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谁才是小丑
亚瑟最终还是被布鲁斯堵在了天桥上，来时的楼梯，被他自己丢出去的强酸给腐蚀坍塌了，他现在是进退维谷了。
亚瑟捂着被灼伤的手，站在那里，他的双眼因充血而变得通红，因之前剧烈的运动，他现在大口喘气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破风箱一样。
他现在整个人看起来糟透了，给人一种歇斯底里的癫狂感觉。
亚瑟死死地盯着站在眼前的蝙蝠侠，嘶哑的吼道：“你这个怪物！到底想怎样？！”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你到底要干什么？”布鲁斯反问道。
他现在感觉很不好，刚刚被闪到了眼睛，视觉到现在也只是勉强恢复，双臂被强酸灼伤，现在一用力就钻心的疼，最麻烦的就是之前被喷了一脸的迷药，让他的眩晕感到现在都没有消退。
布鲁斯觉得很憋屈，自从穿上蝙蝠战衣以来，这是他吃过的最大的一次亏，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却差点让他栽了跟头，看来自己到底还是大意了。
看着沉默的亚瑟，布鲁斯继续说道：“你和你的同伴抢劫了哥谭银行，现在你又带着一包炸弹，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你到底是为了求财，还是想要报复谁？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你的同伙已经被抓住了，你再怎么抵抗也跑不掉了！我奉劝你最好老实点，这样能少吃点苦头！”
亚瑟听完布鲁斯的话，像是听见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他嗤笑着说：“苦头？我这辈子吃过最多的就是苦头！你说的没错，蝙蝠侠，我就是来报复的！我要报复所有人！报复这座城市！报复这个世界！”
看着越发癫狂的亚瑟，布鲁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换了一个姿势站好，准备随时出击拿下眼前这个精神不太稳定的家伙。
亚瑟发觉了布鲁斯的动作，他后退一步，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遥控器，冲着布鲁斯高声道：“蝙蝠侠先生，你如果不想死在这里的话，最好老实一点！这里可全都是化学药剂，一旦引爆，就算你长了翅膀，恐怕也是飞不出去的！”
布鲁斯只能无奈的停下自己的动作，站在那，看着亚瑟说道：“你需要冷静一点，你炸了这里，除了搭上自己的小命，谁也报复不了！据我所知，这里的老板可是买了高额的保险，为的就是防止意外发生，事后他反而还能从中渔利。”
“哈！无所谓！我告诉你，爆炸产生的化学气体一扩散，也能要了那帮混蛋的命了！”亚瑟状若疯癫的说着，“我要拉着他们一起陪葬！”
“你疯了吗？！”布鲁斯怒吼道：“那哥谭市的其他人怎么办？你要报复这里的人，为什么要牵扯到其他无辜的人？你难道不怕伤害到你的家人吗？”他在想办法拖延时间，姜思源刚刚告诉他，林舸和克拉克正在赶来的路上了。
布鲁斯用眼睛不断的扫视着亚瑟和他的身周，这家伙站在阴影里，看不清样貌，手上的遥控器倒是很显眼，但是布鲁斯不敢贸然出手。
他在追踪亚瑟的过程中，发现了两枚炸弹，都是定时和遥控两种引爆模式，一旦处理不好，后果非常严重。现在最要命的是，他没法确定其他炸弹的位置。
“家人？……我的家人……”听见布鲁斯的质问，亚瑟嘀咕了两句，然后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就止不住的从他的眼角滑落，“别他妈的和我提什么家人！我已经没有家人了！他们都被这座吃人的城市给咽下去了！”
“那你也要为自己想想，不管怎么说，给自己留条退路。”布鲁斯放缓了语气，他不想刺激到眼前的这个人。
“别他妈和我说什么退路！我站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亚瑟吼出这句话后，神色激动的往前踏了一步。
他盯着布鲁斯说道：“蝙蝠侠，收起你那虚伪的套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拖延时间！你想等警察来了以后，和他们联手对付我？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他们来慢一点，不然只会有更多的人给我，给安妮，给我们的孩子陪葬！”
