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性命堪忧
远远地就瞧见沈云澜一袭锦衣长袍，长身玉立。五年未见，颜玉柔已经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每靠近一步，脑中的模样越发清晰，他眉眼修长疏朗，有一种岁月沉淀下的淡然。
颜玉柔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五年沈云澜是经历了不少，可为何他给她的感觉，却像是经过漫长岁月的沉淀。
颜玉柔行了一礼，沈云澜垂眸看着她，“我与三娘有话说，盛茗，你先带着松音去水榭外等着。”
松音看向颜玉柔，见她点点头，就跟着盛茗到了水榭外。
松音瞧着颜玉柔跟着沈云澜走了几步，两人站在水榭边低声交谈着。
突然盛茗拿过一盒糕点，递给松音，“松音姐姐，公子和三姑娘有话说，咱们就别盯太紧了，来，吃个糕点，这个可是金桂楼的糕点。”
松音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推说不要。
盛茗却十分热情，两人推搡间，糕点脱手掉在地上，撒了一地。
松音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捡起来，金桂楼的糕点以贵闻名，虽说她不在意，但毕竟是盛茗的好意。
“哎呀，浪费了。”盛茗拍着手，惨然道。
这时松音突然听见一声扑通声，好似有人掉下湖里。
松音手一抖，起身向水榭看过去，只见沈云澜独自一人站在水榭中。
松音瞬间似有一盆冷水浇头，整个人几乎失力。她微微颤颤地朝水榭跑去，不过几步路，若不是盛茗扶着几次差点摔倒。
“姑娘呢？姑娘…”
湖中晕开的水波逐渐消散，松音挣扎着想跳下去却被盛茗拦着，沈云澜道，“三娘掉下去了，盛茗，赶紧叫人来救她。”
盛茗应了一声，放开了松音。
松音一时跌坐在地上，她有些反应过来，愣愣地看向沈云澜，他的表情并不着急，毫无波澜地看着水面，松音心猛然一紧，姑娘的事不简单，现在能信得过的只有老夫人了，只要把事情闹大，姑娘或许就能得救。
松音飞快起身想向外跑去，突然脖子一疼，眼前一黑，倒地不醒。
“盛茗，把她先弄走。”沈云澜平静地说着，原本跑出水榭的盛茗又从廊柱后走出来，应了一声。
沈云澜负手而立，看着毫无波澜的湖面，眼底一片冷意。
颜玉柔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未婚夫要杀了自己。
在沈云澜将她推入湖中时，颜玉柔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寒意，颜玉柔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便让自己沉入水中，若不是穿越前自己有学过潜水，现在已经小命不保了。颜玉柔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他让他非杀自己不可？就连之前有人设计要毁她名节的事，颜玉柔现在想来很大可能就是沈云澜做的。
颜玉柔游到湖对面，借着水边的植物，偷偷爬上岸，春末的水还是有些刺骨的凉意，浑身湿透的颜玉柔冷得瑟瑟发抖，但她不敢出去，只能希望松音可以发现不对，将事情闹大，到时候她再过去，在大庭广众之下，沈云澜该不敢做出什么事。
过了大约一刻钟，湖边来人了，动静不大，沈大夫人扶着颜老夫人急急赶来，来的都是些亲近的人。
颜老夫人只觉得浑身发颤，眼前一阵一阵发黑，盛茗来说颜玉柔失足落水时，她怎么都不相信，怎么会落水？怎么就落水了？
“如何了？”沈大夫人焦急地问道，“仔细打捞每一处，务必不能遗漏。”
入水打捞小厮，上来又下去，都说没看见。
沈大夫人抹着泪，一遍一遍又叫人下去寻。若不是扶着颜老夫人，自己也觉得快撑不住了，想当年妧娘弥留之际将颜玉柔托付给她，她竟然还让她在府中出事了。
“祖母…”人群后，传来虚弱的声音。
沈大夫人扶着颜老夫人转身，瞧见颜玉柔浑身湿透地扶着假山，脸颊煞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孩子…你…”沈大夫人愣愣地看着颜玉柔，随即回神道，“快快，拿件披风给阿柔披上。”
张妈妈一个快步上前，展开披风将颜玉柔裹住，抱着她，口中不停念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颜老夫人上前握住颜玉柔，眼角含泪，颤抖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怎么会没事？颜玉柔并不打算放过沈云澜。她虚弱地靠在张妈妈身上，眼底含泪，对着沈大夫人哽咽道，“是我自己失足落水的，伯母不要怪云澜哥哥。幸好水底有暗流，将我冲到对岸，不然阿柔可能就见不到祖母了。”颜玉柔咳了咳，抬眼看向沈云澜，深情而缱绻，“现下春末，湖水还是很冷的，云澜哥哥幸好没有下水救我，不然伤寒的就不只阿柔了。”
沈大夫人嘴角翕动，眼中眸色一沉，听出颜玉柔话里若有若无的意味。
“大夫人，如今阿柔出事，老身就先带着阿柔走了。”
沈大夫人点头应好，又连连赔罪，直至送上马车才回身对着沈云澜冷声道，“随我回去。”
沈云澜眼底神色复杂，他没想到颜玉柔居然还能活着，而且并没有揭穿他的行为。他原本想着，如果颜玉柔溺水而死，他便将松音秘密送走，再将祸水东引，引人猜测是松音看见主子溺水施救不及，进而害怕逃走。只要拿不到人，这件事终会不了了之。
但刚刚的一切全都出乎他的意料，他突然有些看不懂颜玉柔了，这个颜玉柔跟前世的颜玉柔太不一样了，是什么改变了她吗？还是她也是跟自己一样，重生了，可他又觉得不可能，如果颜玉柔重生，就更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一进院子，沈大夫人便厉声喝道，“你把刚刚的事再跟我说一遍，阿柔究竟是如何落水的？你当时在场是不是？”
事已至此，沈云澜并不打算抵赖，他抿着唇未置一词。
沈大夫人看着沈云澜的态度，整件事也猜出七八分了，眼前一黑，沈大夫人伸手抓住身边的桌角才不至于晕倒。
沈云澜想上前，沈大夫人伸手指了指他，缓了口气才冷然道，“阿柔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才让你这般害她性命？”
沈云澜低垂着头，沉默不语。他总不能说他是重生的，前世是颜玉柔害得他们沈家惨遭灭门。
沈大夫人长叹一声，“我明白了，你若是不喜欢她，等到颜祯外放回来，我便和他商量退婚。妧娘将阿柔托付给我，我也断不会让你来糟蹋她，大不了，我认她做干女儿，以后再给她寻门更好的亲事，多给她备些嫁妆罢。”