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娱梦楼
水州城的夜晚，比望海城要热闹的多。
从百丹坊门口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纪绍安带着满满的成就感，在街道上逛了起来。
一路看着这也好看，那也新奇。拿着还是在望海城用灵石兑换的银子，在人流如织的街道上疯狂消费起来。
“嗯！这个糖人好精致，老板，来一根！”
“哇，老板，你做的绿豆糕好好吃！嗝…再来一个！”
“这个玉佩不像是什么富家公子的饰物嘛…嗯…不要！”
纪绍安正逛的起劲。突然听到街头有人喊了一嗓子:“快，娱梦楼的花船出来了…”
“哪儿呢？哎，别挤我…”
“谁踩我脚了…你看着点！”
……
街道上顿时一阵躁动，好多男男女女甚至有些老爷子也在人群中不停的随波逐流。
纪绍安站着的方位看不到那边情况，眼见别人已经开始高声喝彩，不住的赞扬着、尖叫着…
只见他小脚在地上一踏，灵活点双手攀缘在阁楼边吊着的屋檐上。手上一用力，就站了上去。
找了一个屋顶最上方的位置，像骑马一样，骑在横梁上，拿出装在乾坤袋里的各种零食，就炫了起来。
眼睛盯着大家所说的花船，上面有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姐姐在跳舞。
伴着音乐的旋律，舞动的衣袖和长发，都仿佛是随风飘荡的菜花一般，柔软而坚韧。
花船上飘扬而来的音乐声，伴着河边的清风，别有一番滋味。
纪绍安看着那跳舞的女子，呆呆的把各种吃的往嘴里送着。
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音乐，没有看过别人跳舞，甚至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花船…
脚下的人潮在随着花船飘荡的方向，不断汇聚又散开，在紧挨着河道的街边，木制的栏杆仿佛耄耋老人松动的牙齿，随着人潮“吱呀吱呀”的不停响着。
某一瞬，木栏杆终于支撑不住，“嘎吱”一声应声断裂。
随着人群的不断拥挤，吵闹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噗通…哗…”“有人掉进河里啦，后面的别挤啦…”“救命啊…咕噜…咕噜…”
花船上，坐在甲板的好几道人影听到远处有人落水，纷纷大笑着指指点点。而花船也一刻未停，径直划走了。
“这也太…离谱了…吧！”
纪绍安的心情，随着那音乐的渐渐远去，开始变得不是滋味。
他揣起了手里没吃完的甜奶和麦饼，小手在衣服两边前后甩动了几下，将留在手指间的食物残渣和油渍擦在了衣服上。
正要追着花船，去表达一番内心的不满，却听一位妇女失声尖叫起来。
“贝儿，快来人救救我的孩子吧…贝儿…”
纪绍安向着那妇女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河中有两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手，不断扑腾着。
随着她手的挥动，身体也在水中一起一伏。
纪绍安顾不得太多，从屋顶上纵身跃下，脚踏在栏杆上一借力，身体直向河面扑去。
他身影经过的方向，好几人眼见着又是一个小娃向着河里掉去，又开始大声吵闹起来。
“哎呀，又有人掉下去了…”“怎么又是个小孩子！”“这哪家的野小子，怎么从上面掉下来的…”“快，找竹竿…”“有没有修士老爷在啊，麻烦救一救这俩孩子呀…”
正当河边一阵闹闹哄哄乱成一团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了起来。
“快看，修士老爷…”“呀，修士老爷去救那小娃去了…”“哎呀，我真笨，从上面下来的人那肯定是修士老爷嘛！”
纪绍安没有理会那些凡人的吵闹声，踏在水面上激起几朵浅浅的浪花，便到了那落水的贝儿旁边。
顺手一捞，抓住那溺水的贝儿纤细的小手，随即手上用力，将她提了起来抱在胸前。
这个女孩儿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个头只比纪绍安矮半个脑袋。
纪绍安由于受力的原因，脚下的鞋面已经被水浸湿，但他不能停下，继续往前方快速奔跑着。
在熟悉了两人重量与水面受力之间的平衡后，从水面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半圆，在另一处位置飞身踏上了地面。
人群纷纷向着他涌了过来，不少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就开始抱着手行礼了，人群又是一阵嘈杂。
