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里逃生见云娘 欣然赴死 地府受罚
檀香味，很好闻的檀香味，醒来，就闻到一股极其好闻的味道。
刚想起身，嘶~疼！好疼！好像无数根钢针插进骨头里一样疼，一声呵斥：“哎哎!你别动，花了好多力气才救了你，别乱动，我在给你换药，这副药完事后，能好成什么样子，就看你的命了，贫道尽力喽！”
“明明是我弄的药！”就听一个娇柔妩媚的女子抢着说。我刚想和这两位恩人道谢，发现嗓子好像被灼烧过一样，发不出来任何声音，双眼也肿的睁不开了。
那人自顾自的换药，不理会我半分，下手也是极重的，好像弄的我更疼了！换完药问我得罪什么人了，怎么给扔到乱葬岗了？还好，路过看见我，看有一口气，就把我给救了。
我张了张嘴，没有声音，他说：“哦，还是说不了话啊，等着吧，五天以后估计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你慢慢恢复吧，我要走了，院里有个老头照顾你，能活动了就走吧！别给他添麻烦知道么！”
我想托恩人问问云娘的消息，我怎么样无所谓，云娘怎么样了？可是我说不出来，甚至动不了，感觉全身都被布包裹，接着又晕过去。那恩人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五日后，我感觉身体好了些，院里的老大爷帮我拆了身上的布条。我依旧无法说话，手脚也只能轻微的动动，依旧没有办法打探云娘。我气急流泪，老大爷以为我疼痛难忍，告诉我别着急，彻底好了怎么也要月余。
一个月后，身上的皮肉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还有断裂的脚和肋骨还要慢慢恢复，嗓子也变得嘶哑难听。右手彻底的废掉了，这对我来讲，都不是最主要的！说不出来，手能动的时候我试着写字问云娘的下落，老大爷不识字，好不容易比划找来别人看，也没人知道。
心里越来越害怕，没人能理解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我想找云娘，更害怕找到云娘，一想到那方士说的那狠话，云娘！在哪里？还活着么？我都被那方士打成这个模样，命大，被人救下才没死了，那云娘会受多大的痛苦。
云娘的下落，这是我忍痛坚持唯一的寄托！待我能出门，事情已经过去三个月了，第一时间就是出门打探，我深刻的知道了方士说的那句轻而易举！的意思！
我先是去了飘香居，怕被人认出来，特意乔装打扮一番，可就好像云娘没出现过一样无人晓得。去了书坊，我也是一样，问就是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世道？！
云娘同我都没有了在这里存在过的痕迹！
唯有他！那个人！听说在李府只手遮天哄骗李老太太，活的逍遥自在！
我失落的回到了破庙，和大爷诉苦，大爷说：“世道不公，人心不古，能有几人活的称心自由，活着就不容易了。”
我不甘心，要追查到底，为云娘报仇！见劝不动，大爷也放弃了，后面的日子里我每天乔装打扮，明察暗访。
当初那些人，却一个一个在消失。比如那个老鸨，比如守在门口的龟奴，还有书坊的老板！都是回了老家，再无消息。
手也断了，也怕被人认出来，于是找了一份打更的营生，昼伏夜出，我怕以后出事连累老大爷，也搬离了破庙。事情没有一丝的进展，人在消失，事情也就随着消失了，所有的痕迹都在消失，而我每天都在无尽的煎熬痛苦中活着。渐渐的，我连希望都没了，直到一天，我命运的那一天来了！
打更路上，我闻见一阵熟悉的檀香，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然后，我看见了云娘！成为鬼魂的云娘！她飘在空中，和一个道士对峙，诉说着她的痛，遭受的折磨，还有恨！对我的恨！
云娘真的死了！死的那么凄惨！怀抱的那一丝丝的期望彻底破灭了！我曾幻想过希望云娘和一样被好心人所救，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至少还是活着的。我知希望渺茫，也只能劝自己这么想！
听着云娘遭受的苦难，我瘫坐在墙脚瑟瑟的哭着心疼着，想出现在云娘的面前，又怕她冲天的恨意！很快，云娘逃了，我扇了自己两个巴掌，让自己清醒。
即使是鬼，我也要云娘，云娘想的，就是我要做的！
这一刻我无比坚定！既然，活着打不过那些权势滔天的人，无法报仇。那就同云娘一样，我们还可以做一对鬼鸳鸯！云娘恨，怨，我都接受，要报仇，我来！
看向旁边的护城河，我，跳了下去，毫不犹豫！
再次有意识，身边是一个戴着青头獠牙鬼面具的姑娘。她说，：“想不开干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下好了，随我去受苦吧”
只见她双手向我一伸，袖口飞出一条细细的锁链困住了我，我张口无言，身不由己的就随她去了。
回头，看见我赫然飘在那河上面静悄悄的
随后，到了地府见了阎王，告诉我，自戕是大罪！要我去枉死地狱受罚。我大呼冤枉，禀出实情。
阎王震怒，却不是因为我所说之事！呵斥我，凡人皆有命数，天道自有安排，成人不易，自寻短见还敢狡辩，若不是念在你身上，来人，给我带入枉死地狱！受十日轮回之罚！我震惊不已，可无法作为。
不容多说，眨眼间，即到枉死地狱！
抬头看见高台之上，坐着一金冠墨衣侃然正色的男子，看不清样貌，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出来他身上散发的严肃的气息。
鬼差上前报禀我刑罚为十日轮回，不曾有一语，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挥挥手，眼前场景变换。
