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军纪严明 万民归心
六十七章：军纪严明 万民归心
灰衣人亡命奔逃，黑虎穷追不舍。好几次几乎拿下此人，次次都不晓得他从哪里又爆发出一股力气。但想必他此时绝不好受，身上灰色衣袍早已浸成血色，好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依旧血流不止，右肩处伤势最重，肩胛骨被黑枪穿透，距离心脏不足两寸，残留枪意依旧蚕食着他的身体，整个右臂暂时已经废了。头上的青丝已然花白，披散下来，满脸血污，哪还有半点之前仙风道骨的气象！
两人身后三里左右，虎钦马犴寻迹而来，紧紧吊在身后，也只有乌空雪黑沙云这般日行千里的宝马勉强跟上黑虎的速度，连赤火都差一些。
再后方，张焱赫连心率三百骑全力增援。夏阳的命令是让两人等候，可两人一个暴烈如火，一个气盛如阳，哪是耐得住寂寞的性子。只是对视一眼，便直接纵马向夏阳的方向而去。
此时褚豹率领的豹字营已经与聂青等人会合，听闻大致情况，留下两千五百名骑兵协助程铅张小山西迁饥民。率三千五百名精锐骑兵，与聂青林折香两人直奔南仓城方向去了！这三千五百名骑兵全部是羌族，是豹字营最精锐、骑射之术最好的，也是伏虎军中除巡护营外最强的战队，顺着夏阳两人战斗的痕迹而去。
南仓城城墙轮廓逐渐出现在两人视野之中，灰衣人眼露喜色，终于到了！得意地扭头看了夏阳一眼，说出了见到夏阳以后的第一句话：“记住，我叫季博，你一定会死在我手里！”
人一得意便容易忘形，一忘形便放松警惕。这季博便是如此，便是这一回头，慢下身形。而虎背上的夏阳一只身体紧绷，全神贯注，感知全开，一察觉到他心神放松，福至心灵，黑枪随手投了出去，这一枪并无任何招式，完全由心而发。许多书法大家酒醉后，兴之所至，往往能创作出震惊天下的传世经典，并且再也无法复制出来。
夏阳这一枪，便有几分那种意思！倒像是季博转身自己迎上来一般，长枪枪锋罡芒绽放，直接撕裂季博的胸膛，搅碎心脏，巨大的惯性带着季博的身体向后滑行一段，然后斜斜插在地面，尸体挂在枪杆上，鲜血不断喷涌而出，气息已经断绝！
西城城门大开，有一大将率领军士浩浩荡荡从中杀出，准备为刚刚战败的骑兵报仇。见此情景，立马拨转马头，返回城中，麾下军士亦是如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城门缓缓关闭，城墙之上的军士有一个算一个，缩在墙根儿瑟瑟发抖，他们怕的不是那杆黑枪，而是那头凶恶的黑虎！
这一仗，算是彻底打破了西城军的胆子！
少年拔出黑枪，擦掉枪杆上的血。在季博身上一阵摸索，把他的尸身扔在地上。搜出一块令牌，材质非凡，上书一个云字，还有几瓶丹药，以夏阳的眼光看来，都是些透支生命后遗症极大的一次性丹药，不算什么珍品，随手毁去，留下了那块暂时不知材质的令牌。
到这时，虎钦马犴二人才赶上来与夏阳会合，便是乌空雪和黑沙云这等宝马，不停不歇狂奔三百里，中途还参加了一场激战，此时也有些疲累，不时打着响鼻。虎钦马犴拍开随身水囊，喂于心爱坐骑。倒是黑虎，依旧精神抖擞，感觉还能再狂奔几百里不带喘地。三人明目张胆地在南仓城下休息，调整状态，竟无一人敢出城挑衅！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西城城头却不敢点起火把，好想就这么缩在暗处，直到永远！
夏阳三人开始返程，到他们这种境界，黑暗对他们影响都不大，其座下坐骑都是这天下间一等一的通灵神物，夜能视物。没走多久，便遇到了赶来的张焱赫连心以及三百巡护营，再一会儿，又遇到了聂青林折香褚豹以及麾下三千五百名骑兵。一行人后队变前队，原路返回！
虎钦马犴有些郁闷，虽然侥幸目睹那巅峰对撞，没能帮上什么忙，一路跟在夏阳屁股后面吃灰，看个热闹都没看全；张焱赫连心也有些郁闷，坐骑太慢了，别说帮忙了，连个热闹都看不上，无论如何得想办法搞一匹好马；褚豹最郁闷，豹字营全军出击，紧赶慢赶，两场大战，一场没撵上。支援，支援了个寂寞！
聂青林折香两人满心欢喜，感受到情郎接连两场大胜，身上那股还未完全敛去的锋锐气息，眼波流转，内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
夏阳顾不得身体的疲累，一直沉浸在刚刚那一战中，尤其是最后投掷而出的那一枪，堪称神来之笔。仔细回顾之下，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复制而出，找不到那种感觉，那种意境，出招便少了那一股韵味。但是将那一枪牢牢记住，仔细体悟，必定大有所获。
一行人大摇大摆走在官道上，火把点得通亮，南仓城是不敢出城追击的，途中土匪贼寇没胆子打这数千杀星的秋风，林里的野物都快被夏阳杀绝了！但是，该有的警惕伏虎军从不放松，探路的，警戒的，断后的，各司其职。这是伏虎军严酷训练养成的习惯，已经深深烙印在骨子里。
一路急行军赶上护送三万饥民的两千五百名豹字营，所有人原地扎营在此过夜，这一天所有人都很累了！
此时伏虎军的素养完全体现出来，六千豹字营将士拿出所有的干粮饮水，除了给战马补充水分之外，全部分给了百姓。
