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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你不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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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他就扼杀了这个想法。

    想什么呢,陈燃会埋怨?那人只会直接动手。

    “谢言,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是浪猫的人。”陈燃有些不忍直视的往别处看去,他内心清楚这不可能,此时也只是气不过,愤恨的吐槽一句。

    谢言却被这句话弄得不明所以,也没看出陈燃的玩笑,因为在他心里,陈燃甚少开玩笑,此时天真的问道,“浪猫是谁?”

    “在小巷子里挟持你那个。”想起最初那一面,陈燃现在对于谢言当时的懦弱还记忆尤深,胆小着不敢靠近的样子,印象最刻板的就是明明都怕的哆嗦了还不哭出来,也不知是在倔强什么。

    谢言想了想,然后浑身一个哆嗦,他眸子转向陈燃肖俊的脸庞,然后认真严肃的回了这句话,“不对,现在我是你身边的人。”

    陈燃放盘子的手募的顿在了空中,耳边貌似有鸟鸣叫了一声,尖锐而响亮,像是一束烟花,在他脑子里四分五裂炸出,落在地上的碎屑还未熄火,依旧燃着弱小的火苗,却在黑夜中烧起了大片土地,心脏被人倏的击中了最柔软的那处。

    “我说的,不对吗?”看陈燃僵住的身子,谢言有些懵懂道。

    但其实他就是这么以为的,今天在学校时,谢言虽求助于陈燃,可并未真的期盼的过多,因为自己曾经也期盼的太多了,在每次无助时他都在祈祷,可惜老天从未听到。

    老天没听到,可陈燃听到了。

    当陈燃把他护在身后,教训了那帮人,蹲下身给他耐心的擦头发时,不管陈燃怎么认为,谢言从那一刻起,就已经把陈燃归到自己心中的金字塔顶尖了。

    在那里面的人不多,说句实在的,连妈妈都在第二层,但陈燃是实实在在排在前头的。

    倒不是说因为陈燃来救自己,而是在陈燃蹲下身的那一刻,把绵软厚实的羽绒服披到了自己身上,眼中的在乎和急切,像是一道火焰一路燃进了谢言心里。

    甚至于可以烫出一路疤痕,只是那上面开满了璀璨靓丽的花朵。

    谢言不曾被许多人在乎过,母亲,宠物店老板,谢父,纪忆,思量再三,也就这四个人了,可谁都有谁的生活,在人心里是一回事,孰轻孰重又是一回事。

    可印在陈燃眸子中的谢言,像是霸占了他眼中的整个深渊,浓雾掩盖了一切,却被急切挤出了一道散光,直直的打在了谢言心里。

    那一刻陈燃对于谢言来说就已经重要至极了,只是因为自己在乎的人,也同样在乎着自己。

    谢言不敢妄言,但实打实说,他没有勇气同那帮诋毁陈燃的人去解释什么,但他心中一直忿忿不平,甚至讨厌于这样的自己,不管是不是朋友,谢言是在乎陈燃的。

    而当这份孰轻孰重的在乎被折返回来,本就是件难能可贵的事情,谢言更觉得身边这个人要被自己珍视。

    不管自己这份珍视那人需不需要,被护在身后的安全感却是实打实的。

    “谢言,你知不知道,就算我警告了他们,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天这么一闹,学校里肯定会有人知道你与我认识。”陈燃的声音很轻,很静,像是吹在树叶间清爽的风。

    谢言听闻这话点了点头,他把最后的洗好的碗递给陈燃,然后道,“为什么你也觉得我与你认识是一件值得被关注的事呢?”

    “你是人,我也是人,人和人成为朋友,不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吗?”谢言义正言辞道。

    许是平时谢言不总这么底气十足的同陈燃说话,这次却理直气壮的反驳,倒是让陈燃看愣了。

    “我与你做朋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来评判我们的作为?”谢言貌似真的有些疑虑他,他皱着眉头一脸愠怒的问道。

    一拳又一拳打在陈燃的心坎上,他表面不动声色,呼吸却开始变得急促,指尖都颤了颤。

    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这里很多人都认识我,不认识的也会被认识的科普,比如承望,他走在外面遇上熟人就会被指指点点,我的性子就是外界所传的样子……”陈燃把所有的弊端都给谢言一一列举出来,心中的肉被一块一块的掏出,虽然还是会发疼,但看着谢言逐渐变白的脸,他像是自残入了迷的人,竟会觉得有一丝爽快掺杂在痛苦中。

