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末章的起始
说起雾，林铭可是相当熟悉。
虽然他自己没什么记忆，但是当初和鱼之魔神交手的时候，他们可是差点全军覆没。
万幸有安提。
这次，林铭也想到了安提。
虽然不知道这只小蚂蚁还能不能帮得上忙，但目前看来，安提是最适合去雾里面一探究竟的人选了。
探明绿雾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的早上。
到绿雾附近的人有林铭，卡文，安提，纳齐，还有凑热闹来的海森。
几个人站在了绿雾前，林铭好奇的问卡文：
“这个雾是什么样子？我就算睁开眼睛也只能看到绿呼呼的一片。”
“其实……不像是雾，更像是……嗯……空间被染成了绿色。”
林铭想象了半天，也没想象出来。
“能不能比喻一下，你感觉它最像什么？”
“像雾。”
得，白问。
纳齐在一旁和安提交代了一些事情。
比如尽可能的带出里面的消息，或者找明本体所在的位置，如果不能做到的话，就尽可能不要受伤。
然后，安提就支棱着两根触角，走进了雾里。
林铭好奇的问纳齐：
“就不能搞一个大范围的攻击法术把这个地方直接轰了么？”
“可以是可以。”
“有什么顾忌？”
“你上次也说了，元老会有了能提前唤醒魔神种的能力，这种异灾，以后可能会经常遇到，我还是想多了解一下，而且现在也没法保证盲目的攻击会不会造成异灾扩大。”
三个人在外面等了很久，安提，才从雾的另一个方向走了出来。
纳齐赶紧传送过去查看安提的情况，他发现，安提似乎看起来有些木讷。
虽然安提平时也没什么表情，但是现在和平时日里不同，在安提脸上，堆满了肉眼可见的疑惑。
而且，安提的身上居然也有伤。
在场的所有人里，最疑惑的人是卡文。
因为安提身体的坚硬程度，卡文是最了解的，毕竟当初他还和安提交过手。
安提，不像是能被轻易“咬”出伤口的人，但是现在，安提身上的伤，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毫不费力的咬下了几块肉一样。
纳齐确认了一下安提神志清楚，就赶紧问他记不记得里面发生了什么。
当纳齐说到“里面”的时候，安提依旧一脸疑惑。
纳齐相当急躁，指着绿雾说道：
“你看这个！你刚才从这里面出来，你在里面都看到了什么？”
安提听了这个问话，从兜里掏出了随身的本子和笔，写了一句让纳齐心凉半截的话：
[这是什么？]
“是我们这次出来的目的……你完全不记得了么？其他的安提也没有印象？”
安提又思索了一会，写下了两个字：
[没有]
安提网络失效了。
纳齐和林铭都觉得很奇怪。
纳齐拿过提前准备好的纱布，开始帮安提包扎伤口。
他一边包扎一边嘴里嘟嘟囔囔：
“按照之前的说法，安提们的连接甚至可以做到实时联通，但是这次却完全没有发现异常，难道是所有的安提记忆都被影响了？”
林铭插话道：
“所有安提都没有意识到记忆出了问题，是不是能说明这个绿雾，可能不是在更改记忆？”
“不是更改记忆……那是在更改什么？”
林铭沉思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假设：
“可能改变的是认知，或者，是在改变记忆的重量级。”
纳齐一边思考着林铭的猜想，一边用绷带把安提绑成了个小木乃伊。
“改变记忆的重量级……是说把和这片绿雾有关的记忆都变成无关轻重么？”
“可能比这个还要夸张一些，你觉得记忆的重量级里，最轻的是什么？”
“应该是每天都习以为常的事情吧，比如喝水上厕所，因为没什么特殊的，所以经常会忘记。”
“但是这些都还不是重量级最低的。”
“那照你这么说，重量级最低的事情应该是……”
纳齐看着绿雾，忽然想到了林铭想要说的是什么事情。
那是一件我们无时无刻都会做，但是又几乎不会出现在记忆之中的事情。
呼吸。
哪怕是喝水上厕所这种事情，也会因为一些特殊情况在记忆里留下一笔记录，可是像呼吸这种级别的“本能”，是不完全不会进入记忆中的。
就算是人有时候会短暂的进入到“意识到自己正在呼吸”的状态，也不会去把呼吸这件事记住。
面前的异灾，很有可能就是把关于绿雾的一些信息，都在记忆之中转变为了和呼吸一般的重量级。
所以安提不是记忆被改动，而是，忘了。
并且遗忘的理所应当。
安提们虽然共享同一个记忆网络，但是因为记忆网过于庞大，他遗忘掉的信息量要比普通人大的多得多。
所以在其他的安提看来，一切都很正常，只是这个安提遇到了一件完全没必要记住的事情罢了。
林铭觉得，甚至还可以想的再极端一些。