看着走出阴影的亚瑟，布鲁斯借着天桥上那盏昏暗的灯发出的光，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孔。
布鲁斯微微一愣，他认出了亚瑟，那个在莱尼街大火现场，抱着妻子尸体悲痛欲绝，几近崩溃的男人。
亚瑟看着沉默的布鲁斯，往后又退了一步，哈哈大笑着说道：“你知道吗？蝙蝠侠先生，我曾经非常的崇拜你！我曾认为你是一个勇敢的人，在哥谭这座腐朽的城市里，为我们这些小人物主持公道！”
说到这里，亚瑟停顿了一下，突然提高了音量，“但是我错了！大错特错！你根本不是什么英雄！你！蝙蝠侠！就是一个穿着戏服，哗众取宠的小丑！你把那些小混混打的屁滚尿流，可是却对那些真正的罪恶视而不见！对于我们这种挣扎在哥谭最底层的人而言，最可怕的不是那些帮派分子，而是那些西装革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此时的亚瑟就像是一个充满激情的演说家一样，他一只手握着遥控器，另一只手挥舞着，大声对布鲁斯说道：“那些黑帮混混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而那些掌握着这座城市命脉的大人物，才是行走在阳光下的魔鬼！他们玩弄法律，操纵金钱，驱使着数以万计的人，为他们卖命，供养他们！而我们呢？我们这些人到头来能得到什么？”
说到这里，亚瑟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我们什么也没有。我们只想好好活着，这有什么错？可是那些掌握权力，掌握资本的人，根本不关心我们！他们拿走了能从我这里拿走的一切，然后一脚将我踹进泥潭里，临走时还告诉所有人，我不过，是个废物！”
说到这里，亚瑟的情绪又由沮丧变得愤怒起来，“我在工作了十年！从大学毕业以后，就一直在这里工作！我一直兢兢业业，从不敢有半点懈怠！可结果呢？我成了可悲的替罪羊！”
“我被赶了出去！被戳上了废物的标签！我不得不带着安妮搬出以前的房子，住进了廉租公寓！”
泪水从亚瑟的眼中涌出，他却丝毫没有察觉，“我想活着！想让安妮和我们的孩子能过上像样的生活！我依旧还有希望，我不敢停下来，只要能挣到钱，我可以抛弃我的尊严！可是那场他妈的大火，带走了安妮，带走了我们的孩子……”
“然后，然后一群狗屁不通的人告诉我们，那只是一场意外！我去他妈的鬼话！我是学化学的！那栋房子的建筑材料，不会被一根一英寸的燃气管，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烧成那个样子！那就是一场谋杀！”
亚瑟说到这里，用手指着布鲁斯吼道：“伟大的蝙蝠侠！你来告诉我！谁又能为我们主持正义？而我又为什么不能报复？！”
布鲁斯看着亚瑟，他无言以对。
亚瑟没有指望布鲁斯回答自己的问题，他哈哈大笑着说道：“看看，哥谭伟大的骑士，蝙蝠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他猛地止住笑声，看着布鲁斯，冷冷地说：“你不过是一个穿着戏服的疯子，被那些大人物控制的媒体，包装成一个用来粉饰太平的小丑！给哥谭那些绝望的人送上最后的安慰剂！好让我们抱着最后一丝幻想走向灭亡！蝙蝠侠，你救不了哥谭，这个城市只有毁灭，才能重生！”
就在亚瑟即将按下遥控器的一瞬，布鲁斯终于动了起来。
他冲到亚瑟的面前，一只胳膊勒住了亚瑟的脖子，另一只手扣住了亚瑟拿着遥控器手的拇指，狠狠一掰，亚瑟吃痛下松开了手，遥控器掉落在天桥上。
“够了！你就算有千般委屈，也不能拉着一城的人和你陪葬！”布鲁斯试图让亚瑟冷静一点，他不想再继续伤害这个已经崩溃的人了。
布鲁斯凶狠的一撞，将亚瑟逼到了栏杆上，被制住的亚瑟依旧不死心的挣扎着，吼叫着。两人在纠缠间，腐朽的栏杆再也支撑不住了。
“咔吧……”布鲁斯和亚瑟同时摔出了天桥。
在下坠的一瞬，布鲁斯立刻射出钩爪，然后探手捞到了亚瑟背在身上的旅行包，两人就像是被拴住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样，在半空中晃荡着。
亚瑟低头看了一眼下面的化学药剂池，回过头看着救下了自己的布鲁斯，忽然咧开嘴，笑着说道：“蝙蝠侠，你救不了所有人的！”
说完，他从胸口掏出两根玻璃管敲击在一起，溅射而出的酸液立刻腐蚀了旅行包的背带，亚瑟大笑着仰面朝着化学药剂池摔了下去。
“不！”布鲁斯发出了绝望的呐喊，眼睁睁看着亚瑟摔进了下面装满化学药剂的池子里，溅起了一大捧水花。
