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这世上无人与我们相似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乔钰最大的情感就是愧疚。
愧疚于自己抛下他的十年。
也愧疚于自己让尚在胚胎期的曲宁参加的那场实验。
“这个就是我侄子？还挺好看的。”活泼一点的乔铃先一步开口，好奇地打量初次见的曲宁。
“小铃。”乔晴示意自家妹妹收敛点，随后看向曲宁道，“我想你跟阿钰有私事要聊，我先带你小姨去外面待着。”
“谢谢。”曲宁看着这名血缘上的大姨，礼貌地道。
当房间里只剩下母子两人后，气氛一度很沉默。
曲宁也不知道跟这位母亲说什么，最后只能找了个话题：“说正事吧，关于那个晶巢遗骸的实验。”
母子多年未见却只能以正事开口，也挺讽刺的。曲宁想东想西着，乔钰已经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跟林昭来的夫人沈欣悦是从小到大的闺蜜，沈姐姐原先是一名边境军人，很厉害的边境军人。”
“他们两个是家族联姻，但彼此也是青梅竹马，感情很好。”
乔钰一脸回忆状，随后又咳了一声。
“说歪了，总之，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很厉害的人，厉害到发现了晶巢的异状。”
“小宁知道吗，旧地球时代曾经有位科学家提出过平行世界的假说，林昭来发现晶巢就是来自平行世界的物种，你应该查到过人们对晶巢的评价，说它们提供了良好能源，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这是一场入侵，而晶巢就是它们的先锋军。”
“它们？”曲宁看向乔钰，“晶巢到底是什么？”
“你可以把它看做跟人类只是身体构造不同的智慧生物，甚至它们也同样拥有成长期和不同的个性。”
“就跟人一样。”曲宁总结道。
“对，但它们存在的本身就会让所有生物跟他们同化，成为一个没有意识的生命体，这也是为什么林昭来把它们称为入侵者。”
“它们像人也威胁到了人，是必须除掉的存在，也是相当难以去除的存在。”
“可你们不也直接消灭过两个晶巢吗？那东西一共就四个。”曲宁想起自己找到过的资料。
乔钰听到这里，叹了口气：“对，但那是趁着晶巢还在成长期”
“你知道的，星盟管我们叫反叛者。”
“因为他们不信林昭来的结论，觉得他是危言耸听，他们在我们消灭第二个晶巢后不久就杀死了林昭来和沈姐姐，也抓住了我们这些同党。”
“他们给了晶巢成长的时间。”
曲宁对反叛者的经历其实兴趣不大，他更在乎跟自身有关的问题，“实验是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做的？”
“实验”乔钰垂下了眼眸，但还是说出了实情，“实验是林昭来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时提出的。”
“其实一开始反叛者并没有引起星盟多大注意，但在炸毁两个晶巢后就不一样了，我说过，星盟是把晶巢当宝贝的。”
“所以星盟加大了对反叛者的追捕，而我们是不会轻易对同伴出手的，加上本来也打不过。”
乔钰说到这里时轻声笑了笑。
“总之，林昭来从星盟的动作里看到了晶巢成熟的未来，所以他要做新的准备。”
“就是移植。”曲宁明白了，“那为什么选中了我跟伽弥安？还有，我的父亲是谁？”
“选中你是因为我当时正处于孕期，你的父亲叫潘司，是个平民，我的战友，已经去世了，至于伽弥安，计划一开始是不是他的。”
“其实本来是想沈姐姐孕育一个，但是当时没人敢保证自己能活下来，就连我也是因为是后勤才放心我来。”
“总之，最后是卡默家族偷偷联系上了反叛者，林昭来最后也同意了，至少卡默家族能顺利让伽弥安长大。”
“但你们没考虑过他会被怎么对待。”曲宁直接说道，他隐约有了些不好的猜测，关于母亲的态度的。
“是啊，没考虑过。”
乔钰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我刚刚看到他帮你了，小宁，你跟他关系很好吧？但你最好还是离他远点。”
“为什么？”哪怕隐约有点猜测，曲宁在听到之后还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你是觉得他危险？但我不是也植入了”
“因为他可能会报复人类，小宁。”
“我认为他可能会进行报复，而我不知道他会做到什么程度。”
乔钰用一种惋惜的眼光说道：“林昭来以为卡默家族会好好对他，但我后来知道了他们没有，他们十岁之前给伽弥安灌输效忠家族的概念，而十岁之后却随意地将他推出去作为研究对象。”
“小宁，你觉得他会不会做什么呢？”
“你觉得他会恨？”曲宁皱眉，“但我想那是上面应得的教训吧？况且他们现在还一副没醒悟的样子。”
“可现在论对错已经来不及了。”乔钰摇摇头，“你应该知道我是被捉去边境军的，而我刚解除罪名后就回来过一次，那次我见到了伽弥安。”
“我想同他解释我们当初的不容易，解释卡默家族的决定不是全人类的选择。”
“而他只是笑了笑，问我所以呢？”
“当时我就知道，来不及了，他至少很厌恶下决定的高层。”
“那你这次事件后应该有上报除掉伽弥安？”曲宁压住自己的情绪，问自己的母亲。
曲宁也想过很多次乔钰会怎么回答，而他会因为回答有什么举动。
但好在乔钰还是那个理智温和的她。
“没有，我只是申请对遗骸进行剥离，如果无法剥离就进行关押。”乔钰说道，“毕竟他也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我们，我只是不想他为了报复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何况，林昭来说服不了他们，我的要求自然也被驳回了，他们认为自己能控制伽弥安。”
“你不想杀他就好。”曲宁松了口气，“那么，我会帮你盯着他，也不让他走上歪路，但如果是他对那些人的报复，我说不定还会帮忙。”
“小宁你”乔钰毕竟是母亲，察觉到自己孩子的态度恐怕与她想的有所出入。
“我觉得您应该能猜到。”曲宁想到伽弥安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我喜欢他，母亲。”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受到晶巢的影响，但我们确实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同类，唔，喜欢上同类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这世上无人与我们相似，我们就是最亲近的一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