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暗月落泪
两人一起朝外面的雪原走去，所过之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皆似覆上一层冰晶，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光芒。
紫月越发喜欢这个地方了，若不是要出去找他们，她还舍不得出去呢。
两人走在雪原上，留下一前一后、一深一浅两排脚印，风呼呼地刮着，吹起两人的发带、裙裳，仿佛下一秒两人就要羽化登仙了。
紫月越走越吃力了，她忍不住朝前方悠然带路的银月问道：“师叔，我们还要走多远啊？”
“快了，再坚持一下。”银月清润的声音从前方传回。
“哦。”紫月恹恹地应了一声，认命地提着裙摆继续在后面追赶银月的脚步。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的雪天虎，”紫月想，“要是能让雪天虎来拉雪橇，我就坐在雪橇上喝喝冰清茶，看看雪原美景，那真是棒极了。”
可惜，这只能想想，并不现实，紫月从雪里拔出左脚，往前迈一步，再拔出右脚，往前迈一步，再拔出左脚……
银月回头看到紫月努力前进的样子由失笑，他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紫月追上来，再并肩而行。
两刻钟之后，两人来到了雪原的中心——寒湖。
“师叔……难道雪域的出口在……在湖底？”
一靠近寒湖，紫月就忍不住浑身发抖——无他，寒湖散发出来的气息实在是太冷了。
冰蓝的湖面上氤氲着一层似蓝非蓝、似紫非紫的雾气，为这片湖增添了一丝神秘气息。
“出口并不在此处，”银月说道，“我带你来此，是为了捕鱼。”
“捕鱼？”紫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谁能想到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走了那么久，竟是为了捕鱼！
紫月有些生气，她再也不想理师叔了。
看到紫月气鼓鼓撇过脸去的样子，银月解释道：“寒湖里有一种鱼，依雪脉而生，生性嗜血，十分凶猛，却是极难得的疗伤宝药，说它‘生死人，活白骨’都不为过。
你之前中了寒毒，且在与戎狄探子打斗的过程中透支精神，底子有所亏损，自然是要补一补的。”
“所以你把我带到寒湖边，是为了我好？”
银月点头：“这种鱼一旦被捕捞上来，不过几分钟就会爆体而亡，一旦它死了，药用价值就会大打折扣，所以我捕到鱼交给你之后赶紧服下，记住了吗？”
紫月想到要生吃活鱼就难以接受：“真的要生吃？不能多吃几条熟的来叠加药效吗？”
“你放心，这种鱼入口即化，味道鲜美，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吃过了。”
紫悦勉强点头答应了，银月施展法术，没过多久就捕到了一条鱼。
“快吃！”
紫月下意识的往后退，银月不由分说地施展法术将那条冰蓝色的鱼送入紫月口中。
紫月表情痛苦了一瞬，随即两眼放光地看向银月：“师叔，再来一条。”
两人在湖边捕鱼、吃鱼，悠然自得，却不知暗月等人已经连续几天供奉着从土地庙带回来的“遗物”，陷入悲伤中无法自拔了。
此时已是深夜，飒城明月宗的落脚点内灯火通明，院子从内到外挂满了白幡，显得十分沉重悲凉。
“公子，您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快去歇息吧，小姐这里有我守着。”
暗月摇了摇头，双眼空洞地看向那个小小的牌位，声音嘶哑：“我没事，我只是想……”
只是想好好送小师妹最后一程。
暗月突然间憎恶老老天爷了，幼时夺走了他的母亲，让他差点被人活活打死，现如今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又相继夺走师叔和小师妹的性命，难道自己真是个灾星，会给身边人带来灾祸，只有死了才能罢休不成？
暗月突然觉得生活就像这暗夜里随风飞舞的白幡，再也鲜活不起来了。
看着倔强的跪在牌位前双眼空洞、不复肆意潇洒的少年，月一突然想起来：好像从小姐的遗物被带回飒城到现在，公子都没掉过一滴泪，这很不正常，他开始担心起暗月的情况来。
暗月脑子里乱糟糟的，许多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哭声、大笑声、喟叹声、怒吼声、尖叫声……
他甩了甩头，试图把它们甩走，结果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嘈杂了，他仿佛听到了天边轰隆隆的雷声，暴雨噼噼啪啪地砸在屋顶上、树梢上、地面上，水哗哗地流着，他跪在雨里，一个老嬷嬷正一边咒骂一边殴打母亲……
“暗月，一个人的出身并不能由自己选择，但未来的路怎么走，却是我们能自己决定的，师傅希望你能活得潇洒快意……”
“你说得太多了……走吧，夜深了……”
“师兄，小心身后！”
“师兄，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师兄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我保证再也不乱跑了，你快醒醒好吗？师兄……”
紫月声音里带了哭腔，使劲摇晃暗月的手，可是暗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银月深深叹了口气：“早知如此，那日救了紫月之后就该马不停蹄的带她回来，你们总会认为她死了呢？”
“是……是那把紫色匕首……那是……那是师兄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从来……从来不离身的……”
紫月再也忍不住，坐在暗月床边大哭起来。
银月也暗恼自己遗漏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物件，要不是被同门捡到，还不知后面会闹出多大的事情。
银月看向暗月，惊奇地发现暗月的眼角竟有泪滴滑落，留下两行亮晶晶的泪痕。
他走到床边，想把哭得撕心裂肺的紫月拉开一些，免得吵到了暗月，谁知他刚扯着紫月的左胳膊将她拎起，她的右胳膊就被暗月猛地抓住：“小师妹别怕，师兄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