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暗算
闻间的动静实在大，周围那些不安的触手一瞬间也淹没在了那白光里。
阿照仿佛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凄厉的惨叫。
她的眼前却出现了另一个视角。
她浑身寒毛直竖，看见“自己”落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莫名就知道这片黑暗叫做“虚无”。
“她”正凝神寻找着什么，感觉到胳膊处突然一痛。
阿照扭头，眼前的黑暗褪去，一旁是姜轶熟悉的半遮面面罩。
姜轶抬手按住了她的胳膊。
这一下正按到那臂环处。
阿照没有出声，姜轶也立刻松开了手。
她转过头，正看到那电柱的光芒消失。
而那光芒原本的正中心，闻间腰板挺直，静静站着，看起来十分轻松——如果他不是浑身都是窟窿的话，阿照还以为他在欣赏自家的后花园。
阿照有些震惊，以闻间的口气，她还以为他是什么绝世高人，在这个夸张电柱的加持下会来个“一键飞升”什么的——总之不该是这么血淋淋的样子。
姜轶冷声问道：“你还活着吗？”
闻间轻轻咳嗽了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
他笑道：“快死了。”
他的确快死了。
他身上的战斗服已经碎裂开，身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灼烧痕迹，被那些触手贯穿的伤口处还泛着焦黑，是真的从里到外血肉模糊了。
姜轶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为什么？”
姜轶的心情很奇怪，他在刚才的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许多念头，甚至已经做好了和闻间同归于尽的准备。
阿照只觉得这人脑袋多少有点问题。
她曾经借着另一双眼睛看过那电流柱，当时只觉得焦躁异常，血压飙升。
而如今，她以自己的肉眼来看，那电柱实在大得令人肝胆欲裂，十分震撼。
她也很想知道闻间这是犯的什么中二病，非要这么折磨自己。
闻间喃喃重复了一句“为什么”，又放声大笑起来。
这一声中气十足，四周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构，那笑声就在阿照耳边来回回响，像是会一直持续下去。
但这一阵笑声几乎用完了他所有力气。
闻间很快直挺挺地摔倒了下去。
阿照上前两步，战斗服开启了自动检测，右下角已经亮起了“目标生命垂危”的结论。
她半蹲下身凑近了些，身后的姜轶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闻间轻轻咳嗽了两声，笑道：“你过来，我没有力气说话了。”
阿照默了一瞬，总觉得这家伙脑回路有点清奇，怕是不太靠谱，想到他的伤势，又让开了身位。
姜轶靠近了些，说道：“你说吧。”
那闻间轻声说道：“你可是姜家的孩子啊，真可怜……”
他边说着，边抬起手，破碎的手套上还泛着焦黑的痕迹。
姜轶一时间听得有些懵，抬手接过了他伸出的手。
阿照倒吸一口凉气，喊道：“姜轶！”
这一声通过这战斗服的变声器喊出来，满是刺耳的电流。
姜轶赶紧回神，狠狠甩脱了。
但闻间已经得手，姜轶迅速摘掉手套，手心处多出了一个黑色的痕迹。
阿照立刻从腰间取出一根金属线，紧紧捆住了姜轶的胳膊。
她赶紧问道：“你怎么样？”
姜轶浑身发抖，已经没法回答她了。
她赶紧取出自己战斗服预置的解毒剂，说道：“张嘴，吞下去！”
姜轶应声吞下了药，没想到“噗通”一声，躺倒晕在了原地。
瞧着更严重了。
阿照气得额角直跳，那闻间手里暗算姜轶的细针掉落在了地上，不过是小小的一枚针头。
她赶紧捡起那针头，背起姜轶便要往外走。
闻间突然出声道：“他只是休眠了，不用担心。”
阿照：……？
她扭过头看向闻间，只见他目光望向遥远的黑暗处，喃喃道：“人类真是脆弱，小小一点药物就会丢了性命。”
阿照决定不给他大放厥词的机会，背着人也不理会他，埋头便打开自己的推进器。
闻间咳嗽两声，笑道：“你急什么，不过是让你帮我带个话罢了。”
阿照应声按下了推进器，一副绝不理会的样子。
闻间只好叹息道：“这滞后的ai系统真是气人。”
阿照：……
怎么没给你当场气死了？
她再不理会，带着姜轶升到了半空。
阿照正判断方向，脚下突然被一根绳索缠住。
她冷冷地望向绳索那头奄奄一息的闻间。
闻间笑道：“快死的人话多，你不听完是走不掉的。”
阿照哪里想管他，闻言立刻便要切断那绳索。
闻间没想到她是个这么轴的“ai”，正要再出手，阿照却动作一僵，带着姜轶落回到了地面。
闻间嘲笑道：“怎么又回来了？”
阿照将姜轶平躺放好，问道：“你是来找那个‘虫族’的？”
闻间被她的直白噎住了，若有所指地说：“你不过是个新生的‘拟人助手’，姜轶这么放心你吗？”
拟人助手对主人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主人在的情况下。
姜轶即将休眠，如果阿照真是他的拟人助手，但凡真正有势力的人想知道点什么，阿照不一定真能扛住某些手段。
但阿照毕竟不是。
她并不回答闻间的问题，闻间又叹息道：“真是绝望。”
他自己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说道：“过来，我给你线路图。”
阿照举起手里的光炮，手指很坚决地扣到了扳机上。
闻间惊道：“你干什么？”
阿照冷声道：“我给你十秒钟，如果你没有给我有用的信息，我手里的武器就打到你身上。”
闻间怒道：“我是人类！你敢对我开炮？！”
阿照变声器响着刺拉拉的电流：“十，九，八……”
闻间怒道：“你敢！”
阿照依言数到最后一声“一”，一炮打到他肩膀的伤处。
那位置和他无意间撞上阿照第一炮时同样的位置，伤处深可见骨，分毫不差。
闻间一把按住伤处，哈哈大笑起来。
“ai真是死心眼！”
阿照：……
她真的不是遇到了一个神经病吗？这哪有一点快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