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章 返北
“李修缘”(之后出现的李修缘都是金玉安扮的)在经过几天的车马劳顿返回了河北,沿途流窜的人群一路向北行驶,昔日北逃南,今日南逃北。
洛阳死气沉沉的氛围,宛若泯灭于黑夜的暮阳,偶尔的几声鸟叫打破沉寂,证明它还活着,神都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枯萎的花即将凋零在冬日,来来往往的兵卒一遍又一遍洗劫着求生的人群。
“兵爷,求求你行行好吧,之前已经交过三次了,我们就剩下这些东西。”
兵长吐了口唾沫,扫视了一下他们干瘪的口袋,“呸,一群穷鬼。把衣服脱了,人走。”
“官爷,这衣服脱了,天气变冷我们该怎么活啊?”老人恳求地上前,他们一些人之中还有女眷,一旦被这些流兵发现,那下场还不如死了痛苦。
一旁的兵痞们有明显的眼光,打量着这些人,希望从里面找到一些“鲜肉”来开开荤口。
李修缘坐在隐藏的马车中掀开帘子打量着四周,希望会有所谓的天命之子的出现,毕竟那帮家伙最喜欢逞英雄了,他现在正愁找不到宣称对天道发难。
“粽子,木人来了。”阿汗用蹩脚的口音对着马车内的人提醒,虽然长的是同一张脸,但给人的气质完全不同,如果说之前的公子尚有年轻的热血与看乐子的心态,那现在纯纯像一具行走的尸体,除了“自己”的事之外没有什么放在心上。
李修缘闭上双眼,聆听到来者,他的脚步很轻,时不时只有轻触一声,虽然方向一致,可是轨迹上杂乱无章,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只是没有什么头绪。
“应该在这里啊。”一头熟悉的白发首先映入眼帘,环视着四周,前方士兵与游民的冲突显眼到无法忽视,李寻沁拍了拍脑袋,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撞见这样的状况了。
挥出一道轻柔的真气,飘向流兵,一阵东倒西歪之后,倒在地上沉沉睡去。李寻沁摸出了面具,他可不想在因为样貌惹上什么麻烦,站在原地并没有着急动手,总得看看他们怎么做,他又不可能保护一生,毕竟举手之劳帮多了,手也是会累的,如果想要活命还得看他们自己。
“应该会趁着他们休息,赶紧离开吧。”李寻沁推测着眼前人的行为。
“身为一个路人,拿他们把武器防身应该挺正常的吧?”
“嗯……给领头的套个甲,提高生存率,应该也可以吧。”
“啊?他们怎么把刀捅向那帮士兵了?”
“不行,再这么下去死人了。”李寻沁绝不愿意因为自己间接或直接的问题,导致有人死亡,这可能很幼稚,但这是他做人的准则,他可以伤人,却绝不会去杀人。
他没有审判他人生命的权利,别人也休想有强迫他的行为。
将刀刃即将完成结束第一条生命,李寻沁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众人身后,一手握刀,一手制人。
“老伯,杀性不要这么重吧?”他用极其温和的语言安抚着游民的杀气。
“你……”游民中的一个青年男子正要发火,被持刀的老者阻挡,眼前的这个家伙衣衫虽旧,仍不失华丽,起码是个落魄的世家公子,而且还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这一行人身后,足以见得他的功力高强,而且这帮士兵突然的晕倒也可能跟他有关,自己活了50年,如果连这点东西都看不明白,那才真是活到狗的身上了。
“先生所为何事?”老人松开了手中刀,使它置于李寻沁的控制之下,如果对方想杀自己,早就动手了,与其拿着武器双方膈应,为了不惹怒对方,还是交出为妙。
李寻沁将刀一甩轻易将其缴械,“现在匪兵失力,诸位自保有余,何必徒增杀业?”
“阁下人不杀我,我不杀人,他们提刀在先,我们为何不能杀他!难道要等到他们杀了人再动手吗!”对于李寻沁的话,逃难的众人嗤之以鼻,这不就是圣母心发作吗?站着说话不腰疼!心里对他更加轻视,丝毫没有对他出手相助的感激之情。
李寻沁摇了摇头,人群中领头见到这个架势,也是连忙劝阻,在这种时代谁有力量谁有理,冒然得罪一个强者,无异于找死,小辈们的心直口快,往往酝酿出巨大的风险。
“既然恩公如此讲话,那我们这就离开。”老人做出一副很恭敬的样子,可他的这副低姿态,却引来了周围人的不满。
“他对我们有什么……”话刚要说出口,却被老人恶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先生,抱歉,小辈不懂礼数,请多多包涵。”
“无事,矛盾已经解开无人受伤就是最好的结果。”李寻沁松开了掣制,示意众人可以离开。
众人姗姗离去,李寻沁注意到了人群中敌视的眼神,人和人之间为什么一定要如此恶毒?自己想保全所有人,反倒成了过错,究竟是自己太蠢,还是这个时代病态?
“这个时代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低头思考的李寻沁听到这句话猛然抬头,一双熟悉的眼睛与他双目对视。
“父亲?!”
“爹,你为何对那个傻子那般客气?”话一讲完,一个鲜红的掌印就浮现在他脸上。
“你懂什么?”面对父亲的训斥裴诗文捂住自己红肿的右脸难以置信,他顺着父亲指的方向看向了队伍中央四处打量的堂妹裴诗语,一股恶寒涌上心头。
“是他?”
“恐怕不只是他。”
在远离此地之后,游人不再有所隐藏,一股纯粹的剑意横扫四周,人群神形大变,飘然的肃冷感同时降临,一袭的白衣上巨大的“裴”字赫然醒目。
一行人中只有一个小姑娘抱着一朵花,看着他们变身痴痴的笑……
“该回来了。”江楚声用手指轻轻敲着桌案,这是他难得的清闲,所有的事都百废待兴,说白了就是啥也不是。
还记得自己在一次会议上讲:“我要把精力放在军事上。”
然后,在一片“总座高见”的欢呼声中被郭具安架了下去。
“我指挥真这么菜吗?”他倚在凳子上将腿翘在桌案上,开始在脑中堆演一些黄色废料堆,脸上的猥琐也越来越张扬。
“监国!”郭具安的通报惊醒了江楚声的美梦,北方的天终究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