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两封家书
丞相醒来看到丞相府内满目疮痍的景象，平日里沉稳如山的男人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这是他的家、他的家人们啊，就这样……就这样没了。
丞相夫人也醒来了，她双手被绑着，嘴里塞了一块布，一个黑衣人将她压在身下肆意欺侮，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丞相夫人拼命挣扎，却怎么也逃脱不了，只能默默地流着泪，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当黑衣人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扔到丞相面前时，她眼里的光尽数熄灭，像一个破败的布娃娃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看到丞相夫人发髻散开、衣衫凌乱、眼神寂灭的样子，丞相差点疯了：“夫人！”
丞相夫人仍是一动不动。
丞相恨得咬牙切齿：“畜牲！你们这群畜牲！本官跟你们拼了！”
他猛地起身朝黑衣人冲过去，却被黑衣人一剑刺穿了心脏。
鲜血汩汩流出，丞相跪倒在地，他瞪大了眼睛：“为何……”
没人解答他的疑惑，他就这样倒下了，死不瞑目。
丞相夫人拖着身子爬了过来，靛蓝色的裙裳上沾满了鲜血和泥土，她却恍若不知，一心只想往丞相身边去。
快了，快到了……
利剑刺穿了她的心脏，她抬起头，伸出手努力地要去够丞相的手，却突然浑身一激灵。
她看到了那个紫袍老道士，他就站在丞相府大门的台阶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丞相夫人浑身发冷，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惜太晚了。
过往种种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她仿佛变回了柳家大小姐，父母疼爱，哥哥袒护，整日里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后来啊……
后来她嫁给了与自己两情相悦的男子，共同养育两个女儿，家庭和睦，孩子孝顺，她很满足了。
真可惜啊，再也见不到他们了，还没能跟他们好好道别呢……
丞相夫人眼中流露出许多不舍、遗憾，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金色的阳光打在老道士身上，却没有给他带来丝毫温暖，他看了倒在前院地面上已经失去生机的丞相和丞相夫人一眼，转身离去。
天色大亮，邻近的几户人家才敢派下人打听情况，下人们小心翼翼地去，屁滚尿流地回，说法出奇一致：“大人（夫人），丞相府被灭门了！无一生还！”
几家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赶忙让人去报官，也派小厮给柳家和云家送信告知消息。
柳家大郎和柳家二郎是最先来的，他们还未下马车，就看到一队官兵正在往外抬尸首，一具又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到板车上，运往乱葬岗。
负责调查此事的是刑部刘大人，他正认真看着地上的字，企图从里面找出些对案件有用的线索。
柳家两兄弟一进门就看到了妹妹和妹夫的尸首，不由得悲痛万分，他们想不明白为何这样的祸事会发生在妹妹一家身上。
整理好表情，两人朝刘大人拱手行了一礼：“刘大人。”
刘大人连忙回礼，柳家两位儿郎颇有才学，声名远扬，虽未入仕却也不容小觑。
柳家大郎说道：“丞相府遭此飞来横祸，柳家十分痛心，还请刘大人务必彻查此案，还丞相府众人一个公道。有用得着柳家的地方，大人尽管说，柳家定会全力配合调查此案。”
刘大人忙道：“柳大公子放心，本官定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以慰丞相府主仆一百多人在天之灵。”
柳家两兄弟再拜，刘大人不敢受，转移话题道：“素来听闻二位公子与丞相夫人兄妹情深，不知可看出这图案是什么意思？”
柳家两兄弟朝地上看去，只见地面上有一个用鲜血绘制的圆形图案，中间有一条线将圆分隔成两部分，图案上还有一个“土”字和一条长长的血迹。
柳家两兄弟均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刘大人也没说什么，继续去忙了，兄弟俩也告辞回去了。
马车上，柳家大郎说道：“给锦儿她们去封信吧，让她们能赶回来送父母最后一程。”
柳家二郎沉重地点了点头。
柳家人走后，云家老夫人和三郎也到了，两人又是一番嘱咐，刘大人忙应下。
坐在马车上，云家老夫人眸色深深，云家三郎云莱想起丞相府的惨状，害怕地抖了抖。
“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老夫人恨铁不成钢，“你大哥走得早，二哥遭此横祸，且不说让你协助查明真相，稳住云家，至少有个男人样，不然云家早晚被瓜分。”
听了这话，云莱委屈得眼眶都红了：“母亲，儿子从没见过那番景象，心中难免……”
“好了，不要再说了，”云老夫人打断他的话，“云嬷嬷。”
“老奴在。”
“记得给两位小姐去封信。”
“是。”
柳家和云家的信被快马加鞭送到了云月和皇后手中。
云月正在百里外的周家参加婚宴，今日是周家大郎周彦与胡家小姐成亲的日子，作为周桐的好姐妹，她自然要到场。
侍女把两封信交给她的时候，她正拉着小姐妹一起喝果酒，看到信上的署名她慌了一下，找了个借口离席去看信了。
刚看了几行，云月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一颗接一颗，把信都糊得看不清楚了。
她颤抖着将信收起来，强忍着眼泪去跟周夫人道别，周夫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妥帖地安排了马车送她回去。
云月真诚地道了谢，等马车驶远了，她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皇后这几日睡不着也吃不下，整个人看着更瘦了些，把李嬷嬷心疼得不行：“娘娘，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皇后点点头，却愁眉紧锁：“嬷嬷，这几日不知为何心里总是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娘娘别多想，许是天气过热的缘故，过几天就要回京了，可得好好养一养，不然相爷和夫人就要怪老奴伺候不周了。”
皇后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丝笑意。
然而没过多久，杏儿拿着两封信快步走来：“娘娘，京中急信。”
皇后接过信，看到信上的署名，心猛地往下一沉，她撕开信封，飞快地看了几眼，就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从小塌上滑落，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