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逃公主
邵泠晚下飞机后一路走得飞快,发觉自己已经甩开同机的人很远,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该死。
怎么又是她逃?每次都是她逃!
而周忆晨却能和没事人一样装傻,还故意给自己难堪……
这事越想越气,但又没有办法。可怜自己这么一个软萌可爱的小公主,每次见到他都要抱头鼠窜!
真在逃公主
也是离谱,她的狼狈仿佛和周忆晨签订过生死契约,每当他的出现,都是这番场景。
红润的嘴唇因心中的不甘压成了一条线,把本就圆圆的两腮鼓得更加饱满。手指顺带着用力一握,嘶的一下疼痛,让她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指,
原来自己刚才走得那样急,都没来得及均匀分配手中的行李,重量都压在一边,已经勒红了她的手指。
真是……
邵泠晚气到几乎没了脾气,不管如何,总之,再遇不到周忆晨就好。
她控制着自己不再多想,在下楼取托运行李前,先找了处休息区把自己的行李整理一下。
甩甩自己勒红的手指,她从包里掏出沉寂了十几小时的手机。电源键的长按后,手机屏幕开始缓缓亮起,这刚一连上信号,乒乒乓乓的声音伴随着振动,手机就这样跳跃着要从她的手中脱了出去
她简单阅读了下那些信息的内容,还未舒缓安静的情绪,一下子又涌上了眉心。可巧,这会儿功夫爸爸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敛了下眉,清清嗓子,直接接通电话冲那边喊了过去,“老邵!你搞什么啊?我才多大你就叫我相亲?!”
看着手机里那些信息和叔叔阿姨们打来的电话,她就知道是老爸搞的鬼。
什么意思啊?闺女出国上了几年学,这就要断绝父女关系了?赶着把她打发出去。
说好的小公主、小棉袄呢!说好的父爱如山呢!
“我告诉你,没门!窗户也别想!我不会去的!”
表明坚决地态度只需这些口舌,她说完自己的话,也不管爸爸说什么,更不管他再次拨回的电话,直接把手机静音丢回了包里。
被触及逆鳞的小公主拿出一副能遮住自己大半张脸的墨镜来,把和自己这身行头格格不入的垃圾袋绑在行李箱上,挎起自己限量款的包包拖着箱子,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高跟的靴子在光滑的地面上踏出一路音符,然而这份嚣张没维持多久,就来了个急刹车。
邵泠晚大跨出去的步子紧急收回来了一半,将脸上的墨镜扶了扶,调转了方向。
“邵大早!”
休息区与走廊之间的隔墙没有阻挡住她的身影,身后这特殊的称谓召唤着她的暴露。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郁修。
尴尬的表情被墨镜遮盖,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抬起自己刚刚被袋子勒红的那只手掌,刚要挥挥打个体面的招呼,就被直接带到了对方的怀里
“诶诶诶,郁修,你干嘛,大庭广众的,别搂搂抱抱!”
这份亲近已不同于少时的拥抱,邵泠晚十分不适,肩和手臂一起挣扎着从郁修的怀里出来。
“嘿,邵大早,老子特意为你换了今天的航班,你这什么表情?”
郁修没有因为她的生分而恼火,依旧吊儿郎当的地插着口袋,还抬起手来轻车熟路地揪起了她刚刚气成河豚的脸颊。
“你!”
邵泠晚因为一个月前故意骗他不和他同机的愧疚全无,翻了个白眼,抬腿给了他一脚,拖着自己的行李就往前走。
从小到大,人家叫自己“小晚”,就郁修非叫自己“大早”!
这神经病!
郁修小她两岁,和她同在意大利留学,却不在一个城市。她今年毕业,郁修趁暑假也要回国。她的爸爸知道后,就说有个认识的人同路好些,要他们一起回来。
只是,她不喜欢坐飞机,所以想坐个商务舱。而郁家的公司破产了,郁修在外上学的花销自然也要缩减。这种时候如果带他一起坐商务舱,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也是她老爸做事考虑不周,只能要自己擦屁股。
她只好找了好多借口和郁修错开了回国的时间,结果,这家伙
邵泠晚故意加快了步子,要躲开郁修这个尴尬本尬,而他聒噪的声音追着自己的步子一路不停,她终是忍无可忍,突然停下脚步,用行李箱绊了郁修这个讨厌鬼一个踉跄。
看着眼前险些人仰马翻的人,她居高临下地抱臂甩出一句,“你怎么在这?!”
郁修身子前倾了一半,却没有真的跌倒,很快他背好包又若无其事地起身对自己嬉皮笑脸道:“嘿,你这小没良心,我还不是怕你不敢坐飞机,担心你吗。”
说瞎话不打草稿,邵泠晚懒得理他。
“我真是为了改了今天的航班,就是商务舱都没位置了,我坐的经济舱。”
郁修的话还没休止,更变本加厉地打量起了她的行李。邵泠晚很快警觉,却为时晚矣,挂在自己行李箱上那突兀的垃圾袋,被郁修强行攥到了手中。
“这什么玩意?你怎么还收垃圾?”
讨厌鬼说着还要打开袋子来瞧,邵泠晚踮起脚来来要抢,刻还是没拦住他。
“你,你这熊咋了?”
垃圾袋中的落汤熊被一下子展露在了空气中,趁着郁修怔仲诧异的那刻,邵泠晚赶紧把自己的东西夺了过来,语气多了几分恼怒,“飞机上被熊孩子泡汤了。”
见她恼火,郁修也没什么歉意,还在咧嘴笑着揶揄她道:“可怜了诶,这不是我们邵大小姐的安抚巾吗……”
“滚!”
