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 章 墓碑
g：“睡了不？”
简短的三个字通过手机屏幕传递到千淮眼前。
千淮：“没有。”千淮盯着这两个字看了许久。
g：“在你家楼下，下来。”看到这条消息时，千淮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迅速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轻轻掀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
果然，那个熟悉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路灯下，仿佛等待已久。
千淮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她慌乱地抓过一件外套套在身上，匆匆忙忙地下楼去。
她没过多久，千淮便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顾庭森跟前。
顾庭森抬眼看了一下手腕处的表后说道：“嗯，三分钟。”
千淮闻言一愣：“什么？”
“我给你发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分钟了。”说罢，顾庭森将目光移到了千淮那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并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这么着急想见我啊？连鞋子都来不及换就直接跑下来了。”
被对方这么一说，千淮顿时感到一阵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连忙解释道：“才没有！我只是困了，想早点回房间睡觉而已，所以才会急匆匆地下楼来。”
“哦～那看来是我误会了。”
千淮瞥见顾庭森手中拿着个袋子，地下还有几个烟头，他似乎在这底下坐了许久。
“找我什么事？”
“聊天。”
就这样，他们俩坐在公园的长板凳上，顾庭森递给她一瓶牛奶，而他自己则开启了一瓶啤酒。
&34;喝。&34;
&34;哦。&34;
千淮轻轻抿了一口牛奶，那股浓郁的奶香瞬间在她的口腔中扩散开来。她微微抬起眼眸，目光恰好与顾庭森相对。她发现顾庭森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眼神中似乎蕴含着深意。
被这样盯着，千淮感到一阵没来由的不自在，她忍不住轻声问道：&34;看我干嘛？&34;
顾庭森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34;明天是 2 月 1 号……&34;
通常情况下，高中生放假时间较晚，但开学却很早，一般在 2 月 25 日就会返校上课。
听到这里，千淮默默低下头去，开始摆弄起手中的牛奶瓶，同时嘴里应道：&34;嗯，咋了。&34;
短暂的沉默过后，顾庭森再次开腔：&34;没什么……只是想跟你提一嘴。&34;说完，他举起手中的啤酒罐，仰头灌了一大口。
&34;哦…&34;
又是一阵无言的寂静，然而就在这时，顾庭森突然打破僵局，问出一个问题：&34;对于你来说，朋友要做到怎样的程度才会让你心生厌恶呢？&34;
千淮闻言，略微思考了片刻，然后认真回答道：&34;嗯大概是伤害到我所珍视的人吧。&34;
“那什么是你珍视的人？”男人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女孩。
千淮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说道：“家人和好朋友吧……他们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说完，她抬起头，与男人对视。
“那你会原谅他嘛？”
“必须要原谅吗,那我经历的不就是活该了吗。”
顾庭森表示理解。
“确实。”
然后他又接着问道：“那……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千淮再次陷入了思考，这次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你啊，嗯有点儿拽，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而且，你给人的感觉很社会，让人捉摸不透。”
听到这个答案，顾庭森不禁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些无奈地苦笑道：“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形象？”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被气笑的意味。
千淮见状，连忙解释道：“呃…那只是以前，现在可不一样，现在有爱心，而且是好人”最后两个字，她咬的音有点重。
此刻，顾庭森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千淮刚才说的话——“他有爱心”。
这简单的几个字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底深处某个一直紧闭的房门。
还真没有人说过他有爱心。
插一嘴，他就没觉得千淮说的是假话。
就在这时，天空中飘起了雪花。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给整个世界带来了一片宁静和美丽。
“哇下雪了……”千淮轻声说道。
顾庭森点点头“嗯，初雪”
两人静静地欣赏着雪景，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雪花落在他们的身上，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反而有一种温暖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对了，你现在有目标了嘛？”千淮看向路灯下被照耀的雪花。
“有”
“是嘛，那你要考什么大学？”
“考上再说也不迟。”顾庭森看向千淮。
千淮笑了笑，“挺好的，有目标就好。”
“你今天有些奇怪，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千淮看着眼前的顾庭森，问道。
总觉得今天顾庭森要比平常话多。
顾庭森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道：“没有，我能有什么烦心事。”然而，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别处，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千淮，自然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说道：“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一些。”
顾庭森听了这句话，身子猛地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低着头，将脑袋深埋进衣领之中，声音变得有些沉闷，似乎是不习惯自己这样而做出的动作。
“真没有”
