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人类灵魂的解码
夜里，羌乌子给了林铭他们两个选择。
要么，住在一旁的帐篷里，要么，住在城墙外那个曾经守卫军留下的废墟中。
林铭本来是想要住在帐篷里的，但是他一走进帐篷，就看到了那个大猩猩在朝他抛媚眼，吓得他一溜烟跑到了城墙外。
他毕竟曾经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对附近的地形很熟悉，他甚至还找到了曾经曾经守卫军留下的东西，有古千部写的一些带错别字的文书，还有几件一看就是小椰子穿的童装。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林铭想在床上躺下来，但是他刚坐上床，那个床“哗啦”一声就塌了。
卡文在一旁问道：
“没必要非找个屋子吧，咱们三个都没什么必要睡床……”
“我只是有点怀念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想怀个旧。”
“话说，羌乌子看样子不打算帮忙？”
“是啊，我原本也没指望她能帮忙，只是想打探一下她的立场。”
“那从现在看来的话，她应该是不会插手这件事的吧……”
林铭摇了摇头。
“她是不想，但不是不会。”
林铭抬起头，看了看那个巨大的蜘蛛灵魂。
“你说，他吞了其他蜘蛛的灵魂，到底是要做什么？”
“获得能力？”
“我觉得不是……能力这东西，多不代表强，就算是搞了一身莫名其妙的能力，也难免会被一力降十会。”
“那是为了合并灵魂么，灵魂越强大最后胜算越高？”
“嗯……”
林铭觉得奇怪。
元老会的行为，他总觉得有些地方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们的计划绝对不仅仅是让自己变强那么简单。
可是，吞噬同类，除了变强还有什么用？这又不是收集七龙珠，集齐了就能达成什么事情……
一旁的宴冥听到他们的谈话，头顶冒出了一句：
[他可能是在分析]
“分析？这是祁的推测么？”
[是的]
“可是，他们在分析什么？本来就是同类，他们的构造应该差不多呀。”
宴冥思索了一会，似乎在努力回忆祁当时的说法。
[当时老大说，蜘蛛本来相同，但现在有异]
“嘶……唉？”
不得不说，这句话，让林铭若有所悟。
本来相同，现在有异。
确实，他们本来都是蜘蛛，灵魂层面应该没有差别才对，但是现在就算是让林铭来看，他们的灵魂形态也是有差异的。
那这个差异，是从哪里来的？
林铭又掏出了祁留下的那本书，开始一页一页的翻看起来。
他看着看着，发现了祁留下的一句话：
“蜘蛛的封存方式，各有不同。”
封存方式，这个林铭有印象。
他在最开始发现蜘蛛断肢时，每个蜘蛛的封存环境都不一样，监狱的断肢是在地下，修林塞尔的那个是一片火海。
难道说……
蜘蛛身上的不同，是来自于原初人类？
嘶……
林铭觉得自己的思路就像是便秘变通畅之前的那一点点堵塞，只要一点点提示就能一泄而出了。
但是就是差这么一点点。
“哎呀……到底是为啥？”
他翻了半天那本书，也没看到祁有其他的注解。
林铭躺在了地上，不一会，变成了一滩霉菌。
宴冥很好奇的用手戳了戳霉菌，然后从霉菌里伸出一只手把她的手拍开了。
“我想事情，别闹。”
林铭自从知道蜘蛛全部苏醒之后，还没有认真的整理一下思路。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蜘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单纯的让自己变强然后打败人类这个说法，林铭并不认可。
这个世界的复杂程度，可不是打一架或者坐下来谈判就能解决的。
蜘蛛的问题也不是靠着嘴遁感化能够消解的。
他们的野心一直都很大，他们想要重新拥有这个世界。
获和第二位的死亡似乎已经表明了，更改自己灵魂的做法不允许。
那既然改变不了自己……
蜘蛛还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原初人类，到底还能不能以一个独立意识体存在，这件事还未可知。