我又回到了那天！死的那天，看见云娘鬼魂的那天！
我像是在自己的身体里又好像还有单独的意识，能清楚的感受当时自己的心疼和云娘的恨，却无法在做其他事。只能按部就班重复那天，感受着那天的绝望！
见到云娘时的激动，怕云娘发现自己的胆怯，知道云娘受苦的心疼以及看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迈向河边赴死的甘愿，然后跳进去，再次感受死亡。
感受河水瞬间把我淹没我的窒息感，感受脑袋一片空白，耳朵鼻子嘴巴，瞬间被河水不留一丝缝隙侵入。
全身被压迫的感觉，好像被谁掐住了喉咙一样。随着河水进入口鼻，进入身体，无法喘气的恐惧，使我控制不住的挣扎，我想死不想挣扎。身体不受控制的拍打水，随着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心脏也越跳越快，拼命的摆动的四肢。随着体力的耗尽，我慢慢的就不再有任何动作了，逐渐下沉的身体感觉到一阵阵的冰冷，大概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眼前的光亮渐渐消失，闭眼前我好像看见了云娘，还是像个小兔子一样，满脸娇羞的看着我，我笑着看着心尖上的人：“云娘，我来了”。紧接着刺眼的光线照过来
眼前再次出现刚才一样的场景，我再次看见云娘，再次感受自己的胆怯！
再一次欣然赴死，感受窒息的无力感，看见云娘的微笑，刺眼白光闪过再次重来
刚开始，我的意识还能记得一次两次三次，逐渐的，我不记得是第几次了
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体验，像一场暴风雨吞噬着我的一切，那种仓皇无力感，使我身心疲惫。
我的世界好像混乱了，我在一次又一次的崩溃中醒来，又在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中死去。
绝望、无助以及无能为力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全身。
开始，我还能安慰自己在最后一刻还能再次看见云娘。后来，又害怕在最后一刻失去她，在得到失去之间反复徘徊。
加上死亡的恐惧，好似在清洗一件衣物，在敲打和揉搓之间反复，晒干之后，等待弄脏清洗，再次蹂躏拍打，即使成为一块暗淡无色破烂不堪碎布，也还是要被缝缝补补循环往复，任人摆布。
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后，我惧怕不减，我想躲起来，躲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不想再重复了，不想在经历那些痛苦的回忆了。
我做不到，只能被动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
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再次看见那个金冠墨衣侃然正色的男子。
他说我刑罚已满，历经了这十日轮回之苦可知错！
我疑问:“十日”“没错，是人间十日，不过在这枉死地狱等同千年。”
我小声嘟囔着：“人间一日此地百年，十日就是一千年，一千年，一”
“可否知错！”一声极其不耐烦的严厉呵斥。
“我知错，当然知错！我不敢不知错！”
看着被吓的瑟瑟发抖的我，他面无他色的叫鬼差带我去奈何桥投胎，临走前交代鬼差；“天道安排他下一世依旧为人，投胎人道。”
随即我被带到一座桥前。桥前有一女子，风姿绰约面容姣好，背影中透露着数不尽的沧桑，鬼差上前禀告：“孟婆大人，狱主判人道”
接着一碗汤在面前，孟婆要我饮下，忘却前尘。忘却？看着眼前的的汤，想必这就是孟婆汤，喝下就能忘了折磨和心疼么？
我茫然，千年的折磨与我来讲，只有难以割舍和心痛，甚至不甘，生前未能救下爱人的无力感还在心头，我就这样忘了前尘，奔向新生？那云娘呢？她的哀怨放下了么？她可投胎为人么？我们可否再次相遇？我还能弥补么？我一连串的发问，换来只有孟婆的无奈。
孟婆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开口道：“奈何桥上奈何过，世世轮回逃不过，前世积德投人道，饮下此汤忘过错，命运天道皆因果，谁是谁非早安排，年轻人，喝了吧，能投人道已是万幸。忘掉一切重新来过，痛苦就没了。”
听了她的话，莫名浮现眼前的是，重复了千百次云娘诉说痛苦的场景，生前就是孤苦无依，死后成鬼依然是孤身奋斗！
我未能助他丝毫！我若就此转生，岂不是等同再次抛弃云娘，留下她一人？我不能！我不能！
我挣扎反抗不想喝，打翻了那碗汤。
孟婆看了看地下，又看看我，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讥笑：“你这是苦楚没受够，还是不长记性，我堂堂地府岂容你放肆！容不得你想与不想!带入忘川水牢，受忘川清洗礼后再投人道。”
身边凭空出现两个鬼差压住我，将我直接投进奈何桥下方的河水中，河水瞬间凝成一道道水柱，高不见顶，瞬间把我围住。之后那忘川河水像浪花一样拍打在我身上。
河水沾上之后就动弹不得，如同千万把刀一样在我身上来回切割，残留在身上的河水也同小蛇一样顺着我的血液钻进我的身体逆流而上。
疼！锥心刺骨的疼，感觉自己已经被撕裂。浑身颤抖难忍直至我晕了过去，又被疼痛折磨醒来，反复如此
这痛苦和往死地狱里不一样，是直接痛！而非心灵上的折磨，痛到我想不起来任何事，好像无形中，有什么东西被磨掉了。
直到隐约中闻到一股檀香味，这痛苦好像才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