纪绍安小心的放下贝儿，这小姑娘目前已经昏迷了过去。
刚放下，就有一个中年妇女突然拜倒在面前，嘴里不停的说着感谢修士老爷的话。
纪绍安没有理会他，右手催发灵力，翻过来从后背上注入到贝儿的身躯。
他是第一次这样救人，所以稍微显得有些生疏，周围一圈人影都是静静的看着他···
好一会儿，小女孩哇的吐出一口水，接着不停的咳嗽，周围人群又一次爆发出了震耳的欢呼声。
纪绍安坐在地上，用灵力蒸发着鞋子里的水，待到蒸发的差不多的时候，小女孩也已经完全好了，在抱着自己母亲哭了一阵后，被她母亲按着就要给纪绍安行礼。
“使不得使不得···”纪绍安连忙拽起了母女俩。
贝儿眨着泛红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纪绍安，直盯的他有些发毛。
于是他转头向周围人问道：“刚才那花船是干什么的？”
“修士老爷您有所不知啊！那花船是这水州城最大的青楼娱梦楼的船。”
旁边立即有一位消瘦汉子说道，周围人基本都还在奇怪，这小老爷居然不知道娱梦楼花船。
“娱梦楼···那是什么地方？”
“青楼啊！”“水州城最大最豪华的青楼！”“听说背后也是一位修士老爷，没人敢去那里惹事···”
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纪绍安连续听到“青楼”俩字，脑子里完全没有什么概念。
本来想着问一问这青楼是什么地方，旁边的贝儿，却伸出小手握住了纪绍安右手臂膀。
“哎哟，贝儿不得无礼···快放开！”
妇人顿时像是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焦急的指责着女儿。
“修士老爷，小女顽劣不懂事，还望您千万海涵···”
纪绍安笑了笑，用右手反握住小女孩，还没说话，贝儿却开口了。
“哥哥，你是仙人吗？”
纪绍安有些哭笑不得，毕竟自己曾几何时也是这样一副表情的问过自己的师父。
“哥哥现在还不是仙人，但以后会是仙人的。”
小女孩好像没有听懂，又好像懂了的样子。低着头想了一下，“仙人哥哥，可以教贝儿修仙吗？”
身旁的妇人有些焦急，指责起来。
“你修什么仙，人家中山的仙师都说了，你没有灵根，修不了···”话没说完，又偷偷看了眼纪绍安。
纪绍安仿佛察觉到了一丝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作势就要离开。
“你们知道那什么青楼在哪儿吗？”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抬起了手，指向西方。
“在那边···”
纪绍安没在耽搁，脚一踏地，飞身就上了房顶。
下方一群人顿时喝起彩来。
“好！”“修士老爷果然厉害！”“哎哟，那边去闹不得···”“你这老头，怎么知道这小老爷是去闹青楼？”“嘿嘿，就是，指不定他是去逛青楼呢···”“你小子这话也敢乱说···”
······
清风拂明月，杨柳压静水。
清沙水河在这水州城地界入海，而水州城又是建立在清沙水河北岸，因此这城南面无门。
纪绍安沿着清沙水河畔一路向西，走过两个街道口，前方赫然出现一栋特别庞大的建筑，仿佛半截屹立在水中一般。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三层琉璃楼上面，还有一群莺莺燕燕，纷纷挥舞着手中秀娟，嘻嘻闹闹成一片。
临东边方向，也就是纪绍安正站着的地方，是一条彩色花廊。
这花廊左边是河，右边也是水。一排浓密的垂杨柳静静的挺立在右侧岸边。
纪绍安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建筑，一时间竟然有些流连忘返。
前面一位美妇人浓妆艳抹、厚唇鲜红。
只见她甩了一下手绢，笑嘻嘻的说道：“哟，今儿个我娱梦楼看来要招待一下有史以来最···好看的小鲜肉了！小娃娃，你是来我们娱梦楼玩儿的吗？”
那美妇人笑着笑着，就开始在纪绍安身上打量起来。
“啊？噢···是···不是，不是。”
纪绍安一时间有些局促，面对老鸨带有明显侵略性的眼神，本能的产生出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老鸨在这工作几十年，什么样的客人没有见过。
见小娃娃一时间有一些呆萌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娃娃，我们这儿呢，都是大人来玩儿的地方，你如果想要进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噢。”
“那个···我就是想来问问，刚才那花船是你们家的吧？”
