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梦魇
易天师给皇后诊完脉，问道：“皇后娘娘近来可是休息不好，夜夜梦魇缠身？”
皇后淡然地点点头：“许是连着多日暴雨的缘故，近来思虑便多了些，夜里总会做些奇奇怪怪的梦，倒是劳烦您了。”
易天师直呼不敢，随后说道：“娘娘的身子有所亏损，还是少操劳些，悉心养着才好得快。贫道给娘娘开个补身子的药方，娘娘按时服用便是。”
皇后点头，让杏儿带易天师去小书房开方子，又问李嬷嬷：“嬷嬷，宸儿他们呢？”
“回皇后娘娘，小皇子和易天师的小徒孙正在偏殿玩呢。”
“去看看他们，莫要玩得太过了。”
“是。”李嬷嬷退了出去。
皇上看着坐得笔直的皇后，总感觉她又清瘦了不少。
“后宫事务还是交由贤妃处理吧，朕给她找个帮手，你安心养着身子便是。”
“嗯。”皇后清浅地应了一声，“皇上也要注意身体。”
说完这几句，两人又没话可说了，悯帝起身：“朕去看看宸儿他们。”
“去吧，臣妾在这里等着就好。”
悯帝点点头，大步流星走了出去，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皇后看着他快步离开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不过是心随境变，又何须因此感到难为情？
皇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入口的瞬间，茶香四溢，因阴雨连绵产生的愁绪都散了一些。她拿起一本书，静静地看了起来。
悯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离开，他只觉得与皇后单独待在一起很不自在，让他想逃，他也知道这样做不对，但他还是离开了。
走在廊上，他觉得浑身松快了许多，待见到夏紫宸和小道姑时心情愉悦起来，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悯帝到时，夏紫宸和紫月正在“比试”，夏紫宸瘪着小脸提着小木剑在前面跑，紫月拿着小木锤在后面哐哐锤他，动作一气呵成。
李嬷嬷在边上笑眯眯地看着，见到悯帝还愣了一下，随即过去行了个礼。
悯帝摆摆手，让她去陪皇后，这里有他看着便好。
李嬷嬷依言退下，正在“逃命”的夏紫宸看到悯帝立马哭了出来：“父皇……”
悯帝连忙大步走过去抱起他：“宸儿乖，不哭啊。”
“父皇，小道姑好坏，她……她欺负儿臣。”
夏紫宸抽抽噎噎地告状，紫月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自己比不过我，还哭，还告状，羞不羞啊你！”
“哇……”夏紫宸哭得更大声了。
悯帝仔细检查了夏紫宸的身体，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看来小道姑还是手下留情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紫月一听那哭声就烦，“你再哭以后我就不跟你玩了。”
这话一出，夏紫宸的哭声就停止了，但是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无比可怜。
悯帝看着他这样不由得嘴角勾起，夏紫宸见了，眼泪流得更快了。
呜呜呜，父皇不爱他了。
易天师和皇后过来时，夏紫宸已经不哭了，一脸笑容的缠着紫月给他解鲁班锁，紫月烦不胜烦。
皇后看到这情景笑了：“看来宸儿他们玩得很愉快。”
易天师附和：“是啊，小孩子在一起玩总是很愉快的。”
悯帝听了他们的话，表情很是怪异，不过两人没看到就是了。
道别的时候，夏紫宸十分不舍，他问紫月：“你明天还来吗？”
紫月：“……不来。”
“那后天呢？”
“也不来。”
“大后天呢？”
“……”
“好了宸儿，有空的话他们会过来的，对吧？”皇后摸着夏紫宸的头，温柔的目光看向紫月。
紫月点点头：“对，有空我会过来看你的，你要好好努力知道吗？下次不要再被我追着打了。”
夏紫宸红了脸，小声嘟囔：“下次我才不会被你追着打呢。”
紫月随着易天师一起离开了，皇后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说道：“若是你妹妹还活着的话，怕是也要这么大了。”
听了这话，夏紫宸也有些难过，他去过妹妹的陵墓，小小的一个土堆，也不知道妹妹在里面舒不舒服。
悯帝看着他们失落的样子，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等女儿找回来了，再给他们一个惊喜吧。
或许是白日里思念女儿的缘故，这天夜里，皇后又梦到了女儿。
跟前几日的梦有所不同，这次她清楚地看到了女儿云汐。
她穿着一身红衣，梳着双丫髻，半边脸上沾满了红色的血迹，她微笑着慢慢地朝自己走来，越走越快，越走越近……
最后女儿扑到了她的怀里：“母后，我好想你。”
“汐儿，”她颤抖着手把女儿抱住，泪如雨下，“母后也想你，好孩子……”
她一遍遍地擦拭女儿脸上的血迹，但不管她怎么努力，就是擦不干净，她慌了：“汐儿……”
“噗呲”一声，一把短匕插入了她的心脏，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女儿：“汐儿……为……为什么……”
“母后，儿臣太孤单了，母后来陪儿臣好不好？”云汐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十分可怜。
皇后只觉得胸口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疼得她都无法呼吸了：“可是……可是汐儿，母后……母后还要保护……保护你哥哥……”
“啊！”云汐尖叫一声，面容随即扭曲起来，“哥哥哥哥，什么都是哥哥！母后陪哥哥那么多年还不够吗？为什么不愿意陪陪儿臣！”
皇后努力地想要把女儿抱进怀里：“汐儿……”
“够了！既然你只爱哥哥，以后我就再也不来找你了！”云汐说完向山崖边跑去，纵身一跃……
“汐儿！”皇后尖叫着猛然从床上坐起，把外面守着的宫人吓了一大跳，李嬷嬷走了进来，握住她冰冷的手：“娘娘，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没事儿，嬷嬷在呢。”
“嬷嬷，”皇后慌乱地流着泪，“汐儿她来找我了，她说不要我这个母后了，她还……”
“娘娘，小公主已经去了多年了。”李嬷嬷拍着皇后的手，“娘娘若是想念小公主，待回京了我们便一起去看看吧。”
皇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李嬷嬷扶她躺下，又在床边坐了许久，待皇后睡熟后才慢慢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