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我也想知道到底有什么阻碍
安相相整个愣住,完全没心思听雷昀在说什么,只知道身后有危险在快速逼近。
“我不是变态,这在我们学校很正常的,你要是不喜欢在下面,我也可以……”
上一秒雷昀还含羞带怯,下一秒便被一拳扞在脸上,带着一句“我特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暴力来的太突然,雷昀晕头转向了会才痛叫出声,眼看人被个八尺大汉跟拎小鸡似的快速消失在视野里,顿时急了。
“喂!哪来的神经病!”
“你快放开周安!”
“你想干什么!你,你别过来…啊!”
黎天一拳给人打晕死过去,松开衣领直接扔在地上,转过身,再次掐住某人的后脖颈一把按进电梯。
“几楼!”
“十二楼,你……”安相相感觉黎天的状态太对,想问问,后脖颈却被狠狠掐紧!
黎天脸色阴沉的可怕,只盯着不断上升的数字,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
电梯门一打开便把他一路摁到出租房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力搓洗他的嘴。
安相相只感觉黎天的手跟砂纸似的,嘴都要给搓烂了,“疼……”
“闭嘴!”黎天又把他摁进洗脸盆里,那语气像是要把他生吃活剥了,“再乱动,老子现在就掐死你!”
安相相乖唧唧的,两手撑在盆边上,以防脸被摁进水里,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真的尝到铁锈味了,才被拎起来。
黎天似乎真的气狠了,瞥了下他破掉的嘴唇,抬起脚就走。
安相相立马追出去,“等一下。”
黎天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冷着脸转过身,“你还有事?”
“没,单纯问问你现在好些了吗?”
黎天原本冷酷的表情变成嘲弄,“你在问我的病情,还是在问我现在?我要说治疗没一点进展,甚至加重了,你是不是又想问我为什么?”
安相相下意识抿唇又立马放开,“是,我想问你治疗遇到了什么阻碍,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
“呵,阻碍。”
黎天掏出个白色瓶子,将药名露出来,“知道这是什么吗?盐酸氯丙嗪,之前我只用它抗呕吐,现在我要用它抗躁郁症。”
说完,“啪”的一声,瓶子直接四分五裂,一时间,药片四处飞溅,除了哗啦啦的声音,还有黎天隐忍的呼吸声。
他一只手紧紧按着胃,越按越紧,像在忍受某种痛苦,忍到额角的青筋都在鼓动。
“你问我有什么阻碍。”
“我特么也想知道有什么阻碍……”
黎天死死盯着已经愣住的人。
脑子里快速闪过许多纷乱的画面。
被队友背刺的,遣回国的文书,教练的唉声叹气,各种治疗方案,各种颜色的药,各种各种,最后定在刚才看见的画面。
两个年纪相仿的人。
深秋,落叶,晚霞,亲吻。
心里嫉妒的发疯,又恶心的想吐,最后汇聚成一阵难言的委屈。
“我也想知道到底特马还有什么阻碍!明明那些烂事我都不在乎了!”
“我都已经不在乎了!不在乎了!”
“我都不在乎了!都他妈全都不在乎了!为什么我还是连想都不能想?!”
“旁人随随便便就能幻想跟你恋爱,想牵着你就牵着你,想抱着你就抱着你……”
黎天用力捶捶胸口,双眼逐渐猩红。
他想问问“我呢”。
可呕吐感快要把他逼疯了。
他嚯的蹲下身,捂着胃部大口喘息,最后跪下将药一粒一粒又捡起来。
捡一粒,嚼一粒,似乎想压下去的不是呕吐感,而是一个作怪的人格。
“别吃了。”
黎天充耳不闻,拢起一把就要往嘴里塞,却被一只小他很多的手按住。
抬起头,是那双沉默的眼睛。
平静中似乎还有心疼。
“周安……”黎天真的觉得自己要分裂成两个人了,一个发疯的想要离周安近一点,再近一点,另一个却求生一般的想远离。
在纠缠、撕裂、近乎要窒息的恍惚中,他张了张嘴,“你能抱抱我吗?”
安相相先将药从满是茧子的手里抠出来,这才抱住他的脑袋,轻轻压向自己心口,“像这样吗?”