这次所有人出行都带了三天的干粮，因此三万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得到了食物。百姓在平地休整，补充食物和水。
豹字营六千人忙里忙外，有在周围警戒的，有砍伐树木的，有搭建帐篷的，有修建护栏的，有前方探路的，有后方断后的。。。所有人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少言寡语，但往往一个眼神交汇，便知道对方心意。
这一切都被程铅看在眼里，三万饥民中也不乏有见地之人，天下间真有这样配合默契的军队？真有这样严明的军纪？真有这样肯把所有食物分给百姓，自己忍饥耐渴的兵？
所有人关注的目光都在夏阳身上，他们当然看到夏阳并没有命令士兵这么做，包括虎钦马犴张焱褚豹等人都在程铅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士兵自发的行为，或者说他们已经养成习惯！
不由地再次把目光放在这支军队的领导者夏阳身上，这还是一位少年，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
他们才忽然发现一件事，这位从昨夜半夜过来与自己等人会合，便一直在守着所有人。大家休息他守夜，大家行军他警戒。大家休息他放哨，中午有人挨不住疲劳和饥饿，聚众闹事，他把闹事的人打趴下之后，便带人出去打猎，那无数猎物，貌似全出自他一人之手，让大家都有了几两肉下肚，唯有他、赫连心以及一百一十三名校事官一口没吃。追兵来了，他命人掩护百姓先走，自己率人向敌人发起冲锋，连续两场血战。回来之后，依旧骑在黑虎之上，屹立营外。
他也是人，却如同神灵一般！不眠不休，水米未沾，时时刻刻，方方面面，总是以各种方式守护在众人身前。什么人可以做到这些？没有人，如果有，那他就是神灵。是的，对于自己这些人来说，他，就是神灵！
所以，短短时间内，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三万饥民心中留下了一道挥之不去的影子。所以，对于那头吓得五千南仓骑兵魂飞魄散的黑虎，众人已渐渐习惯它的存在！为什么？因为那是神灵的坐骑！那是守护大家的战神！
很多百姓吃着干粮喝些水，突然之间号啕大哭起来，自从遭了兵祸，失了家园，四处遭人欺压、殴打、谩骂、劫掠、凌辱。有些人为了一口吃的，给人当狗，跪在地上，摇尾乞怜；有人为了一口吃的卖儿卖女；有些女子甚至解开衣襟，任人淫辱，只为了活命。可他们何曾吃过一顿饱饭？何曾有人愿意把自己仅有的食物分给他们？何曾有人对自己这些命比草贱的饥民这般好过？
将心比心，这些饥民自是懂得感恩之人！于是，他们开始劝那些劳作的士兵歇息，又把自己手里的食物送还到站岗警戒的士兵手里，又把水囊喂到那些嘴唇干起白皮的士兵嘴边。。。
所有豹字营士兵不为所动，依旧面色严肃地做着自己的事，虽然有些士兵眼眶是通红的。
“大家安心吃吧！自打你们跟我踏上去牧凉城的路上起，便是我夏阳的子民，便是我伏虎岭的百姓，便是我伏虎军的家人！我伏虎军有军纪：食物与水，百姓优先。扶危救难，军士在前。”夏阳坐于黑虎之上，朗声说道。
众多百姓就此作罢！
半夜时分，所有百姓进入了熟睡，六千人用的军帐，睡三万人自然是不够的，大家每个营帐挤得满满的。夏阳等人及六千豹字营都在营外站岗放哨警戒巡逻！
条件是十分艰苦的，吃的是无味的干粮，但百姓吃得香甜。睡的是拥挤的军帐，可他们睡得安稳。这是这辈子活到现在，他们最幸福的一天。他们相信，这是他们幸福生活的第一天！他们坚信，日后天天都是好日子！
次日辰时，夏阳刚刚从打坐修炼中醒来。百姓陆续起床，昨晚他们都睡了一个安稳觉，许多人都做了香甜的美梦！今早起床，每个人都神清气爽，精神饱满。太阳初升，大家的心情也如朝阳，充满了活力！看着那骑着黑虎的少年，人人心里有了依靠。
“大家稍候片刻，待我伏虎军援军到来，一起吃早饭。然后，回家！”夏阳一挥手，众人齐声响应！声音中再无不耐，有的只是信任和期盼。
辰时二刻，宁朔都尉率三千虎贲营，奉临都尉贺承率三千折冲营，前来接应。同行的还有那五十辆四马大车，车上满载大桶，桶内装的是飘香的肉汤，炒熟的蔬菜，莹白如玉的大米饭！
随着车辆靠近，一声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这就是大当家说得早饭？多久没喝过肉汤了？多久没吃到热乎的白米饭了？多久没吃到新鲜的蔬菜了？就是南仓城那些大户人家，过得也就这日子了吧！
夏阳正欲下令，却见所有人擦掉口水自觉排队，小孩儿在前，老人在后，女人在老人之后，青壮男子在最后。人人满心欢喜和期待，前面的孩子和老人领到食物，捧在手里，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尽量小口小口的吃，好似吃得粗鲁了，会亵渎这一份神圣的早餐。后面的人口水擦了又擦，却依旧充满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