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日出
李然和樊何一在哈尔滨停留一天，在这一天里，他们只是千万游客里的一员，又不似千万游客里的一员，两人没有去人多的景点。
第三天，启程红河村，抵达红河村时已是黄昏，在一间红色的小洋房入住。
房间不大，两张床、两把椅子、一个电视柜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面积。李然把包放在进门处的柜子上，直接扑到床上，说“终于到了。”
“累了？”樊何一把行李箱放在长长的电视柜下方。
“不累啊。”李然翻身站起来，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江和山。小洋房只有两层，二楼是阁楼，他们住在一楼。
李然接着说“雪还在下呢，今天不会有夕阳了。”
“我们不是在这儿住十天吗？雪会停的。”樊何一走到她旁边，一只手叉腰。房间里一共三扇窗户，每一扇窗都只有五六十厘米宽。
“嗯，但其实现在这样也很漂亮。”没有太阳的窗外，飘着雪花，天色灰蒙蒙的，像是在一片灰色的雾里。
两艘小渔船被盖上了白雪，露出船的轮廓，一前一后地守在江边。冰封的江面连接矮小的山。
“这个点，村里没什么人哎。”
“太冷了，大家都不乐意出门。”
“我刚才下车的时候，看到每家每户的到烟冲里都冒着冒着白烟。”
“正在煮饭呢吧。”
“看到小学作文里的炊烟袅袅了。”李然微笑着转头看他，继续说“小学的范文里，经常能看到夕阳西下，每家每户都开始做饭了，村庄里炊烟袅袅。我当时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每次都会在作文里写上一句，真的好搞笑。”
“还有秋天的落叶。”樊何一接话，两人相视一笑。
樊何一说“下雪的北方有一点像下雨的南方。”
“我刚拉开窗帘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李然接着说“看久了，就完全不一样了。”
“嗯。”
“我们出去走一走吧？”
樊何一看向她，问“认真的？”
“嗯。”李然期待而真诚的看着樊何一。
“走吧。”
“等一下。”
“怎么了？”
“贴几片暖宝宝，外面很冷的，零下三十几度呢！”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盒暖宝宝，递给樊何一。
一切准备就绪，他拉着她走出客栈，推开门的瞬间，冷气便扑面而来，两人都自然而然地把围巾往脸上拉。
客栈的老板应该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把客栈门前的积雪清一清，或许是害怕客人滑倒。李然刚下车的时候就发现，门前的积雪只有薄薄的一层，比两侧的积雪薄很多。
樊何一牵着她的手，往客栈后面的江面走去，积雪上留下四行紧靠在一起的脚印。李然指着六七百米处的村子，说“炊烟。”
“去村子里看看吗？”
“现在啊？”
“嗯。”
李然开玩笑地说“现在过去，正好赶上人家吃晚饭。”
“这么冷的天，大家都关着门。”
“随便敲开一户人家的大门，进去蹭晚饭。”李然笑嘻嘻地说。
“你敢啊？我脸皮薄。”
“我脸皮也薄。”
樊何一踩了一脚李然前方的积雪，说“那就没得吃啦。”
李然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重复他的话“那就没得吃了。”雪花在她的手里没有融化，天气太冷了，手里的温度都被束缚在手套里了。
冬季的天总是会黑得早一些的，夜色一点一点地逼近，他们走着走着，路灯便猝不及防地亮起。窗户里的灯光和院子外的路灯为这个村庄镀上了一层浪漫，电线连接着电线杆子，整齐地排列在院子外，不需要任何特效和滤镜，就能够成为童话世界。
他们没有走远，只在客栈周围走了一圈就回去了。他们穿着雪地靴，在足底贴了暖宝宝，虽然有些冷，但还不至于冻脚。
