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就是治疗我的唯一可能
曲宁暂时不知道外面的变故，实际上他还认为自己是个小孩，只是隐约感到有哪里不对。
总之，梦中的他隐约知道，自己要过生日了。
生日是个好日子，因为要办宴会。
而宴会上是没人会说他应该怎么样的。
不过
今天的他有了一些不安。
这种不安在他辨认出一个中年人来敬酒时眼中的玩味打量后达到了最高。
他直接将手中的酒杯砸入了那人怀中。
宴会的惊呼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啊，又要被打了吗？他莫名有了些木然的感觉。
但最终他只是被带到名为“父亲”的人的面前，对方看了他一眼，挥挥手让人将他带走。
父亲的手下说话也没避着他，他可以听的很清楚。
看的也很清楚，这些下人都是那种玩味的表情。
让他愤怒。
“去研究所？”
“是啊，那边就等着咱们少爷呢！”
“噗，还少爷呢，居然要被送去研究所，不过也难怪，我早觉得他过的还没咱们好，原来啊”
“嘘，他看着呢。”
“怕什么，他又不能做什么！”
他不傻，知道研究所是什么。
可为什么
是他呢？
他木然着，被带进了一个检测室。
然后——
像是被无数利器刺穿，身体无处不发出爆鸣，像是一个尖锐的刺球在他体内膨胀。
痛
是无法忽略也无法忍受的疼痛。
他几乎是趴在了地上。
为什么
他指甲划过金属地面，本来坚固的地面被划出一条白痕。
这时，他听到两道重合在一起的叹息。
“唉。”
带着颗粒感的童声是在他耳边。
而另一个熟悉的嗓音是响在他心里的。
心里的嗓音一响起，他的疼痛瞬间停下了，人也从梦中清醒。
一切的记忆回潮，曲宁直接意识到了这个梦的罪魁祸首。
“伽弥安！”
疼痛感还留在躯体表面，曲宁不是没有这么狼狈过，但让他这么狼狈的人最后都很惨。
不过面对伽弥安，他可以稍微放宽点。
可恶，自己是不是太纵容他了？
“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曲宁咬着牙，“这是你的记忆吧？你想做什么？”
面前的空间一阵扭曲，金发的身影从中间走出，叹了口气，单膝跪在曲宁身前，哪怕跟着曲宁回忆了过去，他的眼神照样一尘不染。
“这个梦境不是我编的”他说道，“算了，还能起来吗？”
“托你的福，还没死。”曲宁翻了个白眼，坐了起来，“不过什么叫这个梦不是你编的？除了你还有谁？”
“唔，晶巢意识吧。”伽弥安直接倒下一个大炸弹，“它应该觉得这样能让你同情我。”
“所以那真是你过去？”曲宁问了个废话。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啊。”伽弥安笑了笑，“怎么评价？”
“好蠢。”曲宁没给他面子，“你跟你的那个意识都很蠢。”
“真是不客气啊。”伽弥安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那个意识没安好心吧？”曲宁猜测到了伽弥安想做什么，八成是选择帮了那个意识，而帮忙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有利人类的好事。
伽弥安点点头，但死不悔改：“但也没事，左右除了阿宁你，没人在知道我身份后有单纯的好意，不是吗？”
曲宁看了眼他，随后收回了目光，说起了另一件事。
“我见到我母亲了，她说她见过你，对吗？”
“乔钰？那是一个很天真的人。”伽弥安没有否认，“她劝我放下来的，你要听她的话吗？”
“你猜猜？”一直都是他去理解伽弥安，曲宁这次干脆让他猜。
“我猜你想让我不要对无辜的人出手。”伽弥安无奈地笑了笑，“你一直都是有仇报仇的作风。”
“但无知者真的能无辜吗？曲宁，或者说的无情一点，他们要做到无知，那么另一面也就是跟我无关，我为什么要在意那些无关者的死活。”
“那些人可从没教过我大义，他们是在一直消耗我的善心。”
“很痛？”曲宁想起之前记忆里的感觉，便问道，“还痛吗？”
“”伽弥安的神色恍惚了一瞬，像是回到了过去，“当然痛。”
“十岁之前，我的每一步都被规划好了，而十岁之后，我的每一处都被以研究之名穿透了。”伽弥安这么说着，但眼神还是很干净，一尘不染的干净，“如果不是担心只有我这一个成功品，我大概会被剖开？”
他说着自己可能的结局，像是在说书上的情节一般。
“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你很怪。”曲宁转过头，脑海里是初次见伽弥安的情景，他对伽弥安的评价还历历在目。
他找到了那点违和。
“你像是一盏封好的没有温度的玻璃灯，挂在这尘世上头，一点灰尘都进不去，也点不燃。”
“你说只有我才能懂你，那么你是否是否恨，但也没那么恨？”
伽弥安没有搭话，但他有这态度也足够了。
“是了，如果你恨，你不会出现在这里，你应该会设计一个梦境直接困住我来争取时间，但你没那么做，你并不积极。”
“对。”伽弥安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觉得我不恨，不过我确实没那么在乎，羞辱也好，疼痛也好，我最大的感受只是吵。”
“那些家族的人吵，那些研究的人吵，那个说对我好的意识也很吵。”
“除了吵，我其实也很羡慕他们，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欲望，他们不会觉得虚无。”
“知道虚无的感觉吗？当有人告诉你，你是人为的造物，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只需要作为一个兵器什么都不想”
“无人理解也不能理解，他们只按照自己的想法给我强加着恶、强加着恨。”
“这便是虚无的一种。”
“羞辱可以无视，疼痛可以忍受，恶意可以欺骗，唯有虚无毫无办法。”
伽弥安说着，看向了曲宁，直言道：“不过现在大概好了不少，在你真正理解我之后，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的能有人与我相似相知。”
“你就是治疗我的唯一可能。”
“很多人都想控制我，我可不听他们的，但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听话。”伽弥安终于露出了一点疯狂的样子，他笑了笑，蛊惑般的道，“使用我吧，我的好医生，你想解决这次危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