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送灵
悯帝先下了车，皇后扶着李嬷嬷的手也下来了，桃儿、杏儿分别把夏紫宸、云汐从车上抱下来，跟在几人身后。
云月看到皇后，立马飞奔过去，扑到了皇后的怀里，带着哭腔说道：“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月儿……月儿都要撑不住了……”
皇后忍住鼻尖的酸涩拍了拍她的背：“没事儿，姐姐在呢。”
柳家两位公子和云家小公子走了过来，齐齐向悯帝和皇后行礼：“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无需多礼。”悯帝说道，“若不是你们过来帮忙，丞相府内现在还是一片狼藉，辛苦你们了。”
“是啊，此次多亏两位舅舅和叔叔帮忙，待孝期一过，我和月儿定会登门道谢。”
柳家大郎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客气了，本是我们做长辈的该尽的责任。夜深露重，先进去吧。”
悯帝抬步走上台阶，柳家大郎在他身侧带路，云月挽着皇后走在中间，柳家二郎和云家小公子走在后面。
府内随处可见白幡、白绸花，还有不少用黄白菊扎成的花圈，现在入了夜，府中只剩了几十人，更显寂静凄凉。
停灵处设在正屋里，丞相和丞相夫人的尸体被放在正中间的两副棺椁内，旁边摆了一圈的黄白菊花，外面围了一圈白色蜡烛，以清阳道长为首的一群道士为他们诵经超度。
清阳道长看到悯帝进来时微微愣了一下，他正要带着众弟子给悯帝行礼，看到悯帝冲他摇头这才作罢。
悯帝持香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随后将香插入香炉中，就退到了一旁。
皇后上完香，上前看了看棺椁中已被收拾齐整的父亲母亲，他们仿佛只是睡着了，但她知道，他们再也不会醒来了。
从此以后，她要和妹妹相依为命，再也不会有一个沉稳如山的父亲和一个温柔如水的母亲为她们撑腰，告诉她们：“放心，我们在呢。”
她的眼泪簌簌而下，回京途中佯装的镇定和坚强瞬间破碎，她身子一软，就要往地上倒去。
“姐姐（皇后娘娘）！”
众人惊呼出声，云月冲上前扶住姐姐，这才发现姐姐面色苍白，嘴角还挂着血。
“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云月大哭起来，悯帝快步走来，将皇后打横抱起，吩咐海公公：“快去请温太医。”
海公公急忙退了出去，悯帝将皇后抱到她以前住的院中，梧桐树已经被刺客烧了，只剩焦黑的树干立在原地，其余的一切倒是如常。
悯帝心里惊了一下，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也想不出不对的地方在哪里。
他回神，将皇后抱进屋，轻轻地放在床上。
温太医匆匆而来，开了一副药给皇后喂下，皇后的脸色这才好了点。
悯帝看到皇后醒来嘱咐了几句之后就乘马车回宫了，云月一直抓着皇后的手不放，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似的。
皇后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一丝虚弱和疲惫：“你放心，我没事。”说完就要抽回手。
云月怎么也不放，她摇摇头，眼里泛着泪：“姐姐，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好好吃药，把身子养好，我只有你了。”
皇后鼻头一酸，冲云月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送灵的日子定下了吗？”
“定下了，”云月擦了擦眼角，“就在后日。”
皇后点了点头，说道：“扶我起来，我去给父亲母亲守灵。”
“姐姐，你歇着，我去就行了。”
“不，”皇后很是坚决，“让杏儿进来替我更衣。”
云月无奈，只得叫了杏儿进来，杏儿也知皇后的心思，飞快地给皇后更衣换妆，收拾好后，两姐妹一起往灵堂走去。
守灵也并非需要跪坐一晚，只要长明灯不灭，可以躺在草席上小憩一会儿，云月和皇后轮流守着长明灯，倒也不觉得多累。
送灵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这天天还未亮，清阳道长唱起《送神歌》：
“早不早来迟不迟也，
再不送神又等几时啊？
神赴西天早归位哟，
遗体入土早安息喏！
……”
唱完《送神歌》后，两姐妹带着两小只和云家、柳家的小辈上前焚香、烧纸、献贡品，接着其他来送灵的人挨次上前观看仪容，即辞容。
辞容毕，就要掩棺了。棺木缓缓合上，六位道士上前给棺木上钉，轻击三下，否则会扰了死者安宁，六人钉完清阳道长后把最后一根钉交给了皇后。
皇后上前将钉子敲进一半，清阳道长便叫人把丞相夫妇的棺椁分别抬到院内加捆龙杠——即抬棺木的木杆子，捆好后就要送去墓地了。
夏紫宸在清阳道长的示意下把烧纸钱的瓦盆摔碎了，云月在一旁抱着皇后泣不成声，周围也都是低低的哭声，队伍很快离开了丞相府，往云家族中墓地而去。
白幡翻飞，铜锣声震天，没有人出来看这场热闹，人们向来对这种事情是很避讳的。
队伍走过长长的大街，出了外城，来到一片静谧的林子里。
清阳道长与众弟子诵《往生经》，抬灵的人将棺木放入挖好的墓穴，然后开始填土。
夏紫宸将一把土洒在棺木上，其他人也依次撒土，待亲人撒完土后，才有人上前填土封墓。
墓穴很快被填满，走完剩下的仪式后，人们也纷纷归家了。
回到丞相府中，看到那新添的两块灵位，皇后突然就失了全身的力气，跪坐在蒲团上，竟是动也不想动。
这一刻，强撑了许久身体得以放松下来，才发现竟已疲惫不堪。
云月把皇后扶到她房里，强按着皇后不让皇后起身：“姐姐，先休息，其他的醒来再说。”
皇后挣扎了几次想要起来，云月干脆也钻到了被子里，将头放到皇后的肩上，双手紧紧搂着皇后的腰：“姐姐，陪月儿睡一觉好不好？”
皇后看着云月眼下的乌青，心里不忍，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没过多久，两姐妹就相拥着陷入了沉沉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