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为何会有这么多马车驶来这里?
临近冬至,郊外气温极低,徐琳和春雨两人蜷缩在马车里,瑟瑟发抖。
马车外北风狂舞,呼啸之声不绝于耳,仿若鬼泣,天空阴云低垂,似乎要下雪。
马蹄声嗒嗒地响,从侯府出来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春雨知道她要出远门,昨夜便开始准备,除了御寒的衣物外,还带了一壶热汤和不少干粮,眼见时候不早,她把干粮取出来,又倒了一碗热腾腾的牛肉汤递给徐琳,让她就着吃。
徐琳接过,又告诉她,“给车夫也分一些。”
“是。”春雨照办。
车夫赶车本就又冷又饿,吃了这碗热汤和干粮,人立刻暖和又舒服起来,不住地感谢徐琳,“多谢少夫、多谢少夫人。”
徐琳道:“你别忙谢,告诉我这是到什么地方了?”
车夫道:“回少夫人,我们这是刚过了景山了。”
徐琳点点头,是了,杏花山庄跟景山在同一个方向,比景山还要远一些,这么说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到了。
正想着,马车突然骤停,往旁边一歪,徐琳和春雨都猝不及防,差点撞到头。
外头立刻传来车夫的声音,“禀少夫人,马车陷入坑里了,少夫人没受伤吧?”
徐琳高声道:“没有。”
“待小的将马车拉出来,请少夫人稍候。”车夫说着,自己下了车去牵马头。
然而那马嘶鸣了半天,马车却纹丝不动,反倒是徐琳和春雨在马车里颠来倒去,吃下去的东西差点都吐了出来。
徐琳忙道:“你让我们先下车等着。”
“是。”车夫答应。
徐琳和春雨跳下车来,站到路旁。
大路上空无一人,仅有车夫御马的吁声和马儿不停歇的嘶鸣。
徐琳注意观察着马车陷下去的地方,那分明是一条深深凹陷下去的车辙,她微微皱眉,又观察了周围,车辙的痕迹淡了一些,但还是能看出来。
大路旁有一条小溪,现已干涸,车辙凹陷下去的地方地势较低,若是雨季水位涨起时,溪水可能会倒灌进来,冲刷那块地方,导致那儿的泥土更为松软,因而车辙更明显。
这条路分明时常有马车驶过,可是这儿并非官道,游客们也大多到前面景山就停了,不会往前,那么这些经过的马车究竟去往何方呢?
马儿一声长鸣,唤回她的思绪,车夫已经将马车赶出来,过来邀请她上车。
徐琳在春雨的搀扶下上去,马车继续往前,这回她不再闷头坐在车里,而是从窗口探出头来,留心观察路上的车辙,直到他们抵达目的地,那些车辙才消失不见。
所以,那些马车都是驶来杏花山庄的。
据她母亲所说,杏花山庄她父亲并不经常打理,为何会有这么多马车驶来这里?
徐琳下了马车,埋伏在路边草丛里的陈瑞跳了出来,“见过少夫人。”
这是一个年近五旬的中年汉子,皮肤黝黑,精瘦有力,一双眼睛含有几分智慧,不愧是从前跑江湖的镖师。
徐琳点点头,“陈叔,辛苦你了。”
“为少夫人办事,应该的。”
“待会儿进去之后,先不要暴露我们的目的,就说我是来散心的,然后大家可以见机行事,暗中探访一番。”她看了陈瑞和春雨一眼。
“是。”两个人纷纷应声。
徐琳又吩咐车夫在原地守着,这才示意陈瑞去敲门。
陈瑞会意,向前重重地拍打门板,片刻之后,守门的小厮探出脑袋来:“你们是何人?这里不允许外人进入!”
陈瑞冷脸大骂,“好大的胆子!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徐家大小姐,你们的东家!”
小厮仿佛吓了一跳,立刻开门出来迎接,恭恭敬敬地给徐琳作揖,“大小姐。”
徐琳冷冷淡淡道:“我闲来无事,想来庄子上散散心。”
“这……”小厮一怔,似乎有些为难。
“怎么,我家的庄子我还来不了?”