可能绿雾之中，导致这个异灾的魔神种，就端坐在那里，但是这个魔神种的能力便是，让看到他的所有人，忘掉和他有关的一切。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存在感为0。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进入这片绿雾，便是启动这个能力的开关。
林铭摸着自己的下巴，觉得这个魔神种如果真的完全觉醒的话，那必将是个无法用常理来形容的奇怪存在。
安提像个小木乃伊一样举着胳膊走来走去，他倒是觉得自己的伤根本不需要包扎。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绿雾，到底该怎么办。
林铭叹了口气。
“炸了算了。”
“真炸？”
“当然，海森的话，直径大概四五百米的法术应该还是搞得定的吧。”
林铭刚说完，身后就响起了海森的声音：
“你可真看得起我……那可是四五百米哦。”
“你怎么来了？”
“来凑个热闹……这不刚来就听你说让我炸个四五百米……”
“你做不到么？”
“做不到。”
“真逊。”
“那你很勇哦。”
“开玩笑，我……”
就在几个人还在一边想办法一边耍贫嘴的时候，那片绿雾，忽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来。
“喂喂喂……这个速度不对吧。”
海森看着绿雾扩散的速度，脸色一沉，抬手举起了一个硕大的雷光球。
感受到了身边的雷元素，林铭惊讶的问：
“你不是说做不到么？”
“尽力而为吧，现在也不是考虑那么多的时候了，先轰他一下再说。”
【雷光球·雷罚界】
看到纳齐把林铭几个人带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海森一个雷光球就对着绿雾砸了过去。
一直到把雷光球扔出去，海森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雷光球炸开，冲击波把绿雾向着四周冲散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憨批了。
绿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把他吞没，远处的卡文见形势不好，直接一手林铭一手纳齐，把安提夹在腿上飞上了天。
纳齐被卡文拎着，从天上往下看去，发现海森的雷光球确实威力不俗。
那片绿雾的正中心，被炸出了一个深坑，并且绿雾整个从高空来看，被炸成了一个环形。
能被冲击波影响，这也说明了这片绿雾确实是雾态的。
说起来，一开始没有让风系法师来处理，就是因为害怕绿雾本身会扩散，结果海森一个雷光球下去,该扩散的还是给整扩散了。
不过这样也好，早晚也要处理，破罐子破摔有时候也是良策。
因为绿雾被炸的浓度稍微淡了一些，所以纳齐现在能看到海森在雾里慢慢的行走。
雾里，除了海森，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奇怪……难道说雾本身就是魔神种的本体？因为没有自主意识所以没有办法稳定形态才变成雾的么……”
海森在雾里就像是很明确的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一样，步伐看起来很坚定，但是在纳齐的俯视角来看，他就是在一会往前走，一会往后退，还时不时的原地转圈。
根据之前残留一些记忆的人说，会有几个红色小人带路。
但是纳齐根本看不到雾里有其他的东西。
直到海森走到了被他炸出来的那个坑里。
这里因为刚刚被炸过，因为爆炸的冲击波，这里是没有雾的。
走到中心的海森脱离了绿雾，猛然惊醒之后开始惊慌的四处查看。
他的周围是一片绿色。
可怕的是他完全记不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刚才好像还有几个红色小人在给他带路来着……
如果是正常情况，走出绿雾，只可能是在这片雾的边缘。
正常人看到面前一片正常，身后一片可疑的雾，第一反应，自然是远离绿雾。
但是海森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他是被包围了。
而且他发现这片雾好像还在慢慢的聚拢，就像是要把他吞没在其中一样。
对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全无头绪的海森，觉得后背一阵一阵发冷，他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身为刺客会雷法师，过往的佣兵经验，让他在面对这种危机情况时，条件反射般的采取了行动。
