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尘醉的关心入口即化
叠螺机分离出来的猪水会进入储蓄池进行处理，尘醉看了眼，满池子晃荡着的黄浊色液体，眼睛都熏得睁都睁不开。
众人都退到了一边，而昝日独自站在旁边，面不改色。
“你家之前是有养过猪吗？”王总问。
“养过。”昝日直率的说，“我上学的钱都是靠我们家卖猪来的。”
不过他家一年要卖几千万头生猪。
但他这话在别人那里就变味了。
在他们眼中，昝日被老父亲一人拉扯长大，老父亲每天忙于生计，不停奔波，却依旧入不敷出，只能含泪卖掉家中的猪换钱，给他交学费，供他读书。
尘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昝日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
“分离之后的猪大便会放到这个棚里面晒干。”王总走了几步，旁边有一个彩钢瓦搭的棚子。
尘醉还没意识到他看到了什么，人已经先懵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棚子里面晒了一大片的猪大便，估计有个好几吨了。
这一棚子的东西太有冲击力，目之所及都是粑粑，几个人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粑粑。
“这边其实没什么味道。”昝日风轻云淡的说。
尘醉：“？？？”
你这个鼻子也是有什么问题吗？
猪大便里面埋了风管和菌棒，进行无菌处理和风干，完全干掉之后的粪便会用铲车铲走，打包成有机肥。
“以前我们买的价格是二十斤一包，三十块钱。”王总说，“而且是供不应求，销路你们不用担心。”
粪山也是金山银山。
这算是一大堆坏消息里面稍微好一点的消息了。
十人在宿舍外面坐成一排。
尘醉拿着消毒湿巾擦着手和手腕，昝日坐他旁边，专注的盯着他擦手。
“你要吗？”尘醉问。
“可以吗？”昝日反问。
尘醉在心里嗤了一声，心想眼睛都要贴他手上了，还装什么矜持。
尘醉把整包湿巾给他，又说道：“问问他们要不要。”
“不只给我一个人啊？”昝日小声嘟囔了一句，把湿巾递给了旁边的赵檀。
赵檀愣了一下，说：“谢谢。”
“不用谢，是尘老师的，用完给他们吧。”昝日说。
“谢谢尘老师。”赵檀说。
“不客气。”尘醉轻声说。
此时正是中午，尘醉转过头，下颌线明显，强烈的光照射在他的脸颊上，眉眼间都是明媚而温柔的笑意。
昝日被耀眼得忍不住眯了下眼睛，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来尘醉在蓝色花海中笑的画面。
导演说中午吃完饭后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下午两点时，会有师傅教他们一些关于养猪的知识。
“对了，从明天开始，节目组就不提供盒饭了，并且在节目拍摄期间，你们自负盈亏。节目结束之后，如果产生了欠款，你们还是需要继续还的，但如果赚钱了，就是你们自己的。”
“不提供盒饭？！”李霸人傻了，“意思是我们要自己买菜做饭？”
导演点头。
“节目组其实给大家准备的一个福利。”
“什么福利？”
“节目组买了三十只小猪崽送给大家，养大之后，挣的钱算你们的，节目组不会收你们成本的。”
“三十只小猪，再加上八十只大猪，假设一只猪能卖三千块，那咱们就能卖三十三万？”周元算了一下，问，“如果刨除成本的话……咱们是不是多少能赚点？”
昝日摇头：“三十三万是最好的结果，因为养猪的风险很大，猪可能会得口蹄疫，或者猪瘟之类的病。好点的情况可能是一两头，坏点的情况，可能一个场子的猪都会死。”
他一说完，其他人脸色都冷了下来。