到达北红村的第二天，李然醒得很早，她睁开眼睛，看到樊何一还在熟睡，便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她把窗帘拉起一个缝，探出头去，看到远处的天际线亮亮的，似乎准备出太阳了。
“你在看什么？”
“哼！”李然被樊何一突然说话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意识到是樊何一醒了，才转头说“看外面的雪停了没？”
“停了吗？”樊何一的手臂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声音还有些慵懒沙哑。
“停了。”
李然走到樊何一的床边，扑到他旁边，抬头看着他说“我们去看日出吧？”
“有日出吗？”樊何一眯着眼睛，伸手摸一摸李然的头。
“有啊，天际线是橘色的，太阳估计快出来了。”
“嗯——”樊何一顿了几秒，说“去吧。”
“那快点起床吧，太阳快到天际线了。”李然往樊何一身边挪动，捏一捏他的脸。
樊何一无奈地盯着她，问她“好捏吗？”
“嗯，软糯糯的。”李然戳一戳他的脸，在他说话之前起身说“换衣服，换衣服，太阳快要出来了。”
李然抱着衣服往卫生间走去，关上门之前，樊何一也从床上爬起来。
等待李然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樊何一也已经换好衣服了。
李然看着他说“动作挺快啊。”
“这叫做执行力，走吧。”
“一分钟，我穿鞋。”李然看到樊何一已经换好鞋了。
李然坐在门口换上雪地靴，关门出去。
客栈的客人都还没有起床，客栈外还是灰蒙蒙的，太阳似乎已经要突破天际线，让橘红色的云朵先探探风。
李然说“路上都没人。”
“这么早，估计人家也没料到会有日出。”
李然还没等樊何一说完，就牵起他的手往前跑，穿着厚重的衣服，跑起来有些吃力。
樊何一一边跟着李然跑，一边问“你跑什么？”
“太阳快要出来了，我们要赶在太阳出来之前爬上哨所。”
“哨所没多远，不用着急，十多分钟就能走到哨所的，我们慢慢散步也能在太阳出来之前到哨所的。”
“是吗？”李然跑得有些喘了，冬天跑步就是累人，一口气一口雾。
“是啊。”
“就当锻炼了！”李然放慢脚步，慢慢地跑。
樊何一迈着大步子，跟在她旁边。昨晚的雪是下到了后半夜吗？应该是吧，毕竟被雪覆盖的路上没有车辙印也没有脚印，昨晚的雪把它们都覆盖住了。此时此刻，在新的一层的雪面上，明显地印刻着李然和樊何一的四行鞋印。
“到了。”离哨所还有几米远，李然放慢了脚步，樊何一缩小了步伐。
哨所地处高处，站在这儿，能看到整个村庄。天色已经亮起来了，天际线上的云朵变成了橘红色，太阳快要冒出圆角了。村庄还未苏醒，烟囱里的一缕缕白烟与天边的橘红色配合着，沿路的电线杆整齐排列，一根一根的电线垂吊在电线杆上，未被雪遮住颜色的篱笆和房屋在雪地里静谧地待着，让人觉得整个视野都开阔了。
太阳慢慢地露出头来，天空变成了蓝色，整个世界像一位温柔而又婀娜多姿的女人，这件浑然天成的礼服与她的身姿与内核交相辉映。
“哇，满足了。”李然看着慢慢升起的朝阳，她又看向樊何一和他们牵着的双手，有那么一瞬间，她拿到的人生剧本也没有那么差劲。
他们暂时摘下防冻面罩，摘掉帽子，将这一瞬间定格。
太阳已经完全显露，李然和樊何一也从哨所退场，迎着太阳走回客栈。雪地上，他们的影子互相依偎和碰撞着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回到客栈。
若从空中俯瞰，他们只是雪地里两颗向前移动的黑点。
回到客栈，他们拉上窗帘，继续回到被窝里，与周公会面。窗帘没被完全拉上，留了一条缝隙，阳光从缝隙里钻进来，落在墙壁上。
房间里寂静，只有墙上的一条阳光静静地守护着熟睡的两人。
李然喜欢朝阳也喜欢夕阳，这样的喜欢与它们的含义无关，只是因为它们漂亮，因为她觉得它们漂亮。
日出和日落是一样的，只是看到它们的角度位置不一样，它们也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