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像盏没有温度的玻璃灯
坏事传千里，曲宁和那波人都出了名，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打人者没什么责任，被打的却被做了考核减分处罚。
不过星盟的规矩确实是先撩者贱，所以了解了经过后大家也不意外，就是都悄悄把曲宁放在了不好惹的分类里。
一挑三都能压着打，哪怕他确实占了先手，实力也不会低了，等考核时最好也能避就避。
曲宁大概猜的到其他人在避着他走，不过他也不在意，在测试室里做完检测后他就一直呆在飞船舱看纪录片，一点社交意图都没有。
而下船的那天，曲宁也得到了终端传过来的自己的报告。
曲宁，体质为2s级，精神力为s级。
没到星盟人公认的最高等级3s级，曲宁随手将报告关掉。
虽然考核内容永远是障碍越野，但毕竟考生分了十几艘飞船，考核地点不止一个，下船地点完全是ai现场抽取，曲宁抽到的是主要生态为雨林的考场。
领取了自己的随行ai后，曲宁就在准备场等着开始。
ai名叫卡波，大概是个活泼的拟人模板，见曲宁完全不打算跟人交谈，主动发出了建议：“亲爱的考生，因为考核难度过高，其实一直是允许临时组成小队的呢。”
曲宁这才睁开眼，看了眼还没他拳头大的卡波，想了想道：“你们ai都会没话找话的？”
虽然这句话很像讽刺，但曲宁真的只是好奇，据雪星老人们说刚到雪星时这里也有个叫“雪桥”的智能ai，只是在曲宁出生后不久就坏了。
老人们能记那么牢也是因为雪桥的特别，因为它只是每天踩着小滑轮在聚集点瞎转，并不回答任何问题也没有任何权限，谁都不知道这个ai是干什么的，有人说它是在监视，也有人说它是在等人。
说这话的老人当个乐子给孩子们说的，那时候曲宛乔还在，也笑着问曲宁想不想要个ai。
那会的曲宁答了要，当时的他确实想要过一个说话的同伴。
不过那都是“当时”的曲宁了。
“我这不是没话找话！”卡波还在叽叽喳喳地道，“卡波这是根据现有情况提出合理建议”
现在的曲宁没怎么在意它，他只是借着卡波叽叽喳喳做掩护，观察其他考生，也就是竞争者们。
他们一开始还聊东聊西的，不过渐渐地都变作了一个话题：
怎么还没开始？
曲宁也记得规则上一早说的是星际标准时间的五点，但根据卡波的报时，现在已经过了快十分钟了。
“主考官已准备，各场考官已完成更换。”
这时，包括卡波在内的各个临时随行ai突然接收到了命令，一个投影被放了出来，是新考官们的资料。
曲宁的记性很好，他看向那名单，主考官仍然是规则书上那位，其他考官也只是零星换了几个。
很巧，他这个考场就是那些更换考官的地方之一。
新考官，伽弥安·卡默。
啪啪——
拍手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曲宁抬头，和军装的人对上视线。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曲宁能推测出新出现在这考场上的人是谁。
正是这样才更是惊讶。
对方披着一头灿金色的长发，更接近军礼服的军装很贴身，比曲宁高点，身形倒是不粗壮。
年轻，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之后便是干净，他身上并没有别的气息，带着温室生长出来的干净，曲宁不知道为什么他能作为考官，在场估计不少都比他年纪大，他也不像是战场出来的，身上明明一点血气都没有。
是混日子的二世祖？想到这里，曲宁微微皱眉，而他的视线也被伽弥安察觉，望了过来，第一眼就笑了。
然后曲宁就看见了那双干净的榴色红瞳，看向曲宁的眼中带着一点被惊艳的亲和笑意，很符合他给曲宁的印象。
不过太符合了。
这点这反而让曲宁的内心升起一点怪异的感觉。
这人很危险。
本能做出了与经验不同的判断，甚至用了“很危险”这个形容，这在曲宁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
不过伽弥安很快收回了视线，曲宁也只能安抚自己不要多想，对方毕竟只是这场是个考官，他这场的敌人只有考生，没必要多事。
身为考官的伽弥安很快按照程序宣读了考场规则。
以现在的位置为起点，考生们需要绕半个星球到达另一端的终点，期间猎杀怪物可获得积分，到终点时的名次也有赋分，总分数将在考场内部排名，最后只留下前20的人与其他考场的前20一起抽签参加最终最后的团队战。
规则大差不差，时间也是三天。
宣读完规则后，伽弥安就和助考官们一起发放了考核物资，并且放出了随行ai里关于这个星球的三维图的查看权限给考生们。
“考核将在外围光罩消失时开始。”伽弥安温和地笑了笑，“考试开始后我们考官和助考官也会出发，以便救援，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更多的更重要的话语则被他一笑带过。
救援是需要时间的，如果没救上
曲宁看到参赛表角落里的生死由命，抿了下唇。
他抬眼看了下伽弥安，更相信本能的他早将后者纳入了需要警惕的范畴，此时看他这般表现更是没觉得他冤枉。
是个会坑人的。曲宁想着，也起身过去领物资。
他专门挑的一个助考官，但没想到因为受欢迎而早发完物资的伽弥安竟溜达了过来。
“你就是曲宁？”伽弥安温和的笑了笑地鼓励道，“好好考啊。”
曲宁点点头，没多说的意思，只是道：“谢谢。”
谢完就坐到了光罩边上，背过人群微微蹙眉。
近距离与伽弥安对视后曲宁终于捕捉到了伽弥安给他的违和感在哪，不过也许对方根本没有隐瞒的意思。
伽弥安的笑容过于单纯或者说单调，刨除这些浮于表面的即时情绪，他的眼瞳里什么都没有，跟他身上的气息一样虚无。
曲宁想，或许伽弥安不是他一开始判断的什么都没经历，而是什么都不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血腥气不行，笑容也不行。
看着温和，实际冷漠。
像是一盏封好的没有温度的玻璃灯，挂在这尘世上头，一点灰尘都进不去，也点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