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定决心
“儿子啊，你不是休假了？啥时候回来？妈妈让司机去接你？”童谦大早醒来就看到母亲大人的信息，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又有点好笑，自己都这么大的人，哪里还用接。
“妈，我中午到家吃饭，自己开车回去。”回复完母亲，他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家。
家里童妈妈在厨房里张罗着儿子喜欢的菜色，番茄炖牛肋条，烤羊排……厨房从早上就开始飘着食物的香气，想起儿子那消瘦的脸，她就觉得要多给儿子补补。
“妈妈，哥哥几点到家？”小女儿趴在厨房门框上，能让自家老妈亲自下厨的，只有大哥了，平时都是阿姨煮饭，妈妈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哥哥回来吃午饭，应该快到了，你别给哥哥打电话，哥哥开车接电话不安全。”童妈妈叮嘱自家小女儿，小丫头前两天就在琢磨着去哥哥那边玩几天。
远处院子的大门开启，一辆黑色大众驶进来。
“妈妈，哥哥回来了！”童佳玥开心的冲出去，一把跳上刚从驾驶室出来的童谦背上，童谦一个趔趄，兄妹两个差点都摔地上。
“佳玥，你勒这么紧，哥哥会被你勒窒息了。”他宠溺的拍了拍妹妹的腿，背着妹妹往屋里走。
“童佳玥，妈妈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总是跳到哥哥背上让哥哥背，你这么大了，这么重，万一哥哥没接住，两个都摔了怎么办？”童妈妈一巴掌拍在女儿的屁股上，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妈，没事。”童谦对这个小自己一轮的妹妹，那是疼到骨子里，脑海里还是浮现出妹妹小时候拉着自己的手，指着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说“我哥哥是我妈妈生的，我哥哥不是抱来的，我哥哥是我家的。”那时候才多大，幼儿园大班吧好像。
童爸爸带着童序从2楼下来，一看就看到还趴在大儿子背上的女儿，发话“佳玥，快下来。”
“爸，我回来了。”童谦说。
童爸板着一张脸，口气生硬的说“还知道要回来，还记得你爸你妈，你是准备一年回来一次吗？”他也气大儿子，气他跑这么远，气他从知道自己是抱养的之后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爸，哥刚开车回来，先吃饭，好饿啊！”童序赶紧和个稀泥，他可是非常希望哥哥回来，爸就不会逮着他薅羊毛。什么时候老爸跟老哥能回到以前的，这样他就轻松了。
“都站着干嘛，坐下来吃饭啊，妈妈煮了我们小谦最爱的红烧肉。”童妈妈可不会给自己老公机会，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在那板着一张脸，到时候父子两矛盾加深，儿子更加不想回来。
童谦前面的碗被堆满了各种菜，来自妈妈、妹妹的，吃都吃不完，他心里也是愧疚的，对爸妈的愧疚。那件事没发生之前，他们家也是每天欢声笑语，充满温馨的，这些年他也逃避了这么久，很少回来，每次回来爸爸都会气他很久不回来。
“小谦，多吃点，你看又瘦了。工作辛苦也要记得吃饭，不然身体哪里受得了。”童妈妈对这个大儿子，真的如人家所说第一个孩子都是倾注了母亲所有的爱，哪怕这个儿子不是自己生的。她跟童儒敬结婚很多年，一直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两个人身体做了各种检查，都显示没问题。最后她听从老人的建议说抱养一个孩子，可能可以带来弟弟妹妹，她太想要孩子了，但是童儒敬考虑得更多，提出如果抱养一个之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如果有差别对待，这个孩子会有很大的心理落差，未必是好事。童妈妈孟云也是思考了很久，她跟老公摊牌：如果抱养一个孩子，以后这个孩子就是我们亲生的，有继承家产的资格。夫妻俩在思想上对抱养孩子这个事情想法达成一致之后，最终抱养了一个被人抛弃的小男孩，取名童谦，她当时的想法是如果以后自己生个女儿，女儿就可以有个哥哥保护。她将自己多年的母爱全部倾注在童谦的身上，可能是因为注意力转移了，他们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是童序，她内心一直都觉得是童谦带来的弟弟，更是爱这个大儿子。从来都是三缄其口，不允许任何人提起童谦的身世。对他们家来说，童谦也是亲生的，永远都是大儿子。
“妈，我有按时吃饭。”童谦赶紧跟妈妈解释。
