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评理
眼见二姨的第二巴掌就要落在苏晓静脸上。
风书浩抬手，拽住了二姨的手。
二姨拽回自己的手，不满的瞪向风书浩，“我知道你是李云山她们家的客人，但别管别人的闲事？”
“我是她的老师！”风书浩也瞪向二姨。
二姨带着怒火抱怨道“你是她的老师，那你评评理！你说苏晓静家现在都这种情况，还该不该读书？到底是读书重要还是给他爸治病重要？是她的前途重要，还是她爸的命重要？”
“她不读书，以后凭借她的样貌，找个家庭条件好点的伢子，一样日子可以过得舒舒服服。就是我们家若薇，年纪比苏晓静也大不了多少。样貌还不如她苏晓静，没读书，不照样找了个有钱的老板。现在日子过得幸福着呢！我们家那房子的第二层都是她寄钱建的。我是心疼我那妹子，她现在瘸着腿，早不是早，晚不是晚的拼命赚钱也不够苏云庭的药费呀！”
“同样是女儿，苏晓静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她娘心软舍不得教训，今天我这当姨的就替我那妹子教训她有哪里不对？”
这样的话，苏晓静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此刻她无心再听。
不自觉的她将目光投向风书浩。
她再次怀疑自己真的应该放弃读书。她似乎想从他那里找到答案，她的选择是对是错！
风书浩静静的听着她二姨的抱怨。在这一场争论里，他只是一个局外人。面对她这两难的选择，他又有什么资格评价谁对谁错。
此刻他仍旧为他拼命从歹徒手里救下苏晓静，而她连当面道谢都没有，而心里憋着不满？
二姨没有等到答案，再次出口：“风老师，您是她的老师，您说，有没有错？我该不该教训。”
他见苏晓静也将目光投向他。
“读书，是让人明白是非，懂的感恩和回报！如果做什么事都只是一味的为自己，而不顾帮助过自己的人。不知道知恩图报。这样读再多的书又有什么用？这样的书不读也罢！”
风书浩发泄了他这几天憋着的怒气，头也不回离开。
他拼死救她一命，他命悬一线的时候，她人在哪？她连医院都没去吧！见他连声谢谢都不曾道一声。
苏晓静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连他都这么说。是不是真的是她自己错了。父母养她这么大，她不能自私的只顾着自己的前途，而不顾父亲治病。
“你看你老师都这么说吧！我说的话是不是对的？读书有什么用？”二姨又是一通数落。
风书浩的话犹如一块石头压在苏晓静心里。她一直坚持的信念在此刻轰然崩塌。
苏晓静像下了决心一样一字一顿道：“二姨，我读完这学期。过完年我就去打工！”
二姨抱怨一通，见苏晓静服软也答应去打工，气消的差不多。
把谷子倒在晒席上，冷冰冰交代：“别尽顾著你那破书，把谷子摊开晒起。”
挑着箩筐又急匆匆去往田里。
二姨走后，苏晓静泪眼婆娑的将谷子摊开晒起，然后抱着书坐在屋檐，两眼无神的盯着远方，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她的书本上。
所有人都让她要认命，她不想认又怎样？终究逃不过命运的齿轮。
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拼命，就能看到更多的风景。现在才明白这无谓的挣扎，只是自己的一场笑话。
恍惚间，她听到一声声响，清脆，刺耳，支离破碎。低头，看到的是碎了一地的心。
整个假期她都在恍惚中度过。
假期复学是在七号的晚自习。
经过几天的休息，所有同学踌躇满志。风书浩站上讲台是一贯的清冷，不自觉的眼神扫过苏晓静的座位，却没有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
苏晓静那抹纤细无助的身影这几天一直在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所有的不满和怨恨在看到她蹲在地上默默流泪时都已消散，随之的是同情，是怜惜、、、
她是否再也不会出现？那天他太生气，为她连一句感谢都没有而带着强烈的不满，以至于她二姨说了什么，他根本就没关注。她二姨抱怨的时候一吧拉之间带着浓重的方言也让他根本就没听懂多少。
他只听清楚二姨最后问他读书有什么用，他就借此机会表达对苏晓静对于他拼死救她却不闻不问的不满。
可是看那天伤心欲绝的情形，他心里莫名的难受。他想向前去安慰她，开导她。可隔着师生这层关系，他终究什么也没有做。他时时站在李云山二楼的阳台上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苏晓静家那栋矮小的木房，眼神在不自觉的寻找那抹纤细的身影。
他也曾徘徊在她们家的门口过。
李欣还是日日都会去找她，她回来的时候。他又几次想打听下她，话到嘴边都开不了口。
此刻，她没有来。他要去找她。他是她的班主任，他有责任去关心旷课的学生。这个念头升起时，他立即交代好班里的学生好好自习。放下书本，就往教室门口去。
刚到教室门口，就见苏晓静出现在不远处正往这边而来。此时的她眼袋愈发明显，黑眼圈也越来越重。面容憔悴，头发干枯毛躁，整个人就像被抽干水分的大树，疲态尽显。
此时的她就如一缕游魂，没有了生机。
路过风书浩身边时，她用沙哑的声音打了声招呼，就径直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风书浩呆愣愣的竟有一片刻的失神。
“苏晓静你怎么才来？”坐在苏晓静斜后方的岳小鹏，忍不住小声问。
苏晓静将包放好，拿出书本，没有回答岳小鹏的话，径直看起了书。
风书浩也回到讲台继续盯着学生上晚自习。
昏黄的教室灯下，一片安静弥漫在晚自习的教室里，只有窗外的风偶尔吹动窗帘，打破这平静的氛围。
风书浩就那样随意的站在讲台上，眼神却不自觉的瞥上心不在焉的苏晓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