邵泠晚呵斥一声,抡圆自己的包给了郁修一下,这孙子!太过分了!
虽然这也不算秘密,可好歹她也22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再被人说这样的话,总归是不好意思。
被郁修揭穿了小熊的真正用途,邵泠晚又羞又恼,将自己的行李全部甩给这混蛋,独自一个人扬长而去。
郁修在后面拿着大包小包跑得狼狈,赶忙追上她,换了和善的语气,“没事,你都抱了十几年了,也该让人家退休了嘛,我再给你买一个。”
“你懂个……”邵泠晚把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扬起的中指却没有落下,咬牙憋了一会儿甩头不去看他,“才不用你。”
她心知郁修这种没心肝的人不会懂,很多东西是不能替代的,只是她刚刚犹豫了一下,之前确实没有可替代的,但现在真的不是了。
那个小姐姐给她折的毛巾小熊,让她感到了当年妈妈给她熊熊时的感觉。
是那种,被人告诉,会有人一直陪伴你,爱护你的感觉。也许,就是安抚巾,带来的安全感吧。
事已至此,邵泠晚也懒得和郁修计较,多一个拎包的也没什么不好。二人一路到了行李转盘处,因为刚刚的气愤冲昏了头,邵泠晚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行李转盘号码。
只得拿出了装死的手机,手机屏幕上红色的未接来电醒目,机主是“老邵”,有三十多通。
邵泠晚不去管这些电话,快速解锁手机,在航空公司的app里找到了自己的转盘号码。
商务舱的行李先出来了,邵泠晚拿了行李没管郁修的叽叽歪歪就走。手机一通通的电话依旧未停,直到一个未备注的号码打进,她才终于划开了接听键,“喂”
一个字的唤出,对面传来的,却不是她相信中的声音,而是一声带着怒火的责备,“非得让你爹把你绑回去?”
邵泠晚推着行李车已经就要走到了出站口,看着接机处站着的人,她后半口气憋住,脸涨得通红,赶紧推着行李车退回去就跑。
可刚刚还在行李转盘前的郁修却不见了踪影,这家伙,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
邵泠晚着急上火,手中不停翻找着记录,给郁修拨出了求救电话,“喂,郁修,你在哪儿啊?”
“我抽烟呢啊,你不是走了?”
知道他的位置后,邵泠晚火速挂断电话,就往吸烟室跑。
郁修这家伙小小年纪不学好,从画班里就学人家抽烟!
周忆晨就不,烟酒不沾,活得像个神仙,无欲无求。
这种人,最难追。
又想到周忆晨的烦躁和郁修的不靠谱,让邵泠晚暴躁的大小姐脾气点燃,直接冲进了吸烟区,咣的一声推开了大门
只是眼前的情景有些出奇,难追的人,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周忆晨确实被这横冲直撞的巨大声响惊了一下,他倒吸了一口气,掩唇轻咳着把手中的烟熄灭在灭烟处。
缭绕的烟雾很快被走廊窗子吹来的风消散,周忆晨将烟尾的部分捏了两下。缓缓转身来,对向这本不该在此的小姑娘。
一条毛茸茸的浅驼色围巾簇着那张未消慌乱的小圆脸,硕大的墨镜摘下后,黑曜石般的眼睛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明亮。
“不好意思,我我找人。”
她磕磕巴巴地话说着,周忆晨回过自己不自觉的眼神来,换了一种目光看着她问:“找谁?”
平静的询问让明亮的眼睛左右闪躲,支支吾吾地说出幼稚的语言。
“反,反正不找你。”
周忆晨抚了下自己的腕表,余光扫了眼时间,提步向邵泠晚走去,环视了圈只有他二人的吸烟室,笑笑说:“可这里没有别人。”
突如其来的对视,和甚少见过的笑容让邵泠晚的指尖冰凉,她不知自己是何情绪,只是嘴唇不可控地颤抖着,垂下头来只想躲开他。
可她的腿好似不听了使唤,还能嗅到周忆晨身上烟草味的逼近
“那个,我”
局促的场面需要一些话来缓解,邵泠晚大脑一片空白下把可以捡出来的词汇说出。她的五感在周忆晨的靠近下逐渐丧失,慌张无措下,身后倏地传来一声大喊,“大早!”
是郁修!这孙子,可算出现了!
邵泠晚的动作起伏激动,双脚像被解开了镣铐又架到了火炉上,上下跳跃着袋鼠一般就跑到了郁修身边,二话不说,直接拉着就走。
他们跑的风风火火,还不小心撞到了走廊里的一位女士。
连声道歉下,两个慌张的背影,离开了这片区域。
周忆晨的嘴角绷直,按了按眉心,将自己夹在鼻梁上的眼镜摘下,回到吸烟室内重新点起了一根烟,只吸了一口,就撵灭了。
他的手指左右撵动熄灭烟头火焰的动作重复的三圈,在口袋中铃声响了第二遍后,停下手中的动作接通了那个电话。
“好的,我现在出去。”
他的口吻冷静,重新戴上眼镜时,同在一个吸烟室的人好像说了声,“好久不见。”
许是认错人,他没有理会,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准备离开时,那人提高了分贝又叫了他的名字。
“忆晨。”
“周忆晨。”
“怎么,不认识了?”
声音慢慢靠近,周忆晨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瞧了眼和自己搭话的人,没有任何回答和反应。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向门口走去,女人横跨了一步阻住了他的步子,用根未点燃的香烟朝邵泠晚他们刚刚离开的方向指了一下说:“你的小朋友好像和另一个小朋友走了,年轻真好啊,是吧。”
“是吗?”周忆晨看着眼前人,嘴唇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伸出中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反问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