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循绕
苦楝抱起金盏，两人一路其乐融融，离开小镇，到了海边。
“苦楝妈妈，他们不会追上来吗？”
“他们会追上来的。”
“我们跑吧！”
“跑不掉的，孩子。”
“为什么？”
“因为……”苦楝停顿了一下，摩挲金盏稚嫩的小脸蛋，“这是一场游戏，他们那些所谓英雄，也不过是悲哀的受害者而已。”
“我不懂。”金盏嘟起小嘴，继续往苦楝怀里钻了钻。
“你看，那海上的飞鸟，再怎么飞，它们还是会累的，终究会落地的，即使天上会很安全。”苦楝耐心地解答道。
海上的飞鸟来来去去，像掀不起波澜的情绪，冷冷清清。
“苦楝妈妈……”
“唉，可怜的孩子啊！”
“苦楝妈妈，明明你是有机会杀掉他们的，为什么……”
金盏的话说了一半，但苦楝伸出食指，竖于唇前。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嘛？”
“喔，知道了。”
“金盏还想去哪玩吗？”
“海边挺好的，有凉凉的风吹，还有好听的声音。”
苦楝放下金盏，金盏兴冲冲地脱下鞋子，去踩水了。苦楝盘腿坐下，母亲一般的温软目光紧追金盏的身影，即使他们并不是血缘上的母女。
很快，身后就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她们在那儿！”
楠手起刀落，镰刀斜劈下去，苦楝化为满地的梅花，随着海风而散开。
“假的！”
“藜，你是不是搞错了？”面对楠的责问，藜并不在意，再次召集微风，而苦楝她们的气息却隐匿在小镇中。
“有点棘手，她们藏到人群中去了。”
“走吧！”楠催促道。
“可是她们藏在人群中，我们不好追啊！”藜一语点醒他，这时的楠也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了。
“管这么多啊，找到了再说！”燊抓住两人，火急火燎地往集市里赶。
“苦楝披着一件红色的斗篷，应该很好找的。”楠推测道。
“再加上藜只需要悄咪咪的用风跟踪一下，肯定能找到。”燊小声且激动地说着。
藜沉默不语，手紧紧捏住风铃，半闭双眼，仔细感受风带来的信息。
突然，藜加速了，两人也紧跟步伐。
一路上，人越来越多，他们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招来了不少臭骂。不过他们丝毫不在意，转身钻进一条小巷，小巷里狭窄，仅允许二人并肩行走，偶尔还有行人拦路。他们在小巷转来转去，甚至还翻墙进了人家的后院。
“不是，她们就真的不走寻常路啊！”燊暗暗骂道。
而藜突然亢奋起来，“就在前面。”
他压制住心中的激动，向两人示意。
二人不谋而合，飞檐走壁，一下子扑倒了转弯的路人。
“你们干嘛？”路人掀开两人，怒气冲冲地质问。
“不，不好意思啊！”藜连连道歉，并拉起两人，一抹鲜红从他眼角闪过，藜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疾步追上去。
“真是的，遇上神经病了！”路人还在骂，而几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藜不停地加速，在这条小巷里面跑起来，只不过里面时不时出现岔口，还时不时要转弯，绕得几人晕头转向。眼睛那一抹红色总是在拐弯时现出一角，却又总是捉不到，藜是最窝火的。
直到藜忍无可忍，借风一脚上半空，从空中瞄准目标，一脚踹下去。
可仍然没有收获，仅仅是一块红布而已，被藜踩到时便化为纷繁的梅花，如烟尘般消散。
“抓，抓到了吗？”燊和楠急匆匆地赶到，刚过来也只看见梅花飘飞的景象。
“不是吧，又是假的？”燊伸手朝那些花甩过去，却什么都没碰到。
“不是，藜，你不是感觉到她们的气息了吗？”
“我确实感受到了，跟之前我们与她交手时那种呼吸一模一样，可现在追的也只不过是她们的虚影罢了，可这种伪造的东西为什么还会呼吸啊，而且还和她自己的呼吸一模一样！”藜现在有些急躁了，拳头止不住地往墙上砸。
“先别急。”楠劝解他们道，“藜，你现在还能感觉到气息吗？”
藜稳定心神，再试了一次，这次他仍然能感觉到呼吸，只不过是紊乱的好几个。
这时，他们心头都不由地慌了一下。
三人的目光聚焦在一起，异口同声地说出，“她们不会回山上了吧！”
“完了，快走！”
之前老头虽然说要帮他们一起对付苦楝，但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如今老头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可能还让他出去对付敌人，可老头也有些犟，没办法，他们只得先假装同意。而老头在等他们恢复时也睡着了，这时他们才偷偷溜出来的，让巳留下来，一是看着师傅，二是看着花，应对突发情况。可现在，山上几乎只有巳一个人。
果不其然，苦楝带着金盏回去了。
巳也感觉到了，蹑手蹑脚地出来，顺手关上门。
“喔，迷路了？”巳调侃道。
“你不用装了吧，我知道那三个都不在，这里就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又怎么样？”
“呵，无知小儿，一副高高在上，还不惧生死的样子是摆给你自己看的吗？”
“不好意思，我看不见我的脸。”
巳闪现到她们面前，不由分说，就要动手了。
“小子，靠这么近，这么希望身上开花吗？”
巳冷冷一笑，苦楝大手砸下，巳又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她们身后，大把的羽毛在巳的操控下，刺穿了苦楝的身躯，回到他的手中。
虽然没有伤到苦楝分毫，不过巳并不在意，他并没有想干掉他们，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顺便把她们带得远一些。
他边打边退，苦楝也不停地靠近他，渐渐远离了屋子。
巳的目光不停地往屋子那边瞟，希望不会打扰到师傅。
可天不遂人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淡淡的响指声，苦楝浑身冒出熊熊烈火，如一个翻滚的火球。
不过一旁的金盏也没有着急，手中紧紧捏着竹管。
果然，一只手破开火焰，轻轻一挥，火焰竟然就这样消失了。
巳恍然大悟，刚刚苦楝着火的瞬间，金盏就给她套上了一层泡泡，刚刚烧的，也只是泡泡的外壁而已。
苦楝朝金盏竖起大拇指，“干得好，金盏，接下来，看妈妈的吧！”
她脱下斗篷，张开双臂，微微昂首，仿佛在接受上天的垂怜。下一刻，苦楝身边萦绕无数梅花，同时梅花开始大举扩散，旋转，以她自己为中心形成了一个血红色的旋涡。
老头颤抖的手握成拳，梅花向他袭来时，他从容不迫地朝拳头吹了口气。
刹那间，火焰如蝗虫侵袭般爬满梅花，顷刻间让苦楝的梅花旋涡变成火海。这招也很奏效，随着烧焦的味道愈发浓烈，苦楝跪倒在地，身边飘零着几朵梅花，旋涡仅仅在片刻就烟消云散。
金盏着急忙慌地跑过去，把苦楝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火焰确实有用，不过你敢拿火来烧毁我们，就做我的刀下冤魂吧！”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斗篷下面传来，而苦楝那只粗壮的手臂上赫然多了一把砍刀。
巳忽然就想起师傅之前说的，红色斗篷再次被顶起，苦楝也不再是苦楝，而有了另一种奇怪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