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千梵山往事（上）
上古千梵神山，天地造化灵地。
高木掩映，绿意葱茏。山林间一条石阶铺就的山路从山顶蜿蜒直达山门。
汉白玉石山门，时间久远，白石已经泛黄。石门上字体斑驳，依稀可见“千梵山”三字。
山门之前，两只皮毛火红的小狐狸一左一右虔诚匍匐在石阶上。
“姐姐，我的腿麻了。”右边的狐狸说。
“再坚持一下。”左边的狐狸咬咬牙回答。
“姐姐，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落脚吗？”
“相信我，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天地虽大，可道场难寻，修行千难万险，机不可失。”
“他们好像不欢迎我们呢……”
“闭嘴……”
“姐姐”疲惫不堪，低头双目微闭，不再说话。
“姐姐，你怎么了姐姐。是不是上山背着累坏了……姐姐！”
……
山路上，白衣少年踏着石阶飞速走下千梵山。
山风吹山林，浩浩荡荡如碧波奔涌的山林间，少年白衣飘飘，在绿波中舞动，灵动如天神降世。
没有一丝声响，少年翩然降临两只小狐前的山门之内。
少年站定，长发垂肩，剑眉红唇。
皮肤白皙，一脸稚嫩。
双目有神，略显老成。
举手投足，身形洒脱。
站定傲然，气宇轩昂。
少年缓步走出山门，惊动了匍匐在山门外的两只小狐。
右侧小狐抬头张望。
只一眼，仿佛被摄住心魄。
小狐狸紧紧盯着少年的脸，出神，无言。
少年脚踏白靴，缓步移到它们近前。
“姐姐！姐姐！”小狐低声呼唤，眼睛却盯着少年，未曾离开半分。
身旁的“姐姐”体力已经达到极限，此刻已经昏睡过去。
少年缓缓抬手，在身前画了半个圆，手心顿时出现一道白光。
手一挥，白光灌入“姐姐”昏睡的身躯。
它缓缓醒来。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来到“姐姐”身前。
“我叫希诺，她叫希容。”小狐狸抢着回答。
希诺忙俩到希容身前，扶起希容。
“谢谢！”希容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感谢他的医治。
“哥哥，请问你叫什么？”希诺问道。
少年抬眼扫视了一眼眼前的两只红狐，沉默不言。
“有劳仙童禀报千梵大师，我们想拜在千梵门下。”希容撑起身体说。
“跟我来。”少年转身。
两姐妹兴奋不已。
希容撑着身子快步跟随。
希诺开心地追上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希容在少年身后再次询问。
“千梵。”
希诺一脸兴奋回头看着希容，又转身快步跟上少年。
……
光移影动，日月如梭。
三年后，千梵山，秋。
漫山遍野金黄。
褪去稚气，千梵的脸上棱角初现，剑眉下的双眼越发成熟。
千梵一如三年前那般快步走下千梵山，赶往山门。
白衣飘飘，意气风发。
在漫山的金黄里。像夕阳下的一只白鹤，如落入黄沙的一柄雪莲。
千梵身边，一前一后是披着火红披风的两位少女。
稚气未脱的少女，头上生着毛茸茸的狐耳。
“姐姐，你慢点。我跟师傅都赶不上了。”说话的是希诺。
希诺跟在千梵身后，紧紧跟着。满眼都是千梵的影子，一脸欣喜。
希容在前，顷刻已至山门。
山门外，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躺在石阶上。嘴角流着鲜血。
希容蹲下身。
“师傅，它受伤了。”希容回头告诉身后的千梵。
千梵出手，一道白光注入白狐体内。
白狐苏醒。它没有名字。
“从今以后，你叫希奚。”千梵动情看着白狐。
希容抱起希奚。三人回身上山。
“那……那是怎样的眼神？”
希诺立在原地，满眼失落，一脸愁容。
“我们进山跪拜了七七四十九天……可她……就这样进来了吗？千梵……千梵……”
……
下雪了。
千梵山上，白衣少女在山崖边止步远观，亭亭玉立。
白雪飞扬，千梵山美景尽收眼下，可是少女一脸悲戚。
“怎么啦希奚？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希容从白衣少女身后走上山崖。
“希容姐姐！”希奚扑倒在希容怀里。
“你看！”希奚抬头，拉起自己的白袍。
白袍被剪开一道巨大的裂口。
希奚哭丧着说：“希诺姐姐说师傅才穿白袍，不让我穿了……”
“哎……”希容摇摇头，抱着希奚的脑袋，“姐姐给你缝上。”
“可是，我是白狐，袍子就是白的啊……”希奚委屈至极。
希容摇摇头，拉着希奚回家。
院中，希诺正一脸宠溺看着千梵打坐练功。
……
“姐姐！你是我的亲姐姐！你怎么尽帮着她？”希诺一脸怒气。
希容摇摇头：“不要无理取闹。希奚是白狐，穿什么都是白色……”
“好啊，那我给师傅做件红袍子去！”希诺愤愤地离开。
“希诺，不要胡闹。这是神界……”
……
大雪纷飞。千梵坐在窗前。
希诺坐在千梵身前，笑靥如花。
“你的心意我懂。”千梵看着手里的大红袍。
褪下白袍，穿上红衣。
铜镜里的千梵满面红光。在寒冬的夜，他像春日的花。
春风得意，他像高中的状元郎。
少年意气，他像花烛里的新郎。
春风得意饮美酒，意气风发动春心。
花烛影动，双目相对动情时，希诺张开双臂搂住千梵。
千梵一愣，抬起双臂搂着希诺。
希诺看着千梵，千梵看着窗外。
大雪纷飞，窗外一片黑，千梵脑中一片白。
雪一样的白，白狐一样的白……
……
“千梵，千梵，能与你独处真好！”
“千梵，千梵！你怎么不穿红袍……”
“千梵，千梵！你怎么又穿白袍……”
“千梵，千梵！你好像教姐姐妹妹比我还用心呢……”
“千梵，千梵！天上有雨，山间有风，你不要出去……”
“千梵，千梵！春雨绵密夏日晒，秋风刺骨冬日寒。你就待在屋里……”
“千梵，千梵！……”
……
“希容姐姐，我怎么感觉师父总躲着希诺姐姐？”希奚一脸疑惑。
希容摇摇头。
“希容姐姐，师傅这次云游要带着我。”
希容摇摇头。
“希容姐姐，我怎么感觉希诺姐姐很讨厌我？”
希容叹了口气，摇摇头。
……
“师父，希诺消瘦了很多……”希容递上茶水试探性问道。
千梵默不作声。
“师父，虽然这是神界，可是最坏的结果是魂飞魄散，魂归妙音树。流言如何？门规教条又能如何？”
千梵默不作声。
“师父，爱就用力好好爱。妙音树下的声音多好听，那都是相爱的声音。魂归镇元铃，但是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依旧是幸福的啊。”
千梵默不作声。
“师父，不爱就不爱。本就无罪，不用刻意，不必勉强。但是需要面对的啊……”
千梵依旧默不作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