没时间给布鲁斯伤感了，炸弹的倒计时进入到最后的十秒钟了。听见了耳边传来了破空声，布鲁斯毫不犹豫的将亚瑟的旅行包抛到了空中，大喝一声：“林舸！要爆炸了！”
破墙而入的林舸一把接过空中的旅行包，他抬手朝着房顶拍出一掌，一道淡金色的龙影从他掌心射出，洞穿了房顶，轰出一个大口子。
林舸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旅行包，顺着那个房顶上的窟窿甩了出去，“克拉克，交给你了！”
和林舸同时赶到的克拉克，如同飓风一般，瞬间在厂房内扫荡了一圈，然后冲天而起，化成一道残影，怀抱着一堆炸弹和那个旅行包飞向了高空。
林舸扶着布鲁斯落在了天桥上，看了一眼布鲁斯双臂上的伤势，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天空中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震的整个厂房都在颤抖。
而在爆炸声传来的同时，克拉克已经回到了林舸和布鲁斯的身边。
片刻后，布鲁斯回过神来，他一把推开林舸就想从天桥上跳下去，林舸眼疾手快，一把将布鲁斯拉着，摁在天桥的地板上。
“布鲁斯，你冷静点！那家伙死了！”林舸看着还想挣扎的布鲁斯，吼道：“他一心求死，你救不了他的！没让他拉着整个哥谭和他陪葬，已经是万幸了！”
亚瑟和布鲁斯的对话，林舸通过通讯频道听得一清二楚。
布鲁斯听见林舸的话，像是被抽掉了魂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半晌，他才抬手拍了拍林舸，示意自己没事。林舸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才松开了制住他的手。
克拉克皱着眉站在一旁，看着失神的布鲁斯，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好。三个人就这样默默地站在天桥上，一言不发。
“林舸，有警车往你们这边来了，赶紧撤！”姜思源通报了新的消息。
林舸扶住还有点站不稳的布鲁斯，说道：“你现在需要治疗，我带你走。”说完，他又看向了一旁的克拉克。
克拉克立即明白了林舸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说道：“我去拿布鲁斯的车，我们回酒馆。”
几秒钟后，林舸扶着布鲁斯脚踏飞剑，飞在前面，克拉克则举着蝙蝠战车，跟在林舸的后面，几人就这样沉默着，往酒馆的方向飞去。
回到酒馆的地下室后，姜思源立刻从林舸的手里接过了昏迷过去的布鲁斯，将他放在了已经准备好的手术台上了。
稍微检查了一下，小胖子才松了一口气，对着林舸和克拉克说道：“他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迷药发作了。那个家伙用的迷药药性太强烈了，好在布鲁斯身体素质很好，加上你给他的药水，才让他撑到现在。他的手臂被强酸给灼伤了，没事，我有办法让他恢复。”
说完，姜思源便升起了玻璃幕墙，开始给布鲁斯进行治疗了。
林舸和克拉克互相对视了一眼，便一同走向了地下室的休息区坐了下来。
看着眉头紧锁的克拉克，林舸苦笑了一下，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说道：“先喝杯茶休息一下吧！今晚的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
ace化工厂外面的排污管道里，一个人影费力的从里面钻了出来，摔进了管道下面的河水里。没过一会，那个人影晃悠悠的爬上了河岸，他似乎耗尽了力气，仰面倒在了河岸上。
喘息了好久，那人才平复了自己的呼吸，他从怀里掏出一枚蝙蝠状的飞镖，他将那枚蝙蝠镖举在眼前看了好一会，才哈哈大笑着将它丢进了河水里。
“哈哈哈，亚瑟，我的好兄弟，去吧！去和安妮团聚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他捂着脸，咧着嘴大笑着，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月光穿过云层，照在他的身上，让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看上去有一种瘆人的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