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修罗场
“谢逸韵?你怎么在这里?”林一没想到一路过来都没遇到公司的同事,遇到的第一个竟然就是谢逸韵。
“我在这等你!”谢逸韵语气笃定,眼神坚决。他转头看到了正快步走过来的孟昀,烦了他一眼后便凑近林一耳边小声说道:“你不用勉强自己为了工作陪他逛任何地方,我们是老师不是公关。”
林一一听,这误会大了,敢情他们都觉得林自己这是要为了工作牺牲色相,她可没这么伟大!
林一连连摆手,刚想解释,只听孟昀低沉而严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不勉强。也不用你操心。”
还没来得及看清孟昀的表情,一件黑色冲锋衣便披在了林一的背上,还有一句“下雨了。”
“先下山吧,下山聊。”孟昀发出牵着林一的手向下走去,他的脸平静得像无风的水面,拉住她的手掌却扣得很死。
谢逸韵反应过来,孟昀二人已经走出一小段距离了,谢逸韵快步追上去,“手可以放开,她自己能走。”
孟昀没有理会。
雨下得越来越大,孟昀的外套防水功能出乎意料得好,上半身竟然丝毫没有湿,林一想到防晒衫沾了水贴在身上的样子就有点后怕,她是脑子抽了才会想到在阴天穿防晒衫吧!还好孟昀有准备。他穿过的外套有一股淡淡的花露水的味道,很好闻。
为了避开这场愈演愈烈的大雨,孟昀带林一和谢逸韵闪进了附近的一家卖冒菜的小店避雨。
刚坐定,谢逸韵憋了一路的话就像机关枪一样突突地打了出来:“孟昀是吧?我叫谢逸韵,是林一的同事。”
孟昀看了谢逸韵一眼,没有回话,反倒是抽了几张纸巾为林一打理帽子没有盖住的那几绺淋湿的刘海。“还有其他地方淋湿了吗?”
林一赶紧接过孟昀手里的纸,慌乱地回答道:“没有没有,多亏你的衣服,基本没怎么淋湿。这个,我自己来。”看着孟昀的黑色t恤被雨滴打湿了一大片,心中难免愧疚,“不好意思啊,我抢了你的衣服,害得你淋雨。”
“没事,在野外经常淋雨,湿透的衣服得穿一天,身体反而练好了。”孟昀抽了几张纸简单地处理起自己衣服。
林一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听着他这么随意的一句话,只觉得,他是懂得怎么让人心疼的。
谢逸韵见孟昀不搭理他,正要生气,听孟昀询问林一的情况,突觉自己失算,一时挫败,插不进嘴。
“先点一些热乎的东西吃吧。”孟昀将菜单推到谢逸韵面前,头也没抬地说。
“一一你想吃什么?你们先点,我请客。”谢逸韵抓住孟昀递过来的话头,赶紧弥补刚刚的疏忽,但接过孟昀给的话头,感觉有点奇怪。
“她爱吃什么我知道,那还是我来吧。”孟昀看林一陷入了选择困难中,很自然地接过了菜单,麻利地点了几个菜。“现在可以聊聊了。谢逸韵?”
“是。我跟何姐打听过了,你已经拒绝了我们的合作,就不用再要求我们的员工来陪你逛了吧。”谢逸韵昨天在动车上没有看到林一,小霞又支支吾吾,她旁边本来属于林一的位置还坐了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谢逸韵当时就要给林一发消息。小霞赶紧拦住他,说林一在执行任务,不能打扰。
这说法也太不合适了,什么叫“执行任务”,谈一个合作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员工做出这种牺牲了?谢逸韵怒上心头,任凭小霞怎么拦阻也拉不住,他直接去找了何姐,质问她为什么要让林一做这种事!
何姐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已经算是公司老员工的成熟男人竟然有这么幼稚的一面,不禁哑然失笑,便告诉了他前因后果。原来出发去拉萨前一天晚上孟昀就主动找了她,跟她坦白了他们单位的性质,与培训公司合作的事情是绝不可以的。他态度诚恳,掷地有声,虽是拒绝,倒也不让人反感。孟昀还跟何姐坦白他想追求林一,希望何姐暂时先不要告诉林一合作没戏了,这样他可以有机会跟林一接触接触。年轻人的事情你情我愿,有什么好阻拦的?何姐笑着应承下来,当然她也有其他的考虑:先给孟昀留个好印象,如果他俩真的成了,以后万一口子放开,那合作的事情岂不是还有戏?
