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拯救世界的悖论
林铭看到完全体蜘蛛的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那大概是种本能。
虽然第四位现在正以蜘蛛的纯净体伫立在林铭面前，但林铭，却看不清这只蜘蛛的样子。
映入林铭眼帘的，是一只高达十几米，正在不断“变化”的物体。
那个物体就好像是还在犹豫自己的具体设定一般，身体细节不停地变幻着形态，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十分黑一分蓝的幽夜般的颜色，和八条像细长兵器一样一样伫立地面的肢体。
林铭看着第四位，颇为不信邪的又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的眼睛可是连元素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但在此时，依旧无法确认蜘蛛的形态。
在那些肢体之上，林铭会时不时的看到“眼睛”这个器官一闪而过，而在肢体的正中，那个原本应该是蜘蛛躯干的地方，只有一团漆黑的雾。
熟悉的黑雾。
他在第一次见到祁的时候，祁的身后，也有这种黑雾组成的蜘蛛肢体。
“喜悦。”
嗯？
林铭听到了第四位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并非是用耳朵听到的，而是第四位把语言强闯民宅一般，直接传入了自己的大脑。
第四位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被某种信号干扰，有些咝咝啦啦的杂音掺杂其中。
“我可一点都喜悦不起来。”
林铭看着第四位，他能理解第四位此时完成大业的心情，但是对他或者对人类方来说，第四位完成这个形态，就说明人类方的胜率开始直线下滑了。
因为对于完全体蜘蛛的情报数量，为0。
能力，未知。
弱点，未知。
法术会管用么？
菌丝能分解那个连形态都不确定的躯体么？
灵魂呢？
卡文能够捕捉到它的灵魂么？
就在林铭的脑中还在不断地模拟对战时，第四位，忽然移动了。
林铭无法在那样的身体上分清头在哪里，但是从那八个肢体的感觉上分析，第四位好像是转过了身，朝远离林铭的方向走开了。
那种感觉，不是临阵脱逃。
而是不屑于战斗。
“喂！”
林铭朝那个让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喊了一声，第四位应声停下，过了几秒，那个掺有杂音的声音又在林铭脑中响起。
“已经死局了，异菌之主，若是毫无限制的你，或许还有能力将我归零，但是问题就出在，困住你的这个不速之客。”
困住你的不速之客。
说的是控制住了厄什路姆的林铭。
“你不是把菌丝几乎分布到了全世界么？那就感受一下吧，这个世界，现在的‘性别’。”
性别。
第四位说的，自然不是男女性别，而是性态的差别。
林铭将信将疑的闭上了眼，暂时联通了自己分布于世界各处的菌丝。
在菌丝联通的那一瞬间，林铭就明白了，第四位说的“死局”是什么意思。
他也明白了，第四位为什么要竭尽全力恢复纯净的蜘蛛之体，以及为何蜘蛛要建立权势遮天的国政院。
这个世界上，其实早就充满了蜘蛛的备份。
第四位，或者说元老会，一直像是有备无患一样，在世界各处都留下了能够和纯净的蜘蛛灵魂共鸣的躯壳残片。
一旦蜘蛛找回了纯净的灵魂，这些残片将会同时被激活，等待着成为下一个纯净蜘蛛灵魂的容器。
也就是说，现在的第四位，是无法被真正意义上杀死的。
“很神奇，不是么？”
第四位的语气似乎有些炫耀。
“原初人类最后选择改造我们，而不是消灭我们，你认为是为什么？是因为那个原初人类不想杀生么？”
当然不是。
是因为原初人类做不到。
蜘蛛当时会让原初人类觉得如此棘手，归根结底，是因为蜘蛛的灵魂和肉体，并非完全关联。
意识的互通，肉体的融合，究其根源，都来自这一特性。
没被人类灵魂污染过的蜘蛛，能在同类躯体之间转移灵魂。
对他们来说，这种事情轻而易举，灵魂之间的互换躯体，就像邻里串门一样稀松平常。
所以只要留有足够的躯体备份，一个蜘蛛就永远无法被完全杀死，甚至无法被封印。
原初人类注意到了这点，才通过灵魂改造，锁住了他们这个能力。
而现在，曾经摆在原初人类面前的问题，又摆在了林铭的面前。
而这也正是第四位所说的死局。
厄什路姆，其实有能力终结掉一切。
现在他的菌丝遍布世界，只需要分解掉所有的蜘蛛备份，那便能战胜第四位。
但那样做的后果也可想而知。
世界会化为混沌。
厄什路姆会溶解掉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生命，正如第四位所说，将一切“归零”。
厄什路姆能做到这一点，但林铭做不到。
因为林铭对抗第四位的初衷，是保护这个世界。
“拯救世界的办法是毁灭世界”这种悖论，对厄什路姆来说一文不值，对林铭来说，就是一道坚实的锁。
所以第四位才会说是林铭“困”住了厄什路姆。
“让我教你一些好知识吧，外来者。”
第四位就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停住了离去的脚步。
“厄什路姆存在的时间，远比蜘蛛和原初人类更为久远，在当下的任位者稳定这个世界之前，他就存在，你认为，他的存在有何目的？”
“纵使演化为蘑菇这种人畜无害的东西，也终究难以掩盖他的特征不是么？”
“他是循环的节点，是毁灭的操刀者，是万物归零的死神，是对错误的……纠正。”
“世界，并非只存在一次。”
“那曾经的世界，又都毁于谁手？”
林铭看着第四位，眨了眨眼。
“你废话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