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生命没有赋予他任何意义
苏驰弹了弹烟灰,对柳青青的身世略有耳闻。
“你呢?”
柯茂才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对!你,还有你的家里人,以及工厂的员工,或者来往的朋友,有没有人感到身体不适?”
如果是传染病的话,身边人一定会有感觉,苏驰希望得到一些更加轻微的病例。
之前楚梦琪是个很好的病例,可惜他一时大意错过了,所以这次他打算找个轻微病例,二十四小时观察。
看着柯茂才一脸疑惑的样子,苏驰又说了一遍,“就是中暑,热伤风,热射病,四肢无力,嗜睡厌食,这种症状的人,你们家里还有吗?”
柯茂才听完笃定了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苏驰有些诧异,“难道不是传染病?”
传染病传染途径千奇百怪,每个人的抵抗力不同,接收程度也不一样。
苏驰觉得可能是柳青青刚好属于易传染体质,既然会被传染,那就必然会有病原体出现过。
于是急忙问道:“你们家最近有来过陌生客人吗?打过招呼的也算。”
柯茂才“哦”了一声,开始回忆前几天的遭遇。
“不久前,我们一家人在外乘凉碰到了住在庄园里的冷家夫妇。”
“冷家?”苏驰眉头一皱。
柯茂才继续说道:“对,他们穿的很正式,笔挺的西装,艳丽的裙摆。
男的看起来彬彬有礼,女的看起来优雅从容。
我们一家人跟他们交谈甚欢,聊了很久。
交谈过程中,我发现他们对自己女儿的未来完全没有规划,这点让我挺奇怪的。
再后来,他们说肚子饿了,可惜我们家刚吃完晚饭,没有剩余的菜肴招待他们。
于是嫂子就说,下次一定补偿给他们。
冷家主说,可不可以带朋友一起来。
我们当然表示热烈欢迎。
他们离开时候很高兴,但最后说的话很古怪,什么‘吾必亲身造访,于近日之内’。”
苏驰点了点头,暗暗将此事记在心里。
“还有其他人吗?”
“这个月只碰到过这么一家陌生人,更久远的记不清楚了。”柯茂才摇了摇头,随后问道:“我太太到底怎么样了?”
苏驰叹了口气回答道:“来的有点晚,早一点或许我还有办法。
去市医院吧,那里的医疗条件比较健全。放心,我会跟那里的医生沟通好。”
柯茂才听完神情没落的说道:“青青她是不是已经很严重了。”
苏驰笑了笑,安慰道:“你想的太悲观了,放轻松点,会好起来的。”
柳青青的病情已经演化到最后阶段了,按照之前的案例,她应该很快会死。
苏驰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大男孩,实在不忍心将这么残酷的真相告诉他。
··· ···
是夜。
宁风独坐在村医院办公室里,埋头写小说。
他除了少村长、院长,两重身份之外,还是一个小说家。
前两个职业是逼不得已,小说家才是他的理想。
夜晚的医院只有他一个人值班,一年下来急诊的病人最多十个,所以比较清闲。
当他奋笔疾书到高潮之际,一个身穿洛丽塔裙的小姑娘幽幽的走到办公室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
“咚咚咚~”
宁风抬起脑袋,扶了扶眼镜,再三确认了一下,不是他认识的人。
“你是来看病的吗?哪里难受?”
小姑娘摇了摇头,将脸凑了过来,轻声细语的说道:“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宁风简直要被眼前的小姑娘逗笑,现在小孩还没发育就进入青春期了吗?
小姑娘继续说道:“我看过你的小说,所以特地来看看你长什么样。”
“你看的懂?”宁风有点不敢相信。
眼前的小女孩身高不到一米,一般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连字都认不全,何来看懂自己的小说。
小姑娘跳上桌面,翘着脚丫子认真的点了点头,“小说中, 你把死亡描述成一个无比美妙的过程,真是了不起。”
宁风会心一笑,看来自己有点低估她了,没想到真的有天赋异禀这么一说。
“在我的读者里面,你应该属于年纪最小的了。”
小姑娘不屑的将脸甩到一边,继续说道:“可是你却让我很失望。”
“失望?”宁风整理下自己的衣领,还以为说自己不够体面。
“没错,我还以为你长的很独特,起码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机勃勃。”
小姑娘瞥了他一眼,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但是,现在我看出来了。
你虽然看起来生机勃勃,心却已经死了。”
宁风下意识拢了拢袖子,尽量遮掩住手腕上的数道伤疤。随后面带微笑的说道:“小姑娘,观察的挺仔细。”
他开始有点钦佩眼前的小姑娘,尤其是那超乎同龄人的洞察力。
“不要在我面前说‘小’这个字,我叫如霜,冷如霜——”
冷如霜突然尖叫起来,似乎非常讨厌别人把她看做小孩。
宁风被她这么一叫,整个人麻木了一下。
冷如霜露出诡异的微笑,慕然又回归一开始的状态,继续说道:“告诉你一个常识,割腕并不会致死,这是我亲眼看到的。”
“亲眼?”宁风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冷如霜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但这些疑虑他并不打算深究,他活在世上本就没有朋友。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看他书的知音,已经算是奇迹了,又何必拘泥于这么一点小节。
他写的所有小说都在赞扬死亡的美妙与绚丽,这一观念遭受了无数编辑的否认,甚至还会遭受同行的耻笑与侮辱。
但是他并不气馁,甚至自掏腰包将小说刊登出来。
可惜,收效甚微。
他的父亲,因为他的败家行为,一度被气的瘫痪在床。
看过他小说的人,纷纷厌恶里面的情节。
人们都认为只有活着才算是有意义;一旦死亡,一切将变得毫无价值。
但他这辈子的命运早已注定,注定要接替父亲的职务,注定要守住医院这份财产。
从他出生那刻起,生命已然不再赋予他任何意义。
当夜,宁风放下了手中的笔,与冷如霜畅聊起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