话音刚落,腰身便被狠狠勒紧。
两米多的大块头,这会拼命地往他怀里钻,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孩小声啜泣。
紧紧地咬着他的衣服,大口嗅着他气味,企图从这之中获得一些喘息的机会。
不知多久,等人情绪稳定下来,才捧起黎天的脑袋问,“病情加重了?”
黎天垂着眼不吭声,等同于默认。
安相相轻轻叹气,凑到对方唇角试探地亲了亲,“那你要不要跟我试试?”
黎天瞳孔一下子涣散,“怎么试?”
“这样试。”说完,嘴唇便贴上去,像上次一样撬开紧咬的牙关,像上次一样亲吻。
但与上次不同的是,黎天的嘴巴很苦,苦到能刺痛人的味觉神经。
感受到黎天在追寻自己的呼吸,从开始的小心翼翼,逐渐变得急切。
安相相捋着他的后脑勺,任由他一点点将重心压在自己身上。
期间黎天在颤抖,忍到汗毛竖起。
不知道是忍耐的太辛苦,亦或者兴奋,那双眼睛猩红的可怕。
安相相想说难受可以停止,没什么事能够一蹴而就,却被强行翻了个身。
没有前戏。
很直接,甚至粗鲁。
都没来得及去卧室,大门离他们也不过两米的距离,隔壁开门关门似乎就在耳边。
随着疼痛褪去。
安相相缓缓放松,又渐渐失神。
……
……
醒来时是在床上。
安相相伸手在旁边摸了摸,然后从被子里探出头,歪着鸡窝头一样的脑袋听了会,确定屋子里没有第二个人。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系统突然冒出来,语气阴嗖嗖的。
安相相眨了眨眼,【说什么?】
系统先没搭话,而是直接把一堆照片甩到他脸上,那架势恨不得把他埋了。
【我特么真信了你的邪!这才是你死活要搬出来的原因吧?“入室墙间”爽不爽?美死你了吧臭变态!】
安相相稍稍往后退了点,当看清照片上的“窟窿”便知道系统来晚了,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又来的太巧,喜提小黑屋一间。
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
但按照以往的经验,黎天应该很对得起那两米一七的身高。
安相相伸出手指头,尴尬地将“窟窿”照一张一张叉掉。
然而系统跟杠上了,他叉一张,它就甩一堆,跟打地鼠似的根本叉不完。
黎天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人趴在床上举着胳膊点空气,还手忙脚乱的。
“你在干什么?”
“啊,没什么。”眼前总算清静下来,安相相鼓俑两下又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个头,“你去哪了?”
“买药。”黎天走过来,将手里的袋子放在床头柜上,拿出两支长条条的盒子。
里面装的是药膏,专治外伤的。
黎天挤一坨在手指上,什么也没说,掀开被子就朝他伸过来。
“等一下,我自己涂!”
“你自己看不到。”
“呃……我知道哪里疼。”
黎天默了两秒,然后伸手递出药膏,又转身闷不吭声下楼买早餐。
他没有刻意道歉,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很愧疚,时不时空着手进进出出,没有特殊的目的,似乎只是想进来看看。
安相相也去问他现在怎么样,很清楚哪怕已经做过一次,情况仍然不太好。
【何止不好,昨晚他趴在垃圾桶上吐的胆汁都出来了。】系统啧啧啧的,
【我说过,过早接触的社会黑暗面,会像蛆虫一样啃食他的精神,他现在不是单纯的心理阴影,而是过敏。】
对一切gay,同性恋,恐同,但凡跟这个圈子有关系的词语,他都会过敏。
安相相没忍住,吐了口气。
“粥不合胃口?”黎天看看桌上的几碗粥,都是从下面早餐店打包的,无一例外,都没有辣椒,“你……等好了再吃。”
安相相摇头,表示叹气不是为了这个,“你这次回去,什么时候会再来?”
“我不确定,今早教练让我跟队在国内参加比赛,保持手感,过两天就走,短的话可能要半个月。”黎天顿了顿,“你问这干什么?”