“好吧”
说完，千淮静静地注视着顾庭森，而顾庭森则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过了许久，顾庭森终于抬起头，看着千淮。
此时，雪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千淮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心融化。
“走吧”
她裹紧了外套，和顾庭森一起走进了雪中。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夜色中，留下两行脚印。
顾庭森和千淮漫步在雪中，一路无话。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千淮家楼下。
“再见。”千淮轻声说道。
“再见。”顾庭森看着千淮上楼，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他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雪后初晴，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在大地上，仿佛给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银装素裹的纱衣。晶莹剔透的雪花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宛如无数颗细碎的钻石，熠熠生辉。
千淮推开家门，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冬日里难得的温暖气息。她对千妈妈说：“妈，我今天想去逛街。”千妈妈答应道：“嗯，好，记得早点回来啊。”
墓碑静静地矗立在墓前，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的往事。墓碑的表面刻着沈斯蔓的生卒年月，以及简短的墓志铭，但经过岁月的洗礼和风雨的侵蚀，墓碑已略显斑驳，上面的字迹也变得模糊不清。
沈西站在墓碑前，微微弯下腰，半蹲着身子，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地发呆。
墓碑前摆放着几束鲜艳的菊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给这个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丝生机。
“蹬蹬蹬……”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每一步都伴随着微弱的声响，那是鞋底与地面轻柔摩擦所发出的声音。显然，有人正朝这边走来。
沈西终于回过神来，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那个逐渐走近的身影。
来人正是顾天津，他身着一袭黑色的大衣，步伐沉稳而坚定。走到近前时，他停下脚步，静静地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沈斯蔓。
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你怎么来了？”沈西盯着他的身后发呆，他居然没有带保镖。
“我来看看斯蔓。”
沈西此时有些被他虚伪的嘴脸给恶心到，冷声道。
“没想到你还记得她的忌日，你看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天津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沈西。
“这么急着走？我们聊几句吧。”他的声音平静如死水，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
沈西皱了皱眉，心中一阵烦躁。他本不想和这个人有过多交流，但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说吧。”沈西一脸冷漠地看着顾天津，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顾天津面色凝重，如负千斤，难得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我心存芥蒂，但有些事情，我还是想解释一下。当年的事情，绝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我并不知晓她当年……”
“行了”沈西不以为意，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再提了，我不想听你的狡辩。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她已经离开我了，你说对嘛”他似笑非笑道。
顾天津沉默了，如一尊雕塑般伫立在那里，片刻后，他轻轻地拍了拍沈西的肩膀，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知道，这几年一直纵容着他对自己的态度。
“我对斯蔓是有感情的，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沈西又冷笑一声，“你的感情？你所谓的感情就是害死她？”
“我……”顾天津欲言又止。
沈西没听他解释转身离去，留下顾天津一个人在原地。
顾天津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仿佛乌云掠过，但转瞬即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西离开后，顾天津静静地站在墓碑前，看着沈斯蔓的照片。
他喃喃自语道：“斯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顾西。但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
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落在顾天津的身上，他却浑然不觉。
这时，一辆豪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顾天津身旁。车门打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走下车来，他是顾天津的秘书尼康。
“董事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尼康恭敬地说道。
顾天津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静静地凝视着眼前那块冰冷的墓碑。片刻后，头也不回的钻进车内。
车子缓缓启动，车轮压过雪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尼康，以后不用在派人过来了”
“是，老爷”
车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宛如一片片洁白的羽毛。
很快，汽车便驶离了墓园，渐渐消失在遥远的天际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