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最后一节课
在摸清女孩的思路和心理后，司马徽也就没再继续划水，即刻开始向烟凝的棋子发起进攻，而因为黑子目前还占有数量上的优势，烟凝索性放弃围魏救赵的策略，选择直接在正面打拦截。
这个想法本是没有错的，但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步早已经被老谋深算的水镜先生预判，见她直接头铁便也将计就计的变向下子，烟凝见状也是意料之中的心急误以为他是要换方向做包围圈，赶紧也跟上他再次拦截，没想到对方只是虚晃一枪，待她落子后便立刻抢占了另一侧她下一步的拦截点位，让黑子的布局瞬间不攻自破，轻轻松松就断掉了女孩原本的大好节奏。
无奈，见防守被打断，烟凝背后顿时警铃大作，几番思考还是放弃和老师博弈，干脆改从外围重新设防以强行稳住局面，而借着她兵荒马的间隙，司马徽也即刻趁火打劫的“收复”了在一开始故意放水让她占据的那处失地。
这下子黑子的优势算是彻底被消耗殆尽了，为了保住最后的“江山”，烟凝不得不再次正面迎上拦截水镜先生的又一波进攻，但好在心理博弈成功，关键时刻占据了另一处关键点位，终于让她得以截断白子的进攻，封死了对方仅剩的操作空间。
毕竟这时候的棋盘还远没有现代那么大，操作自然也很难实现多样性，经过这来来回回的几次攻守交替双方棋子基本都已经见了底，很快伴随着最后一枚棋子落盘，这局激烈的对弈也终于在此刻正式完成收官。
待清理掉棋盘边多余的（被吃掉取下）的棋子后，站在桌子对侧等候的童子方才顺着司马徽的眼神上前计算二人的棋子的占地面积，几番确认后，小童最终拱袖抬起靠他那一侧的右臂开口。
“白子占地更广，先生获胜。”
“烟凝不才…棋艺不精，真是献丑了…”
听见意料之中的结局，烟凝赶忙起身向水镜先生抬袖鞠下一躬，回应自己棋艺不精恐辜负了他的期望，然后者却全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不满，表示毫不在意的笑着捋了捋胡子。
“呵呵…无妨，万事皆开头难，需勤加练习才能生巧。”
“先生说的是…”
“别看围棋只是一黑一白两色棋子的对弈，但其实它并非如你想的那般容易。”
说着，司马徽的视线随之相继在她和身边的黄月英脸上扫过，后抬手示意女孩将重点重新放回棋盘，一边细心的用左手挽着右手的衣袖轻轻从中推出两枚棋子徐徐开口。
“与那六博棋（象棋）不同，围棋的棋子本身并无强弱之分，因为棋子的力量并非来自其自身，而在于执子之人。”
“用兵之道亦是如此，不同的人掌兵，便会让其发挥出不同的力量，亦强亦弱，统帅者越强，军中能发挥实力也就越强。”
“就好比以兵仙之称的韩信，便是以微薄的三万人战胜了秦国大将蒙恬的二十万大军，正是因为韩信出色的统帅能力，才让这三万人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是啊，韩信于鹿泉背水之战，以少胜多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可是相比之下烟凝还从未有率军打仗的事迹，要想拥有那般统帅万军的能力…只怕…”
见他提到统军的问题，烟凝也不禁表示自己穿越至今还未曾上过战场，就更别提带兵打仗了，要让一个率军小白短时间学成“兵仙”的统帅能力几乎是难如登天。
“哈哈哈…切莫心急啊。”
没想水镜先生听完她的发言后仍旧是丝毫不慌，一边再次笑着捋了捋胡子后忽而话锋一转的开口。
“不过说到这个，你可知当年楚汉之争时，西楚霸王项羽为何会败于刘邦之手？”
“嗯…以烟凝拙见，很大原因都是项羽刚愎自用，忽视了韩信的统军之才，不肯为之重用使其叛投了刘邦，从而导致了楚国的失败。”
“没错。作为统帅者，不仅仅只需要果决和策略，同样还需学会慧眼识人，清楚什么人可用，什么人不可用，可用之人又该如何去用。”
说着，他一边再次把目光转向棋盘，像一开始一样小心翼翼的时候用左手挽起右手的衣袖，从棋盘上分别扒拉出几颗位在包围圈内外的黑子和白子，一边将其重新排布一边接上自己刚才的话尾继续补充。
“这用人呢也好比下棋，棋子本身的力量都是平等的，关键在于执子之人。因为所有的棋子都有它存在的意义，而执子之人要做的便是弄清它们的使用方式，不同的兵种需要列入正确的岗位，这样才能使他的力量最大化。当使用方式发生改变，结局亦会不同。”
话落，待烟凝再低头看去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因为司马徽只是稍加改变了底层几颗黑棋的布局，就让原本被逼入绝路的黑子有了逆转之势。
‘真不愧是水镜先生…！！’
“除却用法，最后便是取舍。”
“最初开始下棋，很多人都喜欢优先吃掉对手零散的棋子，可当自己的棋子被包围时便慌不择路。”
“额…”
‘这说的不就是我吗…’
“殊不知，废子若不除，迟早都会成为累赘，为救这么几颗毫无用处的废子，反而需要花更多的子力投入，这样一来是得到了那一小块的棋子，可回过头已然失去了半壁江山，得不偿失。”
“原来如此…”
“有得必会有失，这时候便要懂得如何取舍，使切莫不可贪图便宜因小失大。方才所说，汝可有记住？”
“是。听先生一席话，仿佛拨云雾而见青天，茅塞顿开，今日之言烟凝定当谨记，绝不负先生教诲…！”
“好，如此这般，我便能放心了。”
确认她已了然于心，水镜先生也方才表示得以放心，可当烟凝鞠躬致谢后再抬起头与他相视时，却从他欣慰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怜惜和不舍。
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以老师的身份来教你了，希望你能用今日所学，真正做到统帅万军，游戏自如，同孔明帮助刘使君早日平定天下，如此，我便能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