“你都瘦成这样，要不我给找个阿姨煮饭，你平常下班回家才有饭吃，食堂的伙食肯定比不上家里的好。”
“不用不用，食堂一日三餐都是有的，我只是看着瘦，其实体重没变化。”童谦安慰妈妈，如果不是爸爸不同意，他觉得妈妈都可能跑到a市去帮他煮饭。
“哼，慈母多败儿。吃完饭，两个都过来书房。”童爸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往书房走去。
童序看着童谦，投来无助的眼神“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管理公司啊？我都要疯了。爸天天逮着我训。”
回来管理公司是不太可能了，他当年改志愿的时候就是打着不回来继承家里公司的想法，才去读公安大学，否则按照父亲的规划他应该国内读完商科，再去国外留学，然后回来接管家里的公司。但是，自己是父母抱养回来的，家里的公司应该是留给弟弟的，他不想占有这些本该是弟弟的资产。这个决定，似乎让所有人都不开心。
童儒敬坐在书房里，想到那一幕，内心还是情绪翻涌，他好好的一个儿子，就因为这些闲言碎语搞得常年不回家，不花家里的钱。
那年童谦高考完，童儒敬夫妇看到成绩是非常满意的，请家里那些至亲的兄弟姐妹吃饭。结果饭局上，三表姐就问准备让童谦学什么专业？童妈妈没有过多的想法，说学商科，以后刚好回来帮爸爸管理生意。谁能料到，三表姐当着童谦的面说“你们是不是脑子傻了？一个抱养的儿子培养来接班，这是准备把全部家产送给别人啊。自己的儿子怎么办？以后仰人鼻息？”这话跟炸弹一样，童儒敬到现在都能记得儿子原本笑意满满的脸突然就愣住了。
“谁是抱养的？”18岁的童谦冲动而又大声的质问三表姑。
“你啊！这里所有的孩子都是童家的孩子，唯独你不是，你是你爸妈抱养的，你不知道吗？你继承公司是在霸占你弟弟的资产。”三表姑恶毒的话语如刀一般插入那个原本肆意张狂的少年心中。
“小谦别听三表姑乱说，爸妈的规划跟任何人无关，你永远是爸妈第一个孩子。”童儒敬气得把手中的酒杯砸在地板上，这就是亲戚，平时有需要，他对谁都是能帮就帮，关键时候来毁他的儿子。
“你这个坏人，我哥哥是我家的，我妈妈生的。”童谦往外走，耳后还能听到年幼的妹妹的反驳声，这场原本是庆祝他成年考上大学的家族聚餐，成为了他永远的伤，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多天，喝酒抽烟，他从来没发现自己是抱养的，父母对他跟弟妹没有任何区别，甚至父亲对他更严厉，总是对他说以后要照顾弟弟妹妹，要接管家里的公司，玉不琢不成器。
“爸。”童谦的声音把童儒敬的思绪拉回来，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儿子，他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在大儿子身上花的心血比在小儿子身上多太多了，大儿子却没有继承他的公司，心里对大儿子还是有怒气。
童序大喇喇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他知道今天老爸的火力在大哥身上，他看戏就好。
“童谦，你在外面玩够了吗？是不是该回来帮爸爸管理公司了。”童儒敬也不想过多铺垫，小儿子的生意细胞不太行，他很早就发现了。
童谦默了默，低低回到“爸，我不会回来家里的公司，我现在过得挺好的，小序现在在公司也还可以。”
“啪”一本书砸在他身上，传来父亲暴怒的声音“童谦，你所谓的过得好是做一名小交警，每个月领那1万多的工资，开着一辆十几万的大众，自己还着房贷？你在委屈什么？就算是抱养的，爸妈对你不够好吗？你不知道我从小在你身上花费的心血吗？我是不是一早就跟你说你以后要回来接管公司，你现在撂挑子让小序来管，你告诉我，这么多年你在逃避什么？家族聚餐你不参加，过年家庭聚会你不参加，爷爷过生日你不来，你还是不是童家的孩子？三表姑几句话就把你跟爸妈分割开了吗？”童儒敬气得跌坐在椅子上，童序吓得赶紧扶住他，“爸，爸，你别生气，等会你血压升高。”
“你个不孝子，就是要气死你爸。”童儒敬又砸了一本厚皮的书，童谦不闪不躲，那书直接砸在脑袋上，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爸，这么多年我也不在意我是不是抱养的，因为你跟妈对我跟亲生的是一样的。我确实一直逃避，不想面对那些人，所以很多场合我都没参加。这点是我做的不好，以后家里的大事小事，我都会尽量参加。”童儒敬听着儿子的话，心中的怒气稍微有点缓解。
“公司呢？”
童谦看着童序，缓了缓才说“爸，小序按照你的要求学了商科，他现在也在公司里学习，他能挑得起公司的担子。我现在干着这份工作，挺好的。”