吃饭时间,安相相没聊的太深,只浅浅说一下,“你过敏了,得脱敏。”
“我没……”话没说完黎天愣了愣,接着脸皮红成一块布,然后又白了。
安相相急忙打住。
把话题又岔回比赛地点上。
接下来的两天。
气氛逐渐不再那么僵硬。
晚上睡觉时,安相相拍拍自己特意找人订做的大床,示意黎天可以上床睡,毕竟十一月底了,晚上温差蛮大。
黎天跟一根擎天柱似的,杵在床边死活不愿再靠近一步,两米一七的大块头,在外网都被调侃是人形推土机,这会抱着个小被子,吭哧吭哧缩进双人沙发里。
沙发和被子都被挤成迷你版了。
隔天安相相还没醒,外面便传来开门的动静,出去一看,黎天正往家里搬东西。
他要去帮忙,却被塞了杯梅菜粥。
安相相站在厨房门口,捧着热乎乎的粥,一边吸溜一边看黎天一点点将冰箱填满。
完了又开始当勤劳的家庭煮夫。
可一天三顿总是喝粥,哪怕它是美味的海鲜粥,安相相也食不知味,总想吃辣的。
然而打开冰箱,连个干辣椒都没有。
好不容易从书包里找出一包以前落下的泡椒鸡爪,还被黎天抢走吃了。
他在厕所外急得哼唧哼唧。
黎天在厕所里辣得斯哈斯哈。
哪怕他强烈表示自己已经好了。
黎天就是不信,“你那里半个小时都没……合上,还出血了,哪那么容易好。”
说着又舀起一勺海参粥,往他嘴边递了递,无奈道,“听话,别到时候害了自己。”
安相相抿了抿唇,乖乖张嘴。
直到教练打电话来催,黎天才离开。
走之前支支吾吾的,安相相仰着脑袋眨了眨眼,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垫脚亲了一口,黎天的脸立马一会红一会白,即便这样嘴角也是压都压不住。
没两天,安相相下课时路过一家网吧,在门口驻足几分钟后,进去开了一台机子。
【铁哥,你在吗?】
【只要你没死,一般我都在。】
安相相:……
【那你能帮我翻个墙吗?我想看看黎天在国外比赛的视频。】
如今的网络环境跟几年前区别很大,当初黎天随便一搜就能造成精神冲击,现在经过严格管控之后,没那么乌烟瘴气。
这也导致外网和国内隔了一堵墙。
系统没吭声,直接一步到位。
只见显示器chuachua闪了几下视频便出来了,【从参加选秀到总决赛的视频都给你筛选出来了,你自己看,别吵我。】
【哦。】
【叮——】
【请在“滴”之后留言。】
安相相眨了眨眼,然后摸到鼠标。
可上百条视频想要一晚上看完明显不现实,想了想去吧台买个u盘,回来边下载边滑到最下面,重点看总决赛那几场。
两个小时后,安相相走出网吧。
快到出租屋时,还在想黎天输掉的那场总决赛和病情加重的关系,导致手机响了好几声才发现。
拿出来一看,是班主任。
聊了大概五分钟,那边才假装不经意地问一句,“黎天这两天找你没有?”
“找了,前两天来过,有比赛又回去了。”安相相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鸡蛋和面条。
那边悄悄松口气,不知在犹豫什么,安静了几秒才听班主任开口,“黎天那孩子其实很务实,也就嘴坏一点,实际上这三年挺惦记你。”
“嗯,我知道。”
“你都知道?”
“嗯。”
陈爸常常躲着他接电话,即使声音很小,偶尔还是能听见陈爸提到他的名字。
这时班主任长长舒了一口气,语气带着笑,“那就好,我以为那孩子真这么实心眼,让我们不要提生活费的事,结果自己瞒不住。”
“那可不,小伙子哪能藏的住事?”陈爸在那边笑得很夸张,
“那小子现在发达了,一给我们打钱就是十万,给我愁的,都不知道用什么理由给你打生活费,哈哈哈……”
“小声点笑,吵到邻居了。”
“好好好。”陈爸连忙收住,小声说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有什么矛盾也就几碟小菜两杯酒的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安相相看着沸腾的水,半晌才应一声。
挂了电话后,从通讯录找出辅导员的号码,想了想,硬忍到第二天才先斩后奏。
“什么?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