如果按照祁所说的历史，原初人类现在已经转化为了在大地上代代延绵的人类，如果他彻底复活，那所有的人类必将消失。
从原初人类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基本就是前功尽弃，得不偿失。
他自己应该也不想那样才对。
林铭变成的霉菌，像一坨鼻涕怪一样开始在地上来回的“踱步”。
卡文看着在地上滑来滑去的林铭，觉得他好像一滩成精了的黑芝麻糊。
思考了一会，林铭还是觉得想不通，就打算跑去找羌乌子，问问她这个蜘蛛的看法。
他刚要动身前往城墙内，就看到羌乌子自己骑着白狮子走了出来。
林铭从霉菌里伸出个头来。
“唉？你是来找我的么？”
“别自作多情，我就是出来散散步。”
也对，现在已经没有了南境守卫军，羌乌子也不用非待在城墙里面。
“我刚好有一些事情要问你……”
“问吧，你来这不就是问我事情的么。”
“曾经的蜘蛛，有性格差异么？”
羌乌子侧坐在狮子背上，翘起了二郎腿。
“你这个问题，还蛮有意思的……”
“所以有差异么？”
“应该是有的吧……虽然当时蜘蛛都是思维互通，没有秘密这个东西，但是蜘蛛之间对于不同事物的看法，还是会有微妙的不同。”
“比如嘞。”
羌乌子一边摸着白狮子的头，一边说道：
“比如有的蜘蛛看到了一朵花，这时所有的蜘蛛，就都知道了这朵花的存在，但是蜘蛛不会全都去找那朵花，只有少数的几个会想再去看一眼。”
羌乌子说到这，忽然皱了皱眉。
“不对……”
“不对？”
“这种感觉是我用现在的思路反推之后才发现的，当时的蜘蛛，并没有这种意识，因为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性格’这东西是什么。”
林铭听到这，忽然觉得思路开始顺畅起来。
“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猜测……是原初人类，赋予了你们灵魂？”
羌乌子听了这话，忽然沉默了。
林铭意识到自己可能多嘴了。
蜘蛛对于被原初人类改造这件事，还是心存怨恨的。
果然，羌乌子被他这么一提，看起来兴致全无，转身往城墙内走去了。
临走之前和林铭说道：
“我觉得你可能猜的没错，而且我觉得你们也不能在这里一直耗下去，还是建议你们离开，我这里已经没什么情报了。”
林铭听到这话，倒不觉得这是什么逐客令。
羌乌子，好像确实很心急，她对形势的判断，是觉得现在迫在眉睫，她虽然不打算参与战局，但是她也不想世界变得一片狼藉，所以就把希望寄托在了林铭身上。
林铭是这么想的。
卡文走了过来，问了一句：
“还要在这附近待下去么？”
林铭叹了口气。
“不了，该走了，而且刚才羌乌子的回答我也确实想通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蜘蛛，或许在解析原初人类留在他们身上的那部分灵魂。”
“可是，要解析灵魂为什么要吞噬同类？”
“因为每个蜘蛛身上，原初人类留下的灵魂都不一样。”
如果林铭的猜测属实，那蜘蛛，很可能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们和魔神种，虽然构造上类似，但是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魔神种是原初人类用自己的灵魂，“升格”了某一物种之后创造的。
而蜘蛛则是独立的存在，原初人类对他们进行了限制。
所以原初人类在蜘蛛身上花费的精力和灵魂量，绝对是和魔神种不同的。
他当初很可能封印每一个蜘蛛的时候都遇到过相当大的难题，然后绞尽脑汁才想到的封印方式。
说是封印……但林铭又觉得原初人类的做法也是奇怪得很。
似乎意有所指，但是指向又不明。
林铭抬起头，一遍仰望星空，一边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你们到底都想干嘛呀！说明白不好么？”
就在林铭这边还在抱怨的时候，祁，却已经参透了一切。
她没死。
她还躲在自己的空间里。