“咱到时候不会全部负债累累吧？”李霸问。
“有很大可能。”周元说，“哥们儿人没火，债倒是欠了一屁股。”
“所以咱们得认真养。”阿正说。
节目录制时间一天都不到，嘉宾都跟霜打茄子似的，垂头丧气，绝对不是好兆头。
在十个人中，尘醉出道时间最长，经验也算得上是最丰富的。
他酝酿了一下，说：“我们也别太焦虑，一件件事慢慢来，先吃饭吧，吃完饭休息一会儿，有什么问题下午再跟老师傅请教。”
“对对对。先吃饭。”昝日说，“我都要饿死了。”
拿了盒饭，各自回宿舍吃饭。
昝日和尘醉坐在一起，窗户开着透气，阳光有些刺眼，外面人来人往，房间内却保持着独一份的宁静。
昝日闲不住，余光看着尘醉，忽然想起尘醉刚才跟赵檀说“不客气”的样子。
“尘老师。”昝日叫到。
“嗯？什么事？”尘醉揭着盒饭的盖子，没有抬眼，语气有几分随性，莫名的放松。
他这样说话，让昝日突然觉得他们关系好像更近了。
不应该是好像。昝日在心里纠正，在其他八个人里面，就他和尘老师最亲近。
“谢谢尘老师。”昝日学着赵檀的样子说道。
尘醉拿筷子的手一顿，没明白昝日是要搞哪一出，可等他看到盒饭里的红烧肉时，他领悟到了昝日的信号。
这小子原来是在惦记他碗里的红烧肉。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不算好习惯。不过他应该是太想念他妈妈了，能够理解。尘醉想。
昝日见尘醉的表情先是迷惑，随后又是释怀。他正美滋滋的等着尘醉温柔的说不客气，可尘醉却没说话，一个劲儿的把红烧肉往自己碗里扒拉。
昝日：“？？？”
“尘老师你……”
“快吃吧，等会儿凉了。”尘醉打断了昝日，“够吃吗？”
昨天跟昝日相处了一天，昝日的食量完全刷新了尘醉的认知。
谁家好人能一晚上吃两份盒饭一屉小笼包一屉蒸饺，一大份奶油蛋糕？
这小子估计是个饕鬄，尘醉生怕这人哪天饿极了抱着他生啃。
但昝日看着满满当当的红烧肉，丝毫没察觉到尘醉的想法，反而心口翻涌起一阵暖流。
尘老师又在关心他。
尘老师的爱真的是……入口即化，肥而不腻。
“谢谢尘老师。”昝日重复到。
“不客气。”尘醉说。
昝日心里乐了起来。
吃完饭，尘醉打算冲个澡再睡午觉，于是顺便问道：“双日，要去冲澡吗？”
正在玩手机的昝日：“？？！”
他整个人都呆滞住了，心跳声像打雷一般，轰轰隆隆，惊得手心发麻，一个不注意，手机砰的一声滑落在地上。
昝日的脑子中，已经是刀光剑影，一片混乱。
尘、尘老师这是要邀请他去洗澡？！
这什么意思？简直不言而喻了好吧。
“不、不太好吧？”昝日耳根莫名有些红，心虚的觑了一眼摄像头，心想这还在录节目呢。
尘醉：“？？？”
尘醉的本意是，他们在养猪场待了那么久，身上有股猪味，直接睡的话可能把床也弄臭。
但昝日这么扭捏，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尘醉也没强求，拿上睡衣去外面的浴室了。
尘醉都走远了，昝日还停留在余震中，双手揉着滚烫的耳垂。
他拒绝了尘老师，他会不会生气啊？
昝日把麦取掉，拿着手机去浴室。
浴室和卫生间在长条房后面，是用几个集装箱做的。
浴室分成三个小隔间，其中一个紧紧关着门，热气从缝隙里蔓延出来，错觉一般，湿润着昝日的脚踝。
他后退了一步，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昝日头皮紧了一下。
水流打湿黑发，白腻的皮肤，充盈着水光。
水珠在肩胛破碎，又汇聚成一道细密的水流，顺着脊沟一路往下。
昝日不由自主的摩挲着指腹，恍惚间，指尖有着光滑而冰凉的触感，仿佛在触摸《蓝色花海》中那张竹席。
神经像是被火苗燎了一下。昝日转身进了旁边的卫生间，脚步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