,她从记事起,就没见过母亲了。
“我也好想放一放风筝啊。”明月看着那个在天上飞旋的燕子纸鸢,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