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行程
“木息，你姐姐呢？”
“她下田里去了，爷爷也是。”
“那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啊，去更远的地方挣钱去了。”
“更远的地方？”
“对啊，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一家都住在那个小山村里面，我爸妈也都在纶焕乡打工挣钱，后来我们就搬家了，搬到这边来。可我爸妈又觉得来这里以后，压力更大了，他们说外面更容易挣到更多钱，就又去了更远的地方了。”
木息说得很随意，仿佛一点都不想念他的父母。
“对了，楠哥，你的爸爸妈妈呢？”
“……”楠有些难以启齿，嘴唇一张一翕，又说不出什么。
“楠哥，要不然你先教我吧！”见楠不说话，木息有些着急了。
“教你什么？”
“哇，你耍赖！”木息往后蹦出半步，身体前倾，手指举起来指认楠。
“我们明明拉过勾了，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跟我一个小孩子耍赖！”
“首先，是你主动勾我的小指的，我不是主动的，其次，我们约的是明天。”楠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啊啊啊啊——我不管！”
“木息，你又耍无赖了！”木灵匆匆而来，身上还套着一件脏兮兮的罩衣。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今天地里的事已经差不多了，所以我才早点回来做饭啊！”
“喔。”木息垂头丧气的，慢吞吞地走了。
“您也在啊！”
“呃，”楠慌忙摆手，“那个，那个我们其实年纪差不多，你没必要喊您的。”
“那好吧，饭我已经做好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一时间，楠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很快他就想出许多理由来推辞。
突然，木息去而复返，一把抱住楠的手臂，就往家里拽。
“走嘛，去我家玩嘛！”木息甚至有些撒娇的感觉，听得楠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一直到被拽进屋子里坐下，老太太依旧还在堂屋中，貌似是睡着了。
“木息，你去把桌子搬过来，还有记得去屋后喊爷爷回来吃饭。”
“知道了。”
“呃，我来搬桌子吧！”楠提出要帮忙，不料木息一把把楠摁在椅子上。
“不用了，我去就行了。”
可楠还是浑身不自在，于是找了个理由说是去帮忙端菜，可狭窄的过道一片漆黑，木灵一个人进进出出，楠根本进不去。
“喔，这就是那个救过你的哥哥？”
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笑吟吟地过来了，他的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正在擦汗。
“年轻人不错啊！”老头大大咧咧地说道，用力拍拍楠的胳膊，“谢谢你救了我孙子，今天就一起吃个饭吧！”
说罢，老头就过去叫醒了老太太，老头从楠面前经过时，余光瞥见老头的身高貌似只到楠的肩膀处。
一切准备好了，楠机械地坐上餐桌，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心中已经形如蚁穴。
屋外的太阳已经到了头顶，晒得人心里毛毛躁躁的。
藜划了一段距离之后，坐在船头，指南针对比着地图一起看。
“没问题。”藜松了一口气，每隔一小会，藜就要再看一遍，生怕出问题。
船上，枳蜷缩着躺在一旁，藜仰起头，刺眼的阳光了赶走一切直视它的目光，好在海上偶尔会有风，不至于热得离谱。对于藜来说，大海又是一番风景，他还饶有兴致地把手伸进水里，又或者把头埋进水里，看看水底下有什么，尽管是一望无际的海面，也像森林一样值得探索。
不过很快，藜的那点兴致就像水坑一样，被太阳晒干。
又划了一阵子之后，藜就划不动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脑袋也晕乎乎的，靠在船舷边上，海水涌动的声音仿佛与他胃里的荡来荡去的感觉一致了。
“呕——”
终究还是没忍住。
