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关的人
坐回张小园身边，陆冉冉还是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有种不真实感。
一旁的莫干山双唇紧抿，一脸严肃，满眼皆是怀疑。
自己做了这十几年编剧，经验和阅历都远超陆冉冉。
怎么最佳编剧会是她？！
莫干山突然想到，她叫陆冉冉姓陆
南城的暴发户，陆家！
有小道消息说，陆家看上了张家那败类公子，准备送女儿去联姻。
而张家，不正是南城微电影节的主办方吗？
一切细节都联系起来了，真是好一副门阀世家的做派！
暴发户就是暴发户，以为自己买了个头奖，就能改变自己天生的土气吗？
莫干生一改之前和善的口吻，语带讽刺。
“攀上张家的土包子，难登大雅之堂。”
陆冉冉还在恍惚中，完全屏蔽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各处的不友好的视线。
一旁的张小园还以为陆冉冉性子软，不好意思和陌生人起冲突，心中不免升起一股侠义之气。
她声音不大，刚好莫干山一干周围人都能听见。
“有的人啊，你以为他有多爱艺术，多瞧不起别人攀了高枝。”
“实际上，他可真恨攀上高枝的不是自己。”
“自己没得到好处，怎么就算公平呢？”
莫干山涨红了脸，梗着脖子怒斥道：
“你骂谁呢？这是你对前辈说话的态度吗？”
张小园卷起自己的一绺头发，“诶呀，这好好的剧院，怎么会有苍蝇呢。”
“你！”
莫干山忍耐不住，正要爆发。整个会场却突然暗了下来，只剩主席台上还有着微微的光亮。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获奖作品展演环节。”
“请大家保持安静，以欣赏的目光，品味艺术。”
主持人话音落下，莫干山就算想说什么也不好开口了。
对陆冉冉而言，这可是个宝贵的学习机会。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主席台上那块小小的荧幕，眼角瞥见莫干山挂着个臭脸，也无心思索究竟发生了什么。
展播的前几部作品，皆是在稳定合格的拍摄下，发展着中规中矩的剧情线。
但到了陆冉冉与张小园的作品。
开头一个十分恶搞的镜头，就让全场沸腾起来。
大多人是不屑与不满的。
青年搞先锋就算了，怎么这么大的主办方也跟着一起胡闹呢？
但，随着剧情的进展，会场渐渐安静下来。
最后，当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汇聚到最后的反转时，那看似玩闹的镜头，却又那么合适，那么具有表现力。
当灯再次亮起，会场一片安静，随即爆发出暴风雨般的掌声。
一旁的莫干山也心服口服。
陆冉冉与张小园站起身，向全场致意。
她们惊艳全场。
不仅仅因为容貌，更因为她们过人的才华！
颁奖仪式结束后，是一个小型的午餐会。
陆冉冉和张小园成为了人群的中心，恭喜的，想讨厌创作的，二人应接不暇。
而莫干山，已经完全忘了刚开始，自己是如何“教育”陆冉冉的，心中只余下对这一干人等的不屑。
他在一开始，可是就坐在陆冉冉身边的。
和他们这些后来者，从眼光上就不一样！
于是，精神胜利的莫干山哼着小曲，悠闲地举着餐盘来到餐桌前。
本打算把晚饭都吃进肚子里的他，却无意间听到一对男女的谈话。
“凭什么她陆可可会是最佳编剧！我不甘心！”
一旁的人似乎有些无奈，但还是尽力安慰，“可可，下次你一定——”
“下次？！”女生骤然拔高了音调，“她陆冉冉只是我家收养的一个贱人，她凭什么踩在我头上！”
“这一定是那个沈西泠搞的鬼！”
“要不是他，陆冉冉拍的那种烂片，连入围的机会都没有！”
这粗俗无脑的话，一下子就激起了莫干山的说教欲。
他斜眼一看，心中不由得感慨。
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大脑一看就是没用过的？
莫干山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下一秒，他便担负着自认的教育责任，朝陆可可的方向走去。
二十分钟后，就艺术手法、先锋艺术等等方面畅谈一番后，莫干山心满意足，脸上带着酒足饭饱的酡红离开。
留下陆可可咬牙切齿、满脸通红，却被沈北屿紧紧拉住。
“可可，你别忘了。”
“楚阿姨叮嘱过，这次你的任务，是和吴编剧打声招呼。”
陆可可这才勉力压下了怒火，深呼吸了几次，朝着吴编剧的方向走去。
吴志，是南城首屈一指的大编剧。
由他的工作室出品的剧本，在保证质量的同时，兼具商业价值。
陆可可嘲讽一笑，陆冉冉写得再好，不能赚钱，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当个穷苦艺术家，潦倒一生，作品在死后才被拿来赚钱。
沈北屿看着陆可可的背影，目光渐渐放远，看见了人群中巧笑倩兮的陆冉冉。
心中一阵酸楚。
要不是自己不是沈家长孙，要不是陆可可在那方面非常顺从自己
另一边，好不容易结束场面社交的陆冉冉，精神疲惫不堪。
也渐渐到了离场的时间。
陆冉冉给沈西泠发了消息，和张小园携手离场。
张小园拍了拍自己的机车后座，“走吗？送你？”
陆冉冉虽然很向往，但想着与沈西泠的约定，还是摇摇头。
“有人来接我了，下次一定。”
张小园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调皮地眨了眨眼，便开着机车呼啸而去。
这时，人群簇拥着的陆可可，也来到了剧院的门口。
她此刻正与吴志相谈甚欢。
那边的热闹，与落单的陆冉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围人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你看看，拿了最佳编剧的无人问津，一个无名小卒倒是和大编剧相谈甚欢。”
“最佳有什么用，现在还是赚钱要紧。”
陆可可不时投来挑衅的目光，而陆冉冉就装作没看见。
没一会，沈西泠的车来了。
内行人一眼就看出，这可是全球限量的顶级豪车。
再一看，这竟然是来接陆冉冉的！
刚刚还感慨“最佳编剧”无人问津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敢情人家是追求艺术，根本不在乎钱。
车内，看着窗外的陆冉冉，一不留神就对上了陆可可的眼神，下意识地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沈西泠敏锐地察觉了陆冉冉的异常。
他瞥了眼窗外，俊眉微挑。
“认识的人吗？”他问。
陆冉冉摇摇头，“没，无关的人而已。”
包里还装着刚才吴志递来的名片。
陆冉冉若有所思，车内再次沉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