“不不不,大小姐当然可以来,大小姐请进。”
徐琳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踏步进去。
刚一走进门就看到一片衣角迅速隐入了一旁的草丛里,徐琳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继续向前。
往里走了莫约百米,就看到了庄子的面貌,入眼先是两排规整的农舍,大约有十几间,土砖草瓦,井然有序,相对排成一条小巷。
巷子里好些个孩童在玩耍,羊皮球踢来踢去,一些活鸡活鸭在地上乱走,水井边有几个妇人在打水洗衣,房屋往后是平坦的田野,再更远处地势渐渐隆起,形成山林,山上栽种着的大多是果树,也有梧桐、乌桕、枫树等观赏性树木点缀其间。
现已入冬,丰收时节已过,树木大多落了叶,只剩光秃秃的枯枝杆子,田野里的作物也已收完,田间只零星站着几个农民,正把田间的枯草、秋收过后的农作物枯杆子堆聚在一起,点火燃烧,好作为明年开春种植的肥料。
一切看似并没有任何问题。
徐琳慢悠悠地走着,忽然有一个三十几岁,长着长脸,身材中等的男人匆匆迎上前来,恭恭敬敬地朝她行礼,“小的徐年,见过大小姐。”
徐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是这里的管事?”
“是。”男人恭敬地点头,“我母亲曾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我们一家都是徐府的家生子,老夫人心善,心疼身边照顾她的嬷嬷,我母亲又是老夫人从徽州带来的老人,年纪大了以后体弱多病,老夫人便让她到这庄子上养着,顺带也把我们都送进来尽孝,这一住下来也将近十年了。”
徐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继续向前走。
徐年又拦到她面前,“大小姐,大小姐请到寒舍,让小人略微招待一番。”
徐琳淡淡道:“不必,我是出来散散心的,想到处逛逛。”
她说着,继续向前,徐年顿了顿又拦到她面前,“小人是怕这里污秽,冲撞了大小姐。”
“大胆!”陈瑞大吼一声,怒斥徐年,“大小姐在自家庄子里散散心,用得着你多管闲事,一再阻拦?!”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徐年连忙恭敬地低头,连连作揖。
徐琳不管他,走到一位正在井边打水的老婆婆面前,温声问她,“这位婆婆,您是这里的佃户吗?”
老婆婆年约六旬,穿了一身麻布芦衣,两鬓斑白,形容憔悴,双手冻得通红,正要从井里拉起一桶水,徐琳一出声,她吓得一哆嗦,水桶脱手落回井里,许久之后才发出啪的一声击打水面的回响。
“呀……”
“贱人,你竟敢冲撞大小姐,看我不打死你!”
徐琳刚惊讶地喊了一声就被徐年打断,他声色俱厉地怒斥那位老婆婆,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老婆婆被打得一懵,捂着脸跪下,不住地朝徐琳磕头,“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我不是故意的!”
她身旁的几个妇人也跟跪下,全都不住地发着抖,“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
几个孩童连球也不踢了,全都怔怔地站在原地,突地有个孩子害怕地哭了起来。
徐年不满,骂骂咧咧走过去揪住其中一个要打,徐琳及时阻止了他,“住手!”
徐年住了手,朝徐琳虚伪地笑了笑,“大小姐有所不知,这些兔崽子,就要狠狠地教训他们才会听话。”
言毕,他抬起手来,狠狠地在被他揪住衣领的那小孩子脸上扇了两巴掌,小孩脸颊立即多了两个深深的红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徐年更不满了,抬手又要打,被陈瑞拦住。
陈瑞揪着徐年的领子,目眦欲裂地盯着他,“大小姐叫你住手,你耳朵聋了吗?”
徐年被他的凶煞之气镇住,但还在嘴硬,“大、大哥,我这也是教训这些贱民嘛。”
“你!”陈瑞抬手要打。
“好了。”徐琳出声阻止。
她走到徐年面前,“你既要教训他们,也该言传身教才是,光打他们有什么用?”
“是是是,大小姐说得对。”徐年这回被吓怕了,没敢再反驳。
徐琳示意陈瑞松开徐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妇人和不住嚎哭的小孩,微微皱了皱眉,这些人慑于徐年的淫威,此时从他们嘴里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跟这个徐年曲意周旋一番,再找机会查探才是。
她对徐年道:“你不是说要招待本小姐一番吗,还不带路?”
徐年先是愣了愣,随后道:“是是是,大小姐这边请。”
徐琳领着陈瑞和春雨跟上他,往他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