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处境尴尬。
元老会，已经吞噬了几只同类了，每次有同类被啃噬，元老会那个混杂了各种蜘蛛灵魂的个体，就会沉寂一段时间。
而且，元老会是两个人一起行动的。
第四位，是那个一直在吞噬同类的个体，而第三位，则更像是一个保镖。
在“监视”元老会的这段时间里，祁忽然发现，自己之前的猜测，好像有一些错误。
元老会的这两个蜘蛛，好像不是要通过同类变强，然后获得什么和原初人类对峙的资格。
他们，在做研究。
这也倒符合他们的性格。
元老会的五个个体，一直都是沉迷于研究和实验，现在第三位和第四位，每次吞噬同类之后，都会详细的记录一些东西，并且还会说一些诸如：“确实如此”“还差一点”这样的话。
这就说明，他们的行为，是有目的，有计划，而且实施的相当顺利的。
直到这时候，祁都还只是模糊的猜测元老会的目的。
后来，她目睹了一次“实验”。
元老会，遇到了山贼。
没错，虽然他们是蜘蛛，但是因为没有带什么随行护卫，在普通人类眼里看来，他们就是两个普通人而已。
祁本来以为，他们会干脆利落的干掉这几个不开眼的山贼，但是没想到，第四位，用这几个人类，试验了一下他们的研究成果。
她那是第一次，用眼睛观察到，人类的灵魂。
准确的说，是被打散的人类的灵魂。
可能是因为技术还不到位，也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研究还没有彻底完成。
那个人类的灵魂，仅仅被打散了一部分。
其中过程，哪怕是在祁这个见多识广的人眼里看来，也是诡异至极。
第四位，是个个子不高的男人。
他虽然总体来说是个稍有驼背的黑发的男性，但因为吞噬了其他蜘蛛，所以身上会有一些看起来很有违和感的地方。
比如左右并不对称的眼睛，两只肤色不同的手，还有发质混杂的头发。
他这个样子，整体看起来似乎有些“凌乱”，但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再看出一丝诡谲。
他的外形，看起来不像是个人类，反而像是一个人偶。
第四位处决那些山贼的方式，是直接用手，贯穿人类的身体，然后祁惊讶的发现，人类的灵魂，似乎震动了一下。
然后那个人开始在狂笑和痛哭之间来回切换，直到口吐白沫，完全没有了生气。
之后第四位将手从这个人类的身体中拔出，手里，握着一个半透明的球状物。
祁认为那就是灵魂，但不是完整的，而是灵魂的一部分。
第四位看着这个球状物自言自语：
“只有这么多……吗……应该也足够做实验了……”
然后，第四位就直接把那个灵魂球，握在手里，然后第四位的身上，忽然张开了蜘蛛腿。
这种形态，在蜘蛛之间并不少见。
无论是祁，还是元老会，哪怕是林铭，都有这种使用能力时灵魂外显的蜘蛛形态。
但让祁感觉到极其不适的是，因为第四位吞噬了其他蜘蛛，所以他的灵魂外显时，身后的蜘蛛腿，不是八个。
而是一群。
那些蜘蛛腿就像是被吞噬的蜘蛛的冤魂一样，跟在他身后。
第四位就这样握着灵魂球，然后用手猛的拉住灵魂，用力一扯，那个灵魂，就在一瞬间失去了球状的形态，变成了一片白色的雾状。
这一小片白色的雾，在空气中飘荡了一会，就开始慢慢的变黑，最后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接下来，就是祁参透一切的时刻。
她看到第四位，像是吸食烟草一样，直接把那些雾气吸了进去。
然后祁能明显的感觉到，第四位的灵魂，仿佛获得了养分一样，又变的巨大了几分。
不仅如此，在他旁边的第三位，身体也吸入了这片灵魂散成的烟雾，他也同样，像是在灵魂中获得养分。
如果祁现在从空间里出去的话，她应该也会吸收那一片雾状的灵魂。
这个过程，大概是被动的。
就像是植物吸收土壤里的养分一样，人类的灵魂，被第四位“制作”成了会被蜘蛛自动吸收的形态。
第四位完成这一切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
“完成之后，这个世界…人类…会成为温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