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再见,篮球少年。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
奖励积分:。
奖励抽取盲盒一次!
累积积分:6000+。
道具包:抽盲盒+1】
系统正打算为“提成”放礼花,转头见宿主面如死水,想了想还是先把礼花收起来,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放。
然后装模作样地唏嘘,【哎呀……你这次任务时长真够久的,海哥都开始养老了。】
安相相不想管旁人怎么样,他走出烈士陵园,正想着童童该怎么安排,头顶忽然阴凉下来,抬头便见黎天伸直手臂,手里的遮阳伞正倾在他头顶。
见小男朋友眼里含着浅浅的水光,黎天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不显道,“怎么跑这来了?”
安相相抬手指了下烈士陵园里。
“马小浩死了,埋在这里。”
他的语气跟平时差不多,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不熟悉的人只会当他冷心冷肺,黎天却很清楚,他只是清醒的时候不会哭罢了。
也不知道以前受过什么委屈。
不然怎么养成这种习惯。
黎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只看见一排排的墓碑,正要说“去看看”,收回目光发现小男朋友好像并没有再回去一趟的打算。
“不去看看?以后只怕没机会了。”
安相相摇头,“不用了,那只是一个墓碑,不是真的马小浩。”
闻言,黎天也不再坚持。
回去的路上,安相相还惦记着童童,于是又回了一趟医院。
徐蕊坚决要离婚,任马小浩的七大姑八大姨怎么劝说也冷着脸不给一点回应。
最后急疯了,直接爬到窗户上破口大骂,“要怪就怪你们儿子连死都不让人安稳!他死的倒是干净啊,我呢?”
徐蕊指着自己,双眼充血!
“我以后就是个贞洁牌坊!我守一辈子寡才能配得上“英雄的遗孀”!”
“不然就是背德,无情无义,缺男人,下贱,网上什么屎盆子都能往我身上扣!”
“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我还有活路吗?”
“离婚!不然我现在就跳下去!”
徐蕊站在窗户边上,摇摇欲坠,大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她就不惜闹出人命。
吓得一屋子人选择让步。
安相相从头到尾都当个旁观者,只在马小浩父母无暇顾及其他时,照顾一下童童。
等到徐蕊拿到离婚证,分走一半抚慰金,搬离那个家之后才出面把房贷还上。
不多,也就四十多万。
刚好是他一场演出的五分之一。
临走前,童童紧紧攥着他两根手指,跟前跟后的,安相相微微叹气,带她去买了个电话手表,再把自己的号码存进去。
“以后有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
童童宝贝地摸着手表屏幕,眼泪却在打转,“每天都可以打吗?”
“可以。”安相相顿了顿,“如果我没接,说明我在演出,你等一等我会回你的。”
童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安相相又跟马小浩父母客套几句,上车后透过窗户跟童童挥了挥手。
等车启动,才累极了般窝进靠背里。
黎天在一旁开车,见此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小男朋友的脑袋瓜,“操心了半个月,累的话就睡吧,我帮你调一下椅子。”
“还好,身体并不累,累的是心。”安相相挪了挪身体,找个舒服的姿势团巴好,“以后我每个月会给他们一万块。”
黎天直视着前方,语气很冷静,“别怪我说话难听,时间长了他们未必感激你。”
说完才意识到什么,再开口时话里带着笑,“就因为这个累啊?”
安相相唔一声,“不喜欢这样。”
他只想遵从马小浩的遗愿,照看好他的孩子,其他的并不想过问。
尤其还有可能出力不讨好。
黎天没回头,但听小男朋友语气,能猜到他现在肯定蔫头耷脑的。
乘红绿灯回头瞄一眼,被那郁闷的小模样可爱到了,“那也没办法喽,人天生就会追求优越感和平等,你一直帮助他们,人情越欠越多,等哪天他们发现还不清了……”
话还没说完,安相相直接不高兴地打断,“我知道,你不要一直说。”
黎天:……
好吧,这气性,
跟驴一样儿一样儿的。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黎天又趁机往后瞄,发现人都快把防晒衣的拉锁头玩冒烟了。
“嗯……其实我有一个妙计。”
安相相蹭的坐直身体,“什么妙计?”
“他们不是欠你人情吗?”
安相相嗯嗯点头。
“你再欠他们点人情不就行了吗?”
安相相歪了歪头,两眼开始放空。
黎天看看车道两边,发现都有车在行驶只好放弃亲一口的打算,腾出手捏了捏对方的后脖颈,“自己想去吧。”
以小男朋友的脑回路,
应该够折腾的。
黎天寻思起码得一个星期男朋友才能反应过来,结果小瞧人了。
第二天午饭时,小姑娘打电话过来爸爸长爸爸短,就听人很刻意的提一句,说h市的咸菜没家里的有味道,不下饭。
于是半个月后,家里多了箱老家的快递。
老大一箱,全是咸货。
安相相坐在地上,单手托起一桶四十斤的酸豆角,眼睛亮晶晶的,“看!”
