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虎妖
度朔山浮于东海之心，山上栽有一株巨大的桃树，也不知活了几万年，枝叶繁茂，绵延数千里。
我们刚浮上海面，在浪头上便见着满树枝的桃花盛开，繁花似锦、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我不由得感叹，来早了，若来晚些刚好赶上摘桃子的时节，必定是大丰收。
放眼望去，云海飘渺的度朔山上荒草丛生，怪石嶙峋。
阴阳交界之地，两极分化的沧海生灵与归墟鬼域涌动的两股气泽相互交织，怪异又莫名的和谐。
东海之滨的苦主来告时说那虎妖就藏在度朔山，却不知道是藏在哪里，还是先找东海公主吧，师父推测她应该在鬼门附近。
“那鬼门就在桃树东北方位的归墟之境，我们想要进入，还得跟神荼和郁垒两位神君打个招呼。”师父道。
众人对此没有异议，但上岸后寻了一圈，也没见着那两位神君，倒是在桃树根底下看见两尊泥塑的神像。
我绕看了一圈，用烧火棍敲了敲，泥像微微颤动，扑簌簌落了一地的灰。
“实心的？”
我有点失望，还以为里面藏了什么机关。
我挪向另一尊神像，结果我还没敲，那泥像先抖动起来。
“地震了？”我疑问。
师父轻轻将我提到一旁，又朝着神像作了一礼，“小徒无知，神君莫怪！”
我还觉得奇怪，循着师父的目光往上瞧，惊讶地发现那泥像的眼睛竟眨了眨。
我瞬间觉得皮紧，我刚刚好像把神君给……打了？
师父施法为神像解了咒术，两位神君化成原形，其中被我打了的那位还淡淡瞥了我一眼，我吓得藏到师父身后，像只鹌鹑一般缩了起来。
神君收回目光，向师父道了声谢。
师父问：“两位神君可是遭了何人暗算？”
两位神君对视一眼，难堪的说出实情。
“养虎为患”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
原来为祸一方的虎妖竟然是两位神君豢养的。
神君每日以鬼门逃跑的恶鬼饲之，那虎妖还未化成人形之时虽然也凶猛彪悍，但还算听训，后来随着法力日渐强悍，性情也愈发暴躁，有一日趁他们在桃树下休憩之时竟暗算他们，彻底逃离了掌控。
“神君可知那虎妖如今逃往了何处？”
“它暗算我们，原是为了下山去东海之滨找人寻仇，但不久前它回来过一趟，说人界没有找到它要找的仇人，所以它要去冥界找。前几日它刚入了归墟，想来如今应该已通过鬼门进入冥界了。”
冥界那不就是鬼域？人家都变成死鬼了还要找人寻仇，什么深仇大恨啊？
我忍不住好奇，探出脑袋来，“它的仇人是谁呀？”问完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郁垒神君大度，竟没跟我计较，“这个它并未跟我们说起过，它从小生活在度朔山，我们甚至不知道它是何时与人结的仇。”
我换了种思路，“那……会不会是它的仇人来过度朔山？”
对于我的说法，郁垒神君倒是认同，“天霸它从小就爱记仇，或许是哪个人不小心得罪了它。”
天霸？这名字真是威武霸气，一听就很有血性。
“公老虎？”
神君面露尴尬，“不是，小时候我们刚收养它时，见它非常活泼好动，以为是公的，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
龙烨对虎妖不感兴趣，他取出婳祎的小像，“神君可有见过此女子的生魂？她乃东海龙王之女，一月前被人用摄魂术夺去了生魂。”
神荼神君微眯眼睛，“原来是她。”
“神君见过？”
神荼神君回忆，“大概一个月前，她被人追杀至此，是我救的她。当时发现她是生魂，我原想送她回去，但她却拒绝了，看起来很是伤情的样子，也不愿说出自己的来处。她这副样子，我们自然也不能将她送入鬼门，所以暂时将她安置在了归墟之境。”
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她真在归墟之境，看来这趟没白来，也不知道师父是神机妙算，还是歪打正着。
“神君可知道追杀她的是何人？”龙烨问。
神荼神君也不太确定，“他们用的是魔族的术法，虽然不能由此断定就是魔族，但应该也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魔族？不是龙烨后娘派的人吗？怎么又跟魔族扯上了关系？难道他们暗中勾结了？
“那魔族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神荼神君摇了摇头，“没有，他们并未用真容示人。”
郁垒神君道：“自从我们被封印之后，那鬼门无人镇守，归墟如今一片混乱，诸多恶鬼怕是早已逃往人间。我们需尽快前去处理善后，你们若想找回公主的魂魄，便一同前去吧。”
有两位神君带路，我们很快就到了归墟入口，但一群大活人此时却犯了难，归墟之底戾气横生，生人勿近，我们若想硬闯，免不了要被戾气灼伤。
其他人有仙气傍身，硬扛一下还能没事，我和师父两个肉体凡胎，跳下去等于找死。
我正想提议，派几个代表下去就行，反正是找人嘛，又不是打仗，不需要去那么多人。
但我话还没说，东海那帮急性子的，竟已一个个英勇无畏、下饺子般的跳了进去，东海的一跳，南海的那帮唯恐落了面子，也跟着噗噗噗往下跳，最后上面只剩了我们几个光杆司令。
龙烨看向我，“不敢跳？”
我忍住不去看谷底，腿肚子微微发颤，“哪有，谁不敢跳啦……”
“不怕？那就下去吧！”
话落，我只觉腰身一紧，龙烨那斯竟抱着我直扑谷底，耳边风声猎猎，隐没了我骂骂咧咧的声音……
龙烨，这个兔崽子！
……
这归墟之境不知道究竟有多深，感觉落了许久，我们还没有到底，我一路尖叫，手上死死掐住龙烨腰上的肉，用了十分的力气。
让你整我？我掐死你！
龙烨吃痛，“快松手，不然我把你丢下去。”
我果断松手！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换了种策略，学着千雪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好害怕呀！”
龙烨一僵，垂眸看我，我仰头可怜巴巴地与他对视。
无尽的黑暗之中，我神奇地发现，他的耳根子似红了几分，对我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马上就到了。”
不是吧，不是吧，真的有用？！原来男人都吃千雪这一套？
早说呀！早知道你喜欢这款，我干嘛跟你打架，我嗲死你！
我更用力地圈住他，“这里的戾气好重呀，我快受不了了！”
快！快！送我回去！
为了让他相信我有多虚弱，我还偷偷抠红了眼睛，水汪汪地望向他。
他果然又心软了，但他没送我回去，而是化成龙形，将我放在了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