“晕死了。”藜抱着一线希望翻动包裹里的东西，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能治晕船的药。
显然，老头还是做好了准备的，藜在翻找的时候，找到一个被纸条裹住的瓶子，纸条上字群蚁排衙。
晕船药，涂抹在人中，太阳穴或者天灵即可。
那一刻，藜快哭了。
“师傅，太厉害了！”话音未落，藜又趴到船舷上。
“呕——”
吐完之后，藜捧起一点海水漱口，有气无力地检查起所有东西，喂枳喝下一点水，又把衣服搭在枳身上。抹完药，给自己的伤口换药，时不时看看指南针和地图，确保方向。
忙完这些事以后，藜身体状况也好了不少，太阳已经降下不少，光秃秃的海面，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孤独的小船在海浪中起起伏伏。
藜摇摇头。
“不行啊，都快半天了，还没到，我得加把劲了！”
天气渐渐凉快起来，藜取下盖到枳身上的衣服时，红色的戾气又开始冒出来了，藜只能想想办法，加快行程。
没划几下，藜就觉得还是太慢了，自己还差点摔进水里，他想了想，把船桨插进船里的凹槽里，把衣服什么的绑到一起，固定在船桨上。
“试试看吧。”
抱着试试的心态，藜轻轻摇动风铃，舒缓的清风拂过，藜观察着这个“帆”的情况。
“还行，看起来还比较结实。”
藜慢慢加大风力，有风推动，船的速度确实快了不少，被风吹得鼓鼓的“帆”，倒像一个龟壳一样竖起来。
突然，天边冒出一点尖尖的什么东西，随着靠近，越来越大。
“那是……山？”
藜加大风力，朝那边靠近，藜也逐渐确定起来，那是一片陆地，藜一下子蹦起来，张开双臂，拥抱着扑面而来的晚饭，只有这这一刻，藜是最高兴的。
船迅速靠岸，藜把船拖上岸后，就背起枳，跨上新的大地。
枳的情况不容乐观，她背后的红色戾气宛如蒸汽。藜也加快速度，能用风飘的地方绝对不用走，终于看见一个牵着牛的男人。
“大叔，您知道菡的家在哪里吗？”
“顺着这条路走，第一个岔路左拐，他的房子就在离海不远的地方。”
“喔，谢了！”
一路颠簸，藜能感觉到，枳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有了动静，手指时不时动一下。
看见灯火的一刻，藜喜出望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加快脚步。
来到屋子里，藜发觉气氛有些古怪。
屋里五六个面色凶恶的男人坐在屋子四周，见来了人，便开口问道。
“小子，你是来干嘛的？”
藜已经握住了风铃，随时准备打架。
“我来找菡。”
“菡啊，他今天出去了，不过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我们也是来找他的。”
五六双眼睛都恶狠狠地盯着藜，其中几个故意把手放在背后。
藜冷笑一声，“怎么了各位，莫非是长得太凶了，容易吓哭小孩，所以想看看把脸打得肿一点会不会看起来和善一点吗？”
藜刚打算要走，一把飞刀闪到他面前，藜不慌不忙地偏头，就躲开了这把刀。
几人纷纷亮出武器，冲藜砍过来，藜本想直接揍飞他们，师傅的话却突然响起来。
“枳不能看见打斗和血。”
藜立刻改变主意，背着枳不停闪躲，面对几只缠人疯狗，藜只想马上离开。
当藜一脚踢开一人时，迅速踏风飞入半空，其中一个人突然发作，手臂迅速拉长，藜躲闪不及，这一招直接打到藜的手臂上。
藜因为一只手抽不出来，得用来背枳，没能稳住身体，摔了下来，好在落地之前迅速调整，才没摔得太惨。
而刚刚为他们指路的那个牵牛的男人，身体竟然与牛融合，变成了一个强壮的牛头怪物。
藜不耐烦得望着他们，放下枳，顺便蒙上枳的眼睛。
几人仍然不知死活，疯狂挑衅。
藜朝他们捏紧拳头，牛头怪物蓄力冲来，藜只是轻轻一拳就拦住了牛头的冲击，没等牛头反应，强大的风只在刹那间便搅碎了牛头的身体。
几人被吓到了，顿时不敢再作反应。
“你们不动手，我可动手了！”
几人转身便跑，却发现自己只是在原地踏步，藜轻轻抬手，几人就撞到一起。刚刚拉长手臂那人举起刀，拉长手臂便朝藜砍过去，藜举起左手，右手比作刀，划过左手，那人的手臂也在瞬间就被斩断。
刹那间，哀嚎声响彻云霄。
“唔——”
在这其中，藜隐隐约约听见一个不一样的声音，他往屋内望去，一个人蠕动身子出现在门口，藜好奇地盯着他。
“柯？”
“唔——”
那人使劲点头，藜轻轻挥手，柯身上的绳子就尽数割断。
藜匆匆扶起柯，取出塞在他口中的布。
“你怎么……”
藜还没来得及问，柯一把就抱住藜，眼泪止不住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