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猎人亦或是猎物
死灵在楚恃的圣魔法面前不值一提，而指挥方面，楚恃更是有着远超曹辰的大局观。
此时的曹辰不仅是想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更多的是他打心底抵触指挥官的这个身份所带来的责任。
‘伤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阵地和情报，83团在内的99个远征团都不过是消耗品。’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曹辰的心头。
当需要舍弃一部分人时，又或者说，需要一部分人牺牲时，哪怕那些人都是心甘情愿，但曹辰仍旧会觉得，是自己能力不足而害死了他们。
可他肩负着团队的责任，就必须要为团队负责，他只能逼迫自己去做一个近乎冷血的决策者。
什么也无法舍弃，什么也不想失去，这种想法只会导致灾害不断的扩大。
所以在战时，他必须逼迫自己冷漠的看待一切，而战后又只能独自品尝这份苦果却无人诉说。
救人，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就在曹辰的思绪越陷越深时，青梅恰逢其时的出声打断。
“找到人了，不过路径缺失。”
曹辰的视网膜上映照出一个甚至连路线都没有打简易地图，而地图上标记着几处代表了生物热量的红点。
顺着线路的方向，越过岩石壁，拨开灌木丛，露出一大片被压倒的枯枝和植被。
再往前走，溪水冲刷着山涧的哗哗声传入耳中，而山涧旁的岩石上则沾染着鲜红的血迹。
沈慧快步上前，伸手捻起一缕鲜血。
“是人类的血。”
终于找到幸存者了，沈慧高兴的转过头，正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曹辰，却见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曹辰猛的伸手推了自己一把。
重心不稳，沈慧整个人侧身向后倒去，脚下更是一滑，摔下山涧。
从高处落下的溪水拍打在沈慧的脸上，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噗通！
掉入湖泊中的沈慧被落水卷入暗流冲出了数十米才稳住身形，把头探出水面。
她刚想要破口大骂，只见天空有一个黑影迅速放大，然后遮蔽了自己的视野。
沈慧再次被砸入水中。
吼！！！
灰熊的怒吼从上方传来，听到这熟悉的叫声，沈慧吓得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借着外骨骼的力量一跃跳出水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沈慧才看清方才砸向自己的黑影其实就是曹辰。
“咳咳咳……”
曹辰可没有外骨骼保护，从那种地方跳下来，不仅呛了不少水，还隐隐受了些内伤，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暗红色的血水渗透了手掌。
终于明白过来，方才曹辰推自己下来是为了救自己，因为怀疑而产生的愧疚从心底迅速滋生。
为了掩盖窘迫的内心，沈慧提枪就向高处的灰熊开始胡乱射击。
灰熊头上可以释放冲击的双角不知何时已经折断，沾满了鲜血和泥泞的巨大躯反而更显凶残。
沈慧的射击不仅没能伤到灰熊，挑衅一般的攻击反而更加激发了灰熊的愤怒。
又是一阵咆哮，灰熊腹部的紫色纹路再次亮起，紧接着如同小山一样的灰熊一跃而下，宛若流星撞进湖底。
看着毫无战意的沈慧，曹辰只能拉着对方的手就立马奔跑起来，好在上岸时就已经发现了幸存士兵躲避的洞穴。
灰熊从湖底爬出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可看到曹辰和沈慧向山洞的地方跑去的时候，它就知道，自己追不上了。
愤怒的灰熊用力拍打地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
躲入洞穴后的曹辰和沈慧很快就发现了洞穴深处的一名幸存士兵。
士兵浑身是血，一只腿也受了重伤，看起来体力也透支严重。
当他看到曹辰和沈慧时，不禁揉了揉眼，然后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虽然没能杀掉灰熊，但牵制了它这么久，死的也算有价值了吧。”
说着士兵晃了晃左手里攥着的铭牌。
“我们可不是逃兵，更没有给你丢人，真是的，临死的幻觉不应该很温暖才对么，为什么还要让我看到你这冷血的副团长。”
“不够温暖么，那不正说明你还清醒的活着。”
曹辰上前一把握住士兵苍白而冰凉的双手，然后开始为对方检查起伤势。
“没事，还死不了。”
听到曹辰的安慰，士兵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笑。
他惊奇曹辰竟然能找到这里，也深知自己的伤势已经没有救治的可能，何况就算浪费一堆物资给自己救活了又能怎样。
士兵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腿，等任务结束后，他这样一个残废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必要。”
曹辰拍了拍士兵的肩膀，然后掏出一包糖果，甩了甩因为坠入山涧而沾染的水渍，丢到了士兵怀里。
“先补充些能量吧，不瞒你说，你们副团长我现在的靠山大的可怕，圣地的二把手知道么，你这种程度，在她面前连轻伤都算不上。”
士兵微微点了点头，倒了一把糖果塞入口中，当即便恢复了不少精神。
对于洞外的灰熊，曹辰有个很简单的办法。
沈慧可以提前开始蓄能，瞄准洞口，然后自己再把正在洞外疯狂咆哮的灰熊吸引过来就好。
很明显，断角的灰熊已经不具备远程攻击的手段，躲在洞里射击这个办法简单且有效。
只是突然出现的一股水流声打断了曹辰。
一股细流从外面流了进来，接着水流声就越来越大，很快就蔓延到了众人脚边。
意识到灰熊将河水改道，曹辰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狭窄的洞穴口限制了灰熊的进入，但同时也将他们的处境变得更加危急。
“我去引开它！”
意识到自身处境的沈慧直接站了出来，可曹辰却是一把将其拉住。
“我会想办法争取时间，这次不要再失手了。”
沈慧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有忽然反应过来，开口问到：
“什么叫做不要再失手，我从来没有失手过好吧。”
“是是是，那就拜托我们的沈大小姐这次也要一如既往的保持下去。”
曹辰无奈的摇着头，提起那柄粉红色的霰弹枪向洞口走去。
他虽然很想抱怨，当时把沈慧推下山涧后，沈慧明明有机会蓄力击杀灰熊的，结果却因为一连串发呆，错愕，和胡乱开枪，而浪费了机会。
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踏着已经有脚踝深的溪水，一步一步的往洞口走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曹辰突然感觉到异常的轻松，不自觉的就笑了出来。
既然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不如选个舒服点的姿势去面对。
曹辰很少主动让青梅帮忙，因为他知道，自己求青梅的次数越多，对青梅的依赖就越重。
尽管两个人已经是无法分割的存在。
尽管曹辰知道一切都在青梅的算计之中。
可你想让我低头，我就偏不。
曹辰就像是一个懂事的叛逆孩童，总会在一些莫名的时候表现出异常执拗的任性。
并非是那种，你叫我往东，我就非要往西。
而是，你叫我走着往东走，那我就倒着往东走，可走的时候还要你加个后视镜。
听话了，但没全听。
青梅自然不会跟曹辰的小孩子脾气一般见识。
之前的枪声和灰熊的咆哮声已经吸引了正在寻找曹辰等人的季羽，而此时季羽已经抵达附近。
曹辰不愿开口，青梅也懒得说。
曹辰近乎于自暴自弃的诱饵方式，本质上又何尝不是甘于做青梅棋子的妥协。
洞外的灰熊看着曹辰大摇大摆走了出来，还以为有炸，竟然不自觉后退了半步，见状，曹辰直接大笑起来：
“看你会利用地形，应该也有些脑子，怎么，是不是有脑子之后，反而失去了兽性，要是怕了就趴下叫两声，我刚好缺一条看门狗。”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