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虚
果然，踏实日子过久了在突然来这么一下，的确是难以接受。
“陈燃一定会来救我的！或许你们现在放了我，我还可以替你们求求情！”那豪言壮志不断在耳根环绕，竟让谢言就那么愣在了原地。
煞星此时正不屑的瞧着他，又烦躁的看着滚了一地的汤圆，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怎么了言言？”纪忆仿佛站起了身，要看看这边的情况，这一声叫喊正好拉回了谢言的魂儿。
他哆哆嗦嗦的捡起塑料盘子还给了已经到了这边的服务员，然后颤着声音说，“再上一盘，我结账，谢谢，麻烦。”
等到纪忆看到了这人，也是愣了好半天，才轻轻的道出了四个字，“卧槽！煞，唔……”谢言感觉自己拿出了非人类的反应速度捂着了纪忆的嘴。
他有幸见过煞星一面，因为那天纪忆正好和他几个朋友去酒吧，凑巧碰到了有人闹事。
那人最后是被煞星“拎”走的
谢言惨白着脸色对着陈燃道歉，“对不起，我……再赔给你一份，抱歉！”然后急忙拉着一脸错愕的纪忆回到了自己桌子上。
到了自己桌子上纪忆也不敢再大声讲话了，他凑了过去俯在谢言耳边道，“你那天不是说你和他是……那种关系吗？！怎么，见到……”
他有些语无伦次，谢言则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摇了摇头，眼底如被秋风带走了枫叶的枯木般绝望，“纪忆，你不知道什么叫做，闭上眼睛吹吗？”
两人沉默了许久谢言再度开口，“就跟饥不择食，是一个道理。”他闭上了眼睛。
纪忆：……果然，胆子小的人一玩就得玩大的，至少也得是燎原的级别。
两个人胆战心惊的吃完了一顿晚饭，谢言战战兢兢的连头都不敢抬，而且他总感觉又一种有若有无的视线落在自己背影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谢言不敢大意。
毕竟……是做了亏心事的，如果说以前在陈燃面前要夹着尾巴做人，那么现在，谢言就要忍痛把尾巴砍断，最好让那人忽略自己的存在才行。
等到出了火锅店谢言才悄悄吐出一口气，拍了拍心口默默把这家火锅店从自己的名单里拉黑。
——
陈燃从一开始就注意到谢言了，倒不是说他有多吸引人注意力，而是那一副胆小惊慌一直想往角落里躲的样子，在他这实在是惹眼。
其实陈燃对于谢言的印象，除了最开始令人有些厌烦的懦弱，还有一点他都说不明白的东西环绕在他脑子里，让他常常困惑不已。
比如……明明胆小的腿都哆嗦了，眼泪围眼圈的，可就是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来，一副胆小又倔强的样子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还有一点，陈燃在这里长大，见过很多很多种人，奇装异服的，性格变态的，什么都有。
但每个人以各种理由来到这里定居后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改变，具体改变就为脾气暴躁。
这座城市是需要居住者适应的，尤其是从大城市来的人，遇见这里蛮横不讲理和报警有的警察却不负责这类情况，许多人都会感到崩溃，或者三观震烈。
后来就开始与这里贴合，平时把“素质”放在嘴边的人也会变成站在路边一口精准国骂的样子，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他们忘了最初自己憋红着脸跟别人尽力辩争的样子，听着那些难听的词，震惊的瞪大了双眼，然后一口一个没素质。
那时候他们也是从心底觉得没素质，骨子里和这些人也不一样。
可后来不知不觉的，那些曾让自己连听着都觉的难以启齿的词从自己嘴里吐露出来了，还浑然不觉。
这里就像是一个泥洼，待在泥洼里的人恨不得给路人都涂上一些污垢，能同流合污最好。
但这个胆小如鼠的小鸡仔从第一次与自己相遇开始到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还是……胆子那么小，真的就跟仓鼠一样四处偷偷寻摸，然后扎到了角落，还真是个……罕见事。
而且……汤圆。
软软糯糯的，一掐就能流馅儿，好像，的确挺符合他又白又孬的样儿。
陈燃当做没听到隔壁讲话一般，眼神盯着别处，思绪却已经飘走了。
对面承望笑的一脸浪荡象跟服务员小姐姐唠着嗑，“您给我推荐一个呀，哎呦~你都说这个好吃了，那肯定好吃呀，就点这个了，先给我来三分。”
陈燃回过神，看到了那人坐到了承望身后与他背对背，随后收回了视线，脸上无波无澜，看向面前跟泰迪一样到处发情的男人沉声道，“今天吃不完你就爬。”
小姐姐看了陈燃一眼，然后用菜单挡住了半边脸羞涩的笑了笑。