童儒敬盯着儿子的脸一瞬不瞬的看着，半晌，不说话，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童序看着哥哥头上的伤，又看着爸爸涨红的脸，不知道怎么办？默默的为自己叹了一口气，哎。
他原本快快乐乐的计划着以后当个外科医生，反正爸爸也没要求他要继承家里的公司，一切美好的计划梦碎在那一年，他还记得哥哥关了自己好几天，从房间出来之后感觉哥哥整个人都变了，不再像以前一样开朗，虽然还一如既往的疼爱他跟妹妹，但是哥哥违背父亲的意愿偷偷改了志愿。从此之后，家里经常因为哥哥的事鸡飞狗跳，妈妈经常偷偷流泪。
“爸，算了，哥实在不想回来管公司就随他吧。我来帮你管，我会好好学，哥哥也会慢慢走过他心里的坎的。”童序觉得自己好难，又要照顾爸爸，又要照顾哥哥。
“好。你们兄弟不要因为你哥哥是抱养的就生疏了，知道吗？你哥哥是想把公司留给你。”童儒敬还是了解自己一手养大的大儿子，疼爱弟弟妹妹，重感情。
楼下童妈妈看到大儿子脑袋被砸得肿起来，赶紧拿来花生油涂抹，心里气得要死，这个死老头，下手这么重，把儿子砸傻了可怎么办。
轻轻地揉着那个红肿的地方，温声道“痛不痛？”
“不会。”童谦知道他要是说个痛，今天爸爸指定被妈妈赶去睡书房。
“大哥，晚上二叔公过生日，在丽景大饭店。你刚答应爸的，以后家里的大事小事你都会尽量参加。”童序生怕自己老哥又撂挑子。
“好。”童妈妈听到大儿子现在愿意参加家族的大小事，还是很开心的，她的儿子姓童就是童家的孩子，还是童家这一辈最大的一个男孩子，身份自然也是尊贵的。
夜幕降临，今天的晚宴让童妈妈格外的开心，大儿子也参加，往日这种时候都会有遗憾。
大包厢里五张桌子，爷爷跟二叔公坐在一起，童谦走过去，除了父母辈的，很多年轻人一辈没认出或者没见过童谦，“爷爷，我回来了。二叔公，祝您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二叔公好多年没见这个小时候皮猴似的大孙子，一看这么大了，高兴得合不拢嘴。
“过来坐爷爷身边。”自家爷爷看着大孙子，气不打一处来，他过生日这大孙子就一通电话，孙子辈头一个，当年可是骑在爷爷头上长大的。
“都来见见你们大哥，这么多年没见，别愣着了。”二叔公招呼自己家的孙子辈。
童谦给叔叔婶婶姑姑姑丈都一一打过招呼，这些人很多人也都知道当年那场闹剧，但是自家长辈很早就下过封口令，不允许在童谦面前提他的身世，才会出现童谦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抱养的。
“大哥，你这是舍得回来了？”
“大哥，晚上多喝几杯。”
“大哥，我都结婚了，你什么时候让我们喝喜酒？”
“大哥”
“大哥”
……
这些家族里的弟弟妹妹也都很大了，对传说中这位优秀的大哥了解不多，有的小时候一起玩过，有的小时候一起读书，有的就年龄差太多，没啥接触。
“晚上，你跑不掉了，这么多年也不跟兄弟联系，你可真行啊！”勾着他的肩膀说话的是他的堂弟童晋，因为是同龄人，两个人好的跟穿同一条裤子似的。
“爸爸，妈妈说你晚上不能喝酒。”有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孩拉着童晋的裤管子喊道。
“爸爸晚上就跟大伯父喝几杯，你看大伯父肯定给你准备了大红包。叫声大伯父。”童晋抱着小闺女，炫耀“我闺女这么大了，你现在什么情况？”
“大伯父好，红包给我。”童思雅稚嫩的喊着童谦，快把童谦的心给软化了，童谦掏出一个红包放在她藕节般的小手上。
红包一掏，家里的小孩一个个都不用教，围着他“大伯父，大伯父”的叫着，童谦看着家族这些小娃娃，也很开心。
“小谦啊，要结婚了吗？”二叔公问。
“二叔，小谦对象还没找呢。”童妈妈赶紧来解救大儿子“我天天催着他快点找对象。”
后面还是年轻人一桌，喝着酒，童谦被童晋招呼着喝了好几杯洋酒，酒过三旬，童晋有点醉意“你可真是好兄弟，说不跟我联系就不跟我联系，害我那时候还被怀疑是不是失恋了。”
“大哥读书那会是真的能打，那时候可没人敢欺负我们，只要报上大哥的大名。”童智回忆起读书打架捣乱的时候，不由感慨自己因为这个大哥少挨了很多打。
“每次我哥打完架回来，都会被我爸皮带伺候。”童序那时候可经常看到老爸用皮带抽大哥，老爸是不允许大哥打架的，让你练散打是强身健体，不是为了跟别人打架用的。
童谦也回忆起小时候三天两头就被老爸揍，调皮捣蛋打架斗殴，跑去玩老虎机等等，没有一样让父母省心，父母也是抓起来照打不误，该骂骂该打打，以至于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跟别人有啥区别。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这回忆时刻，童序看到他哥手机响了，跳出来两个字“施玥”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