谢逸韵听完所有的事情,顿觉一阵压力,这个叫孟昀的家伙是想利用已经破灭的合作要求林一多给他一些相处的机会,真是好算计啊!自己跟林一先认识,又在一个公司工作,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不论如何,也不该轮到他孟昀。想到这里,他下了决心,林一一定会去布达拉宫,所以他赶在最早一批进来,就在临近出口处等她。孟昀有他的张良计,自己也有过墙梯。
“不是要求,是追求!”面对谢逸韵的质问,孟昀轻描淡写地回了几个字,毫不避讳自己的心思。
“你表面上倒是个坦荡的人!”谢逸韵侧头看林一正一本正经地磕着瓜子,既没有因为孟昀的告白而惊讶,也没有明显的激动喜悦,一时竟不知她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无论如何,得让林一知道孟昀的真实面目。“但你若真坦荡,就不会拜托何姐别告诉林一合作吹了,你想用这个理由逼迫一一继续陪着你,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情况属实,但,形势所逼。”孟昀还是那么平淡,丝毫没有怒色,让人摸不透他的路数。
林一一听便知道孟昀这是在点她呢,孟昀确实是帮她背的锅啊,心里理应有点过意不去才对。而且林一也实在不想再看谢逸韵被孟昀的八百个心眼子按在地上摩擦了,毕竟,谢逸韵之前那么照顾她。
想到这些,林一把手里的瓜子放回到盘里,搓了搓手,仿佛要大干一场。
孟昀一看便笑了起来,从盘里抓起林一刚放下的瓜子,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送,一副搬好板凳看戏的状态。
“我来说两句哈。谢逸韵,我不是被要求,也不是被强迫才跟孟昀一起的,他那样跟何姐说只是为了避免给我找麻烦。你还记得酒吧的时候,我让你摸我的头,想测试一下我是否也有心动的感觉吗?孟昀,就是那个‘心动的感觉’。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喜欢,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用心与真诚,其实能被你喜欢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但是,我明知我心意,还吊着你就是不道德。所以,对不起,谢逸韵。”
“一一,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就这么笃定吗?如果几天的相处就可以扭转你的态度,那等我们回去,我相信我也一定可以让你喜欢上我。”
“哥们儿,你当着我的面撬我墙角,是不是得考虑一下合不合适?”孟昀言辞锐利,刚才看戏的笑容荡然无存。
“公平竞争,怎么就成我撬墙角了?要说先来后到,那也应该是我先来!”谢逸韵理直气壮地怼了回去。
林一瞥见孟昀的拳头都捏紧了,感觉事情大不妙。此时服务员正把他们点的菜端上来,热腾腾的饭菜打断了孟昀和谢逸韵的剑拔弩张,林一趁机打起了圆场:“大家都折腾一上午了,要不先吃点?”
“你们尝尝好不好吃,然后我顺便再说两句。”林一在桌下捏了捏孟昀的拳头,把它强行掰开。“谢逸韵,在我进入公司之前,已经认识孟昀了。就算我们认识时间长,也没有人规定认识时间越长,越该在一起吧。另外,我不是物品,也不用竞争,我可以自己做决定。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吃完饭你就回队伍里吧,那里才有值得你付出的人。”
林一说得很温柔但是非常坚定,她的语气不容一丝质疑。谢逸韵想起她培训期间万米跑过人的瞬间,想起她过课时的从容,想起她听讲座时的认真,还有她此刻为了另一个人而坚定,想起这些,他心中竟升起一片厚重的落寞。“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没有。”
三个人都沉默地不约而同地夹起了菜,隔壁桌的喧扰好似突然才有的,一下就吞噬了这张小桌子。谢逸韵惊觉,这个小店原来坐满了人。可不是吗?大家都进来躲雨了呢!
雨停后谢逸韵走了,走前不仅买了单,还特意跟孟昀打了个招呼。虽然他有时神经大条,但所有人都不会否认,他是个多么可爱而真诚的人啊!
孟昀抚摸着林一的头,想着她因为这个温暖的抚摸而心动,心中难免一阵后怕,他们认识了这么久,他竟不知林一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喜欢自己。如果没有那一次的心动,他会不会永远走不进她心里?
“后悔吗?”孟昀问。
“落子无悔!”林一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