承望一脸无趣的摆了摆手，等服务员走了后他才又恢复了那一脸的邪魅笑容朝后面看了看，回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陈燃道，“看谁呢？刚刚眼珠子一直有意无意的盯着人家，别以为我刚刚忙着正事呢就会忽略你！”
他说的黏腻又暧昧，把陈燃恶心的直皱眉头。
“毕竟……我那后宫中，最受宠的，就是……唔，烫！”陈燃没再等待承望第二泼法术攻击，直接就把刚从锅里涮出来的羊肉卷塞进了他嘴里。
一波物理攻击把承望的骚劲打了个烟消云散。
陈燃低下头，心下一动，没忍住又往那边看了一眼，这回只瞧见了毛茸茸的后脑勺，对面那个，应该是他的同学，跟这小仓鼠穿着一样的校服，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那人笑的仿佛眼角都能开出个花儿来。
“兄弟！你口味竟然是高中生，性别……男？”承望干完了三杯冰水，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开始作。
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实际上脸上都写满了想看好事的样子。
陈燃眯着眼睛，眸子里像是带有一个无底洞，深邃的瞳孔短暂的失神了一刻，随后又万般重的朝着承望压了过去。
“……你，收收你的眼神，我瘆得慌，就是问问，不好奇，不好奇，嘿嘿嘿。”承望仿佛是悻悻收起了自己羽毛的公孔雀，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陈燃果真垂下了眸子，他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明不白的意味，然后脸瘫道，“哭包。”
承望撂下筷子，炯炯有神的眼睛像是燃起了生的希望，这个名字叫“八卦”。
整个火锅店的位置都已经坐满了，周围的吵闹声一片，有婴儿在哭，小孩儿在闹，还有人在座位上打着电话破口大骂，甚至有十七八的姑娘在哭嚎，丝毫不亚于小孩子的声音，要死要活的讲述着她失恋的过程。
各路人因为不同的原因挤在了一起，然后用行动诉着他们各自不同的麻烦与恼怒。
唯有那个小仓鼠，跟个异类一样，明明是出来放松吃饭的，可他规矩的像是一个正在课堂上的学生，挺直了腰杆，夹一次菜放到嘴里能吃半天，东西在嘴巴里咕叽咕叽乱转就是不往下咽。
当真跟仓鼠一个样。
陈燃挑了挑眉，然后又了无生趣把注意力转回到自己面前的火锅中，挑起了一筷子肉吃了下去，食之无味。
灯光斜映到他的脸颊上，却把那人的冷厉显到了极致，明明是没有表情的往那里一座，而当那深不见底的目光看向你的时候，就像是被一只没有感情的狼盯上了一样，那股子压迫性让人喘不过气，被盯上的人也只能瑟瑟发抖。
承望显然还没有问清楚，刚想在危险边缘放肆两圈，就听见隔壁的人毫不避讳的嚷了句，“汤圆？”大惊小怪的样子让人咂舌。
哪桌都吵闹哄哄，而且这少年声音不算大，但是青涩中藏有一丝肆意的洒脱，好似格外让人舒服，仿佛只听到声音就能想象到一张阳光少年的脸和他手里的篮球。
少年离这桌最近，声音避无可避的传了过来，承望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没太在意。
身后那人好像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周边太过嘈杂，承望没听清，他刚想问问他们这桌的汤圆怎么还没上，就听到那位少年又嚷了服务员一声。
在服务员让那桌把汤圆送过来时，陈燃的视线就已经隐晦的落在了小仓鼠红了的后脖颈上了。
看着粉粉嫩嫩的，皮肤也水灵的不得了，估计一口下去，质感会非常棒。
对面那人叫汤圆的语气非常不对，这种情况下，大多就是对一个爱害羞的少年提及一下他的女朋友什么的，小年轻都爱玩这一套。
陈燃觉的有点好笑，那天晚上少年满眼通红望过来的样子又进到了脑海里，不知道这种脾气的人是怎么有的女朋友。
他颇为有趣的看到那少年站了起来，手里端着一盘子白白的汤圆。
他的视线也不再隐晦，抬起头大大方方的瞧了过去。
平时陈燃并不爱管闲事，脑子里的东西也不多，不操心别人的事也不对任何人的事感兴趣。
可是兴许是因为这个人与这里太过于格格不入了，又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见，陈燃就多瞧了两眼，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就像是一个村里人进城看到了新鲜玩意一样，不过都是一时兴起。
可谁知那仓鼠像是被人哽住了脖子一样，瞠目堂舌的瞧着自己，脸色苍白一片，眼神也很快闪躲了过去，像是看到了什么吃人的猛兽，害怕的恨不得立马抛个洞钻进去。
像是做足了亏心事，陈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