遇事不决，就先搓个雷光球壮壮胆。
于是海森抬手就又是个大个雷光球。
周围的绿雾，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危险，全都加速朝海森涌了过来。
“我滴个妈妈耶……”
海森还在一头雾水的状态，他一方面觉得不能让这个绿色的雾近身，一方面又不知道手里的雷光球到底该往哪里扔。
“算了随便丢吧……”
海森惊慌之中，直接把雷光球甩了出去，然后甩出去的一瞬间，他又一次意识到，自己憨批了。
因为爆炸的冲击波，他自己再一次被绿雾困住。
在天上的纳齐看到这一幕，白眼都快翻到发际线了。
这家伙是真不长记性……不过他在绿雾里好像也没有什么能记住的东西。
就在海森又一次进入了原地转圈的窘境时，海森在天上俯视的纳齐注意到，绿雾，开始有了某些变化。
那些绿雾，好像开始有意识的在改变形态。
纳齐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是因为受到了攻击么？”
林铭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只能由纳齐来给他讲解。
听完纳齐的叙述，林铭觉得，这个被提前唤醒的魔神种，可能并不是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的。
之前他们只是在绿雾中“路过”，所以没有被当回事，可是正是因为海森这两个雷光球下去，这个不见其形的魔神种才开始觉察到附近有“其他人”的存在。
那些绿雾，逐渐的开始往一个点靠拢，原本被海森炸散的雾气，全都开始凝结，本来近乎几百米范围的绿雾，逐渐的缩小，到最后，仅仅有不到十几米的大小。
再次从绿雾中脱离出来的海森，依旧一脸懵。
卡文把三个人都放回了地面，纳齐一边和海森讲解发生了什么，一边看向那个绿雾聚集的地方。
看起来，那些绿雾，似乎在努力地汇集成一个固定的形状。
但是一直在失败。
看起来，绿雾的生命力，在逐渐消失。
纳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原本无意识的现象开始尝试认知世界……我在文献里看过这种假设来着……”
林铭好奇的问：
“那，接下来会怎样？”
“如果生命力足够支撑他完成这个过程的话，就会觉醒，如果不足以支撑的话……就会消散。”
“也就是说，他……依旧在尝试觉醒？”
“是啊，可能这也是魔神种的执念吧，一开始的绿雾状态，仅仅是‘存在’，他对自己的存在没有意识，刚才这个憨子两个雷光球下去，让他忽然觉察到了‘外界’与‘我’，就像是小孩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摸到了东西一样……”
纳齐看着那个雾气凝聚成的不规则形体，它不断地变化着形状，但始终无法稳定下来。
这是肯定的。
因为他是个被催生的“早产儿”，他身上缺少了太多的必要条件。
他是一个仅仅被当做武器来使用的无辜魔神种。
他甚至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都没看到。
那团绿色，慢慢的开始不那么活跃了，看起来，就好像从挣扎，转变为了叹息。
然后又变成了沉默。
最后由绿色变成了褐色，像一株异形的植物一样，渐渐枯萎了。
纳齐站在那里，愣愣的看了很久，直到林铭喊他，他才回过神来。
他其实已经想到了最后会是这个结果，但是总觉得心里有股异样。
若是敌人，那必不值得同情，但是偏偏面对这种连生命都算不上的东西，他又总觉得会莫名的感伤。
“走了，回去了，海森，和我一起写报告。”
“啥？我啥也不记得啊！”
“你就写你丢了两个雷光球就好。”
林铭觉得事情就这么平稳的结束了也还算不错，他刚要伸出手让卡文领着他回去，就觉得浑身一颤。
一种熟悉的感觉瞬间渗入了他的骨髓。
虽然他现在连世界丝都用不了，但是他依旧能感受的出来，那种存在感极强的气息。
是蜘蛛。
又有蜘蛛复活了。
始元素与蜘蛛之间的共鸣震荡个不停，无论是强度还是延续的时间都是林铭过去从未体会过的。
理论上来说，蜘蛛断肢的复活，并不会让始元素有这么大的反应。
林铭觉得，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虽然他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告诉他，这是真的。
被复活的蜘蛛，不止一个。
而是剩下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