    “陈燃。”这是谢言第一次打断了陈燃说的话,还是以这样略显强势的语气,明明在生活中都见不到的。

    陈燃抬起头,对上谢言纯净般反映着光的眸子,他像是被困在悬崖上的猛兽,此时脸上有些盖不住的野性。

    “你被麻痹了。”谢言脸上有些不忍,像是在隐忍什么,看的陈燃略显痴狂,“我……在之前的环境里,也常常被人为难。”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眶微红。

    “我只盼着自己有自保能力,我也不喜欢麻烦别人,但陈燃,”谢言转过身,为了方便自己的腿,把身子的重量引去了桌台上,他眼神清明,像是夜空中燃起的星星火光。“你是第一个护我在身后的,我从未妄想过,会有一个人,原本性格暴戾,却会蹲下身为我降下身段擦头发,将所有耐心给我,护我周全。”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子,我可以说给你听。”谢言的表情波澜不惊,眸子里却像是泛起了惊涛骇浪,他看着陈燃深沉的视线,里面含着疑惑,执着,不解,茫然,还掺杂着一些震惊。

    谢言扬起了嘴角,“冷静,沉着,暴躁,易怒,但你在乎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会拼尽全力护他们周全,料想,若是以后,你对你的陈太太,必定是百般呵护。”

    听到“陈太太”三个字,陈燃眼神倏地沉了下来,那颗心像是被什么尖锐物戳了一下,疼的刺骨,却也是一下将他点醒。

    往事如潮水往自己脑海里涌,一幕又一幕画面,竟显得谢言的话无比讽刺可笑。

    陈燃回过神,他深深的看了谢言一眼,然后回道,“你不了解我,我也不是这样。”

    “谢言,别妄自揣测,也别那么笃定,今天太晚了,你尚且在这里住下,有个房间还空着。”陈燃的嗓音蓦然变冷,他的视线移到了别处,眼底是一闪而过的不甘和恨意。

    谢言被陈燃这一系列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操作搞得一头雾水,他不知是哪里说错的惹得那人不快,潜意识里让他很快低下了头,那股子不常见的强势瞬间烟消云散,伤感的气氛被倏的打破,他听到陈燃的话,点了点头,应了。

    此时天色已晚,谢言的确是不该再出去了,虽然之前并没料到陈燃会收留自己,但既然那人都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出口了,谢言也就没想在去自寻地方,给自己找罪受。

    这一个晚上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

    陈燃已经转身离去了,谢言瘸着一条腿也缓慢的蹦了出来,陈燃依旧是一副平常脸,没什么表情,但浑身的气压极其低,谢言垂下了眸子,也不再多说。

    在大佬的屋檐下,还是不得不低头。

    谢言心里有些委屈,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陈燃突然就变了脸色,但他知道陈燃不是那种无生事端的人,肯定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好,他心中并无怪罪,只是稍稍有点憋闷。

    陈燃把新的床单被罩铺好,看着谢言独自在客厅对着鱼缸愣神,他心中也有点不好受。

    其实在刚刚谢言下意识垂下脑袋的时候,陈燃就已经有点意识到自己把话说重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他默默叹了口气,看着谢言独自委屈的模样,心中那点不快彻底被忘在了脑后。

    陈燃其实能理解谢言对自己所说的,谢言眼中的坚定其实也是让自己吃惊了一把的,说心中没有丝毫动容是不可能,小孩儿太软,可说到自己时却又那么笃定。

    小仓鼠强势起来,就徒然变了味道。

    只是提起与往事相关的,他依旧不能当做无事发生过,因为那段全家和睦团圆的日子至今还历历在目,仿佛还可以感同身受,那些温存和暖意藏匿在家庭的每个角落,可一场狂风暴雨掀了屋顶,这一切都烟消云散,毁的不成样子。

    仿佛还可以看到男人牵着一脸笑意还端庄大气的女人坐在草坪上,从第一视角看去,那女人穿着鹅黄色长裙,温柔的竟是与当天顺过来的朝阳融为了一体,她长发被松快的挽在脑后,微风拂过她身边都像是在小心翼翼的对待着,所有与她相关的都可以被“温柔”二字替代。

    柔软的发丝扫过脸庞,女人的侧脸映在了视线中,她翘着嘴角,虽是二十五六的年纪,却依旧有着十七八岁的青春活泼,她的眉眼常常盛着将要溢出的笑意,五官并不突出,在整个人立在那里就会变得与众不同,她心怀慈悲,像是对世界万物都存着善意,仿佛一只藏在玫瑰丛中的花朵,她掐去了自己的刺,永远盛开,永远靓丽,永不垂败。

    可后来……

    “对不起。”微乎其微的声音夹杂着丝丝颤抖在身后响起,陈燃被打断了思绪,一下僵住了后背,又很快回过神来,他皱了皱眉,缕平了手中床单上仅剩的一道褶子,然后回过神看向了站在角落踟蹰不安的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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