纪绍安短暂的失神后，反应过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于是正色说道。
“哈哈，正是我们娱梦楼的花船。小娃娃也觉得那跳舞的女子好看对吗？”老鸨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也装作正经的回答了一句。
“呃···是···不是不是！”纪绍安感觉说错话了，一双小手在胸前摇出了花。
“哎呀，小娃娃你不要害羞嘛。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安排你进去，亲自跟那位姐姐见一面，怎么样？”
老鸨通过短暂的一阵打量后，开始了忽悠。
说完，又对着后面两位女子招手，“你们先带这小公子进去。走偏门。”
转头笑看着纪绍安，“你先跟着这两位姐姐进去吧。”
两个女子上来，一人拉着他一只小手，就往里面走去。
穿过花廊，两个女子带着纪绍安往右边走了一段，然后左转又走了一截···
左拐右拐间，纪绍安就已经分不清方向了。
当他还有些迷糊时，两个女子将他带到了二楼一个房间里，留下一人，另一人使了一个眼色后，就离开了。
纪绍安看着房间内的装饰，一张大圆桌摆在屋子正中间，上面是精心刻画的荷叶与鲤鱼画像，惟妙惟肖。
桌子后面，一扇串珠装饰的门帘，门帘后方是粉色帷帐配上橙红色的大床。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丝淡淡的花香，还有女子的体香。
正在四处观望的纪绍安，还没来得及往门帘后去看一看，就听走廊里几个脚步声一同响了起来。
两息时间过后，屋里站着三个男子和刚才那老鸨。
其中一个男子端着一盆水，另一个拿着一根毛巾，还有一人则是手里握着一根木棍。
只见妇人这时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要在我娱梦楼工作，就要学会伺候人。去，把他手里的水端过来，给我先洗洗脚。”
纪绍安听完，诧异的盯着那妇人。
“不是你给我洗吗？”
妇人听后，仿佛难以置信的夸张一笑。
“你这小子，长得不大，想的倒挺美。看你这长相不错，从今日起，你就是我们娱梦楼的备用少爷了。待你日后长大，可以行房事之后，便要开始给我伺候客人，现在不学，以后怎么伺候别人？快点，把水端过来。”
“你们这···少爷还要伺候人？那当什么少爷啊。我不当！”
“哼，小家伙，来了我娱梦楼，还由得了你的性子不成？我几十年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只要是我看中的人，最后都是服服帖帖的···不要逼我用粗。”
妇人手一招，拿着棍子那人就往前一步，把小木棍递到了她的手上。
纪绍安看着这妇人，拿着根木棍就比比划划的样子，觉得好笑。
“不是我自夸，就算你拿的是把刀，小爷我今天也不可能给你端水。行了，既然你没诚意让我见那位姐姐，我还不想见呢。”
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去。
“给我拦住他！”
妇人断喝一声，前面三人全部走到纪绍安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看你今天是要先尝一下我手里这听话棍的滋味了。”
“呼”的一声，女人就扬起了棍子。
“砰···嘎吱···”
纪绍安抬起脚，用脚侧面挡住了劈下来的棍影，随着一声轻响，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小棍，瞬间便从中间断开，只剩一小半还连接在一块。
妇人一惊，这小孩居然会武功？随后使了个眼色，让端水那人出去了。
“哟呵，小子难怪这么有底气，原来是会一些皮毛功夫啊···”
妇人气的有些发颤，但也更是兴奋。
会功夫的小娃娃，以后可以给娱梦楼带来更多的财富。
“别怪我太实诚，就你们几个烂屁股也想留住小爷，除非明天太阳睡懒觉不起来了。”
纪绍安眼见有一人出门去，大概知道应该是叫人去了。
但今天刚宰了三个人的他，这会儿可什么人都不带怕的。便顺着桌子坐了下来，从乾坤袋里摸了一盒甜奶，一口口吸溜着。
“你是···你是···修士老爷？···”
“什么人敢在我娱梦楼里闹事？！”
妇人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闯进来五六个手持棍棒的大汉，一进门就开始吼了起来。
一见是个小娃娃，带头的那汉子对着妇人就是一顿嗤笑。
“我看你真是老了，连个小娃娃都应付不了。出去吧。把门给我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