黎天哼笑一声。
能说什么呢,竖个大拇指吧。
安相相喜滋滋的,到了下个月准时打一笔钱过去,用作童童的抚养费。
时不时会提想吃老家的什么。
时间一长,不用他再提,只要那边有了好东西,童童都会传话问要不要。
安相相全部来者不拒,收到快递后全做成熟食密封好,出国的时候它能派上大用场。
但之后几年并没出几次国,尤其在步入三十五岁以后,老艺术家建议他适当减少演出,一是把规模不大的舞台让给年轻人,二是他该为自己的“高度”多做打算。
安相相抠了抠腮帮子。
想说其实他没什么事业心,一直以来都没主动去约商演,都是别人找他。
但瞅瞅老艺术家命不久矣、一副看不到他出头就死不瞑目的架势,又抠了抠腮帮子,还是去了一趟巴黎。
为了拿奖稳妥,还把黎天带上了。
每次大比的前一天晚上都抱着黎天吸,试图从他这个国家级教练身上多吸点欧气。
黎天也不反抗,甚至连问都不问。
只低眸注视着他,眼神无奈又纵容。
可惜的是,他捧着奖回国的时候,
老艺术家已经寄了。
好在临死前看到了他拿奖的视频。
自此之后,安相相觉得自己没有再努力下去的必要,刚要回家躺平,转眼发现马思童考上了大学,报的还是模特专业。
安相相磨磨蹭蹭,爬起来铺路。
等到功成身退,低头一看,黎天手背上多了一个灰褐色的斑。
安相相用大拇指摩挲两下,见搓不掉也不在意了,抬头说,“你退休吧。”
黎天正在晒太阳补钙,猝不及防被劝退,立马睁大了眼,眼角的鱼尾纹都给拉平了,“我明年才五十五,现在退什么休?”
“我想回老家了。”安相相又补个很恰当的理由,“陈叔跟老师也需要人照顾。”
黎天见他眼神很固执,心里也是一点办法没有,谁让眼前的人是头驴。
“那你等我几天,我去递辞呈。”
说着他便要起身去书房,但被拦住。
黎天也没勉强自己,年轻时的剧烈运动,导致膝盖、脚踝磨损严重,到了梅雨季和秋冬时节,常常会疼得钻心。
现在他基本能不动就不动。
看着人健步如飞,跟二三十年前一样一步三个楼梯,没一会又捧着终端下来,弯腰屈膝一点不耽误,不由叹了口气。
等人过来,黎天接过终端提交辞呈。
几天后。
安相相开车带着人回到老家。
不过以前的居民楼在二十年前赶上了“新农村”建设,被拆了,两人在城边上一人分了套带院子的小楼,现在其中一套陈爸他们在住。
陈爸听说他俩退休了,以后可以躺在家里领养老金,笑得见牙不见眼,腰勾的都站不直,也要准备几个好菜庆祝庆祝。
安相相站在门口,看着小老头骑着辆电动三轮车个啷个啷去买菜,走的时候还笑呵呵摆手撵他回屋,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这时已经是个小老太的班主任走过来,边朝他脖子上绕围巾,嘴上边埋怨,“都老大不小了,还当你是大小伙呢?走!回屋等去!”
说着见人不动,抬头一看。
“怎么了?被沙子眯眼了?”
安相相眨了眨眼,对小老太龇牙笑了下,“没有,就……挺感动的。”
“……冻傻了吧。”
小老太骂骂咧咧地回家。
饭后,安相相和黎天一起去隔壁把自己家收拾出来,从此开始养老。
不过黎天的后遗症很严重,还没到六十就坐上轮椅了,每天只能推着出去散步。
有时候安相相线上教学没空,干脆把黎天往门口一放,让一群小老头跟他聊天。
但那些小老头都不经聊。
一年之中总出其不意的少两个。
连成了小老头的陈爸也不例外,不过掰掰手指头,都九十了也难怪。
陈爸走后没两年,班主任也走的很让人意想不到,明明头一天傍晚,
还在院子里给他剪头发。
其实他一点都不相信小老太的手艺,可小老太很坚持,他又实在拗不过。
于是就这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越剪越短,后来应该是补救不回来了,直接给他推成了劳改头。
小老太板着脸,“好看吗?”
安相相面无表情,“怪好看的。”
小老太板着的脸柔和了点,边收拾东西边撵人,“行了,不留你吃饭了。”
安相相也没打算在这吃,此时脑子里都是哪里有卖假发的。
他怕这么回去黎天能活活笑死。
等走到门口,看见一对母子手拉手路过,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个任务没做。
于是扭回头,试图钻空子。
“妈,明早我想吃水饺。”
小老太顿了顿,“知道了。”
到了第二天。
饺子是吃上了,但是是冷的。
安相相也没嫌弃,捧回家跟黎天一人一碗,吃完才着手小老太的丧葬。
几年后的某天。
安相相正在后院锄草,心头突然涌上来一股惆怅,来的又快又猛。
安相相愣了一下,连忙拎着小锄头跑去前院,只见黎天站在院子里,正低头观察自己的腿,大抵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后。
阳光暖融,春风徐兮。
黎天笑着招招手,“快来。”
安相相丢下小锄头,一把扑到人怀里,但是冲劲太大,又把人撞回躺椅里。
黎天没能再起来,只把人如珍宝般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缓慢捋着他的背,
“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话落,肩头传来了灼热感。
一滴,两滴,三滴……
随即是他瓮声瓮气的声音。
“相相。”
“好,相相。”
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