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昝日请吃早饭
四点半，车停在了屠宰场外。
“鱼仔，就这样吧，你下周三过来，正好跟我……”
正好跟他爹一起。
昝日猛地闭上了嘴，差点说漏嘴了。
“拜拜。”
昝日下了个车，另一边的尘醉也下来了。
尘醉穿了件短袖，头发蓬松，凌晨的天空泛着浅灰，街头弥漫着冰冷的气息。
“尘老师，你冷不冷？”昝日一边问，一边伸手碰了碰尘醉的胳膊。
微凉。
昝日套了件开衫卫衣，二话不说就脱下来披在尘醉身上。
衣服披在肩头，还带着昝日的体温，温暖得让人迷惑，尘醉忍不住伸手拢了拢。
“你怎么还穿外套来了？”尘醉随口问。
昝日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低声说：“我就知道你会冷，还真被我猜到了。”
尘醉：“……”
这傻子偶尔粗枝大叶，偶尔又细腻的给人惊喜。
让人矛盾，让人苦恼。
尘醉无声的叹息着，劝自己不要吃那些毫无意义的飞醋，毕竟昝日他发现不了。
屠宰场里面灯火通亮，悬挂着好几只白猪，边上站着人给那些猪开膛破肚。
尘醉他们的猪被送到一个铁栏杆围着的小空间。
尘醉真想要过去看看，手却忽然被人握住了。
“尘老师，咱们先出去吧。”昝日轻声说道，“场面有点血腥，我怕你受不了。”
尘醉有点懵，被昝日轻推着往外走。
刚刚走出几步，身后就倏地爆发出一阵凄厉无比的惨叫声，惨叫声在持续，声音从喉管中滚出来，咝咝啦啦，痛苦至极，直到力竭……
尘醉的僵着脊背，手臂上汗毛耸立。
这时，手被人捏了捏，不轻不重的力道，灼热的温度，粗粝的触感。
接着，尘醉被人揽入怀中。
“尘老师，我陪你出去抽一根吧。”
尘醉看着他，愣愣的点头。
东方的天空浮着青白，尘醉指尖的烟头飘着丝丝缕缕的烟雾。
“我第一次看杀猪，还是很小的时候，把我吓惨了。”昝日自顾自的说道，“因为那会儿我没朋友，每天和猪待在一起，所以我感觉猪和人其实很像。”
尘醉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这还是第一次听昝日说他小时候的事。
但他小时候也是同样的孤独。
尘醉有点心疼，问：“那以后呢？”
“以后？”昝日站在台阶下，抬起头，仰视着尘醉，双眼明亮晶莹，“以后就觉得那只猪还挺好吃的。”
尘醉：“……”
心疼不过三秒。
“回去吧。”尘醉灭了烟，说。
断了气的猪送到冒着蒸汽的自动滚毛器中，脱了毛之后，送到一个池子里面洗掉血迹，然后再由人工吊起来，进入流水线上。
一个师父戴着一双胶皮袖套，手里握着一柄牛耳尖刀，从后腿间位置，往下一划拉，一瞬间，一堆红的绿的内脏一下子秃噜出来，冒着热烘烘的腥气。
水枪往中间一冲，三下五除二把一副猪下水分解出来。
取了猪下水的猪再被送走，旁边的师父端着电锯，接上电，锯齿轰轰隆隆转动，从猪的腿间往下切割，猪就被分解成了两扇。
“我靠。”李霸惊叹到，“中国人有自己的电锯狂魔。”
“你别瞎叨叨了。”昝日说，“咱们把猪肉弄出去。”
四个人合力，两人抬一扇猪，围着面包车研究了一番，幸好车厢后面还留了用过了塑料麻袋。
把麻袋垫在车厢中，再把猪放在上面，最后关上车厢。
“把大象放进冰箱一共有几步？”昝日忽然想起。
“你这个梗好有年代感啊。”周元感慨到。
昝日尴尬的笑了笑。
“吃饭不？我请你们吃吧。”昝日说，“早市上好吃的巨多。”
几个人从四点起来，到现在已经将近七点，空腹一早上，他一提，一时间都有些饿起来。
周元开着面包车，导航到附近的一条早市街上，这个点正好开摊。
门脸挨着门脸，小车接着小车，都支着锅灶蒸笼，滋滋啦啦，冒着腾腾的热气。
遛弯买菜的大爷大妈，上班的大人领着上学的小人，三三两两，早市刚热闹起来。
四人选了一家早餐店，坐在路边的小桌子旁。
昝日点了碗鸡汤米线，一碗羊杂汤，好几屉蒸饺小笼包。
边上停着一辆小车，操作台上分为两部分，一边滚着热油，炸着葱油饼，一边热着铁锅，烙着鸡蛋饼。
绿油油的小葱一过油，香得人犯迷糊。
“老板，我要三个葱油饼，一份鸡蛋饼。”昝日一边掰着一次性筷子，一边朝老板喊道。
“你们想吃什么？”昝日回过头，问。
尘醉吃着小馄饨，摇头：“够了吧。”
“行吧……”昝日吃了一大口米线，竟然和他记忆中的味道很像，“我小时候跟我大伯出去卖猪肉，那会儿特别早，就五六点钟。唯一开门的就一家米线，我每次就一个人在店里面吃米线。”
尘醉喝汤的动作一顿，从氤氲的热气抬眸，瞥了眼昝日。
昝日吃得脸颊红润，额头渗着细汗。
尘醉抽了张纸，叠着，落在了昝日的额头。
昝日愣住了，看向尘醉的眼里，全是傻气。
“有汗。”尘醉一面说，一面轻轻擦拭着昝日的额头。
昝日脑袋发晕，幸福得冒泡泡，身体暄软，像是刚才泡在烫里的油条。
尘醉擦完了汗，昝日才后知后觉清醒过来，说：“谢、谢谢尘老师。”
尘醉“嗯”了一声。
对面两个人：“……”
周元李霸两个人戳在对面，埋头吃苦，一声不吭，毫无存在感。
葱油饼和鸡蛋饼做好拿了过来，昝日把鸡蛋饼递给尘醉，说：“尘老师，你不吃葱，这个给你。”
“啊？尘哥，你不吃葱啊？”李霸抬起头，诧异的问，“我都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周元怼了一句。
“你知道？”李霸反问。
“我刚知道的。”
尘醉：“……”
尘醉都没说过自己不吃葱，昝日是怎么知道的？
该不会又是百度百科的吧？
昝日表情却很平常，按理来说，按照这小子的性格，早就该翘尾巴讨好处了，这会儿怎么这么又不说话了？
尘醉想不明白，选择吃饭。
他最先吃完，起身，说：“我去看眼胡导。”
昝日